《妖女离桑》小柳子

4、四：诗经采薇

　　把新衣裳给离素换上，上岸之后，在月光之下，离桑才第一次真正的看清楚了离素的五官。
　　那是一张精致可爱的容颜，褪下了一切遮掩了她原本样貌的东西，便可以看到她粉雕玉琢的容貌，小小的脸上，一双乌黑有神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笑起来的时候还有浅浅的酒窝
　　长大后，必定又是一个倾国倾城的人儿
　　离桑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她蹲下去帮她擦拭湿发，突然就觉得让她熟读四书五经，练就一身武艺变成了迫不及待的事情了
　　不能无才而变成莽夫，同样不能手无缚鸡之力
　　因为，红颜祸水。
　　“丫头，明天开始，我教你识字，教你练武吧”
　　离素不知这其中苦楚，高兴得一下子抱住了离桑：“桑姐姐对我最好了！”
　　只不过到了第二天，离桑就开始觉得并不好了。
　　“桑姐姐，你给我绑的是石头吧？它好重啊，我快走不动了”离素没有想到练武是那么辛苦的，在离桑给她四肢绑上了东西之后，她立刻就连走路，几乎都成了问题
　　“习武，是一条艰难的道路，没有不劳而获的途径，你想要成为像我一样的人，就要努力，如果你想要超过我，你就要更加努力了”离桑并没有因为离桑皱在一起的小脸而心软了下来，她平静的面容下反而有一些严厉
　　离素便只有咬紧牙关，继续艰难的走着路
　　两人走得极其缓慢，因为离素身上的石头太过沉重，重得她几乎走一步，就喘一喘，半天过去了，不过走了一小段路程，甚至回头还可以看到昨晚歇息的地方
　　休息时刻，离桑便折来两根树枝，教离素写字
　　“手要稳，往右边划过去，写错了，素字不是这样写的，你看我写的”
　　离素只能努力的看着离桑写在地上的字，照着离桑的样子去写，可是写出来，东倒西歪，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字
　　离素急了，心里满是恼怒，自己怎么那么笨，练武又练不好，写字又写不好！
　　离素偷偷看着离桑的表情，只见得离桑微微皱着眉头，离素以为是离桑嫌弃自己，不由得担心害怕了起来，没忍住哭了出来：“呜呜……我好笨，我什么都做不好！”
　　说着说着，离素竟然打了自己起来：“我好笨啊！好笨啊！”
　　离桑一看，赶紧把离素拦了下来，一把抱住她，有些心疼又气极的道：“什么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你已经很努力了，打自己又是做甚？”
　　“可是桑姐姐那么厉害，我这么笨，怎么都学不会！”离素哭得我见犹怜
　　离桑哭笑不得，帮她把眼泪擦干净：“才刚开始呢，乖，慢慢来，总会学会的”
　　“那……那桑姐姐不可以不要我……”离素眼巴巴的看着离桑
　　“你又胡说了，怎么可能会不要你”离桑松开离素，把树枝递给她：“不过你要是练不好，我就不让你吃午饭了”
　　离素一看离桑的表情并不像是开玩笑，立刻就唬得正襟危坐了起来，她拿着树枝，努力的划着笔画，想要把自己的名字写出来
　　而后吃完东西休息的时候，离桑开始教她背四书五经
　　离桑也没有教过孩子的经验，便是直接从诗经开始教起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离素就算是跟着念，也念得十分艰难，几次咬到自己的舌头，不由得有些气馁，但是一看离桑就这样随口就能说出来，这么厉害的样子，又让她心生向往
　　只是有些东西依旧不懂
　　“桑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懂了”离桑一话带过，令得离素紧紧的皱着眉头，只见得她双手叉腰，一副凶狠的样子瞪着离桑，那样子，着实可爱
　　“桑姐姐，我都不懂什么意思，怎么记得住啊！”
　　离桑没想到离素竟然会这么一本正经的责备自己，忍俊不禁，于是便问：“那丫头的意思就是我只要告诉你意思了，你就能记得住了？”
　　“当然！”
　　离素不知道自己已经跳进了离桑挖的语言陷阱里面了
　　“那好，我告诉你意思好了，这两句话的意思就是薇菜已经发了芽了，回家吧，一年都要过去了，回来采薇菜吧。没有妻子没有成家，只因和玁狁把仗打。没有空闲没有休息的时间，因为要和玁狁去厮杀。”
　　离桑听得晕乎乎的，只听到了最多出现的薇菜两字，于是便问：“薇菜是什么啊？好吃的吗？”
　　“嗯，好吃的”
　　“那我要吃薇菜！”
　　“你把采薇倒背如流的时候，你就有薇菜吃了”
　　离素一听，一下子精神抖擞了起来，立刻坐得直直的，学着以前见过的夫子摇头道：“采薇采薇……”
　　只是才开了个头，便不记得了，她偷偷看向离桑，离桑见她着实可爱，便有了些笑容，重复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于是离素连忙就跟着读起来：“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第二日，离素全身酸痛，而离桑为了让离素更有动力，也在自己的四肢绑上了石头，两人一起往那森林深处走去
　　一路上，离素嘴里都在念念叨叨的，离桑侧耳便听到，是昨日教她的采薇前两句
　　离桑便道：“丫头，昨日教你的诗歌，还记得么？”
　　离素估计就等着离桑问这句话了，一下子表情便生动了起来，那精神焕发的样子，让人看得便想掐掐她的脸
　　“嗯！桑姐姐我记住了！”
　　“那好，你念给我听罢”
　　于是离素便摇着头，把小手放在背后，可惜石头太重了，她抓着自己的手没两下子，就跌了下去，她就不管这个了，只管念了出来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窝戍未定，靡使归聘。”
　　念完，离素一脸骄傲的看着离桑，等着离桑夸她
　　离桑忍俊不禁，弯了弯唇角，道：“是我戍未定，靡使归聘，不是窝”
　　离素一下子脸都垮了
　　见她这个样子，离桑竟觉自己的心软了下来，只想把她抱在怀里，离桑定了定神，弯着嘴角接着道：“不过，比我当年好太多了”
　　离素一下子喜颜逐开，她兴奋的抱住了离桑的腿：“那我是比桑姐姐还要聪明吗？”
　　离桑只能停下脚步，摸了摸她的头：“是比我聪明多了”
　　“耶！”离素兴奋的欢呼，然后大喊着念着这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