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ut Love 关于爱》虚负凌云

31、第三十一章

　　最近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差，我觉得是老板的经营方针有问题。咖啡店里总是充满了浓浓的英伦怀旧气息，背景音乐就那一首‘over the rainbow’反复播放，店里还挂满了英文老电影的海报、广告画什么。这种复古风现在已经不流行了，难怪很少有客人上门。
　　当然，这也可能和天气冷了，或者最近是淡季有关系，反正绝对不会是像猫说的那样，因为我到这里来打工的缘故……

　　默默的收拾起桌子上的英制白瓷咖啡杯碟和一盘吃剩了一半的芝士蛋糕。叹息着为这要扔掉的美味的食物掬一把同情的眼泪。最近常常有这样的客人，点了东西又不肯好好吃完，非剩下一大半以示高贵似的。

　　“店长，我们以后在门口牌子上加上：浪费食物者，罚双倍。怎么样？”我愤愤的建议。

　　“别异想天开，我们又不是自助餐。”店长对我的提议不屑一顾。

　　“店长！！你怎么能这么这样麻木呢？浪费事物罪很大的哎！世界上还有多少国家的人民还挣扎在贫困线上，吃不饱穿不暖……”

　　我的滔滔不绝换来他一个白眼，“成、成、成，赶紧收拾东西，我们打烊了。”

　　555~这社会的良知总是被人漠视的，我依然要坚定的相信自己是正义的化身，人民的喉舌……

　　把所有的桌面都抹干净，把椅子翻放到桌子上。用扫把扫净地上大块的垃圾，再用清水拖一遍地面。店长则一直在吧台里擦干净所有的杯子。
　　因为没客人上门，店长默许我用店里的音响播放自己的带来的CD，啊，一天中唯一不用再听那同一首歌的时间！
　　于是《青蛇》中那些或缠绵或清淡或妖娆或庄严的声音，终于如愿以偿的在这小小一方天地里丝丝缕缕的蔓延开。我不紧不慢的干着手中的活，偶尔也会杵着拖布对泛白结冰的窗柃发一会呆。空灵的声音在我耳边缭绕：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
　　缘生缘死,谁知,谁知?
　　情终情始,情真情痴,
　　何许?何处?
　　情之至!

　　唔，这样有点伤感有点寂寞的感觉还蛮不错的么，很适合失恋的人听。我该建议老板转换一下风格，把店名改成‘失恋咖啡屋’之类的，然后反复播放那些让以分手和情变为主题的流行歌曲，吸引大把女人跑到这里流眼泪，再雇一群帅哥为她们适时的送上一杯咖啡、一块蛋糕……哇，想想就知道生意一定好的不得了！（画外音：你说的那是牛郎店吧？）

　　门口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起来。
　　糟糕！我忘记先把店门锁上了。心中暗暗吐吐舌头，赶在店长发飙之前跑到门口。“对不起，本店已经打烊了。”

　　“狐狸，我是来找你的！”出现在面前的美丽面孔是小雪。

　　看见她我有点心虚，其实我也有很多话需要和她说清楚，不过我还真有点害怕面对他。犹豫的看背后的表，距离常正式关门还有半个小时，今天店长说没什么生意决定提早打烊。反正现在活都也干完了，坐一会谈谈话他因该不介意吧。好歹是自己家亲戚。

　　“进来坐。”把小雪引到店里最温暖舒适的位子坐下，向店长要了杯热饮。

　　“老板，剩下的时间我占用一下，钱请从我的工资里扣~”我笑嘻嘻的哀求店长。“您就当我是给咱店拉客人，说不定人家觉得好下次还来呢~~”

　　店长无奈的点点头。“得了，你赶紧吧。”

　　“谢拉~”我对店长眨眨眼睛。拿了饮料和点心端过去。

　　小雪比上次见面清减了些，但依然那么是那么动人。“余洱没来？”我左右看看，那个死跟屁虫居然不在。

　　小雪微微笑，“我们也不是24小时粘在一起的，况且今天我是想和你单独谈谈。”

　　我点头，眼睛慢慢转向看她身后的摆饰盆景，有几分钟的沉默。我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但确实是有话要说的。

　　“来，送你的临别礼物。”小雪首先打破了沉默，递给我一个包的很漂亮的礼物。

　　“哇！这么破费！”我受宠若惊的接过来。“那我该还什么礼才好呢？真是伤脑筋，感觉好象欠你一份人情了。嘿嘿！”

　　小雪看着我，淡淡的笑：“不会，是我哥欠你的情。”

　　她的话让我心头一震，她都知道了罢……

　　沉默了一下，我挠挠头。“那天在舞会上的事情很对不起，我曾经是李靖宇的未婚妻。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很抱歉。不过再舞会之前我就和他分手了。”之前她还一直努力撮合我和他哥哥，我想是我无意的在利用她的好心。

　　“恩~”小雪点点头，“那件事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你不必愧疚。”

　　啊？我猛的抬头看她，“什么时候？”

　　“一开始，早在见到你之前就听哥哥说了。”

　　“那你还一直……”

　　“那是因为……”小雪的表情渐渐变的悲伤，她握住我在桌子上的手，“我知道哥哥和你，你们彼此还牵挂着对方。只是两个人都太倔强，都不肯先开口。”

　　我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把手抽回来。“你看错了。”我假装轻松，“我不喜欢他，也不想他。”

　　“哥哥是不是来找过你了？”小雪看着我的脸，忽然问道：“他是不是又作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情？是不是因为靖宇和他谈过以后……”

　　我打断她，“对了，他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小雪看样子松了一口气。“你还担心他，对吗？”

　　我点头。“恩，我很担心。先声明一点，我并没有鼓励他这样的行为。你们不打算追究我的法律责任吧？”

　　小雪抽了一口气，皱眉看我。“不，你怎么会这样想？”

　　“说实话他吓到我了，你知道这社会的，安全起见，这种事情我们还是说清楚点好，对吗？”我笑。

　　小雪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了我一会，我保持着那个笑容接受她的审视。然后她叹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也许今天不是适合的时机。”

　　“不，不，请讲。”我礼貌的摊开手，“过几天我可能会很忙，毕竟我的假期快结束了，我可能要开始收拾行李，准备那边的开学。”

　　她叹气喝一口热饮，犹豫着缓慢的开口：“我知道，哥哥的手一定是他自己弄的，对吗？”她翻开我的手，不意外的看到我的伤痕，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来，手指触摸琴键一样在我手心轻轻摸了一下。“这个就是那年受的伤吧？那天在我家的时候，我就猜到了。这样的深……”

　　我马上紧紧地蜷起手心，用不屑的口气回答：“这个伤嘛，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谁知道他居然当真。”

　　小雪看透人般直视我，我心虚的偏了偏头。她笑了笑：“你真单纯。是我哥哥太笨了，为什么他竟然看不出来，其实真正需要他保护的人是你。”

　　我的胃隐隐开始觉得不舒服，她只是继续说：“因为家里的变故，从小时候哥哥就一直是那个样子。冷冰冰，不爱说话不爱笑。但他在黄海那一年，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哥哥——他会开始露出微笑，开始偶尔在家谈起学校的事情，甚至有时候他竟然可以假装没看到我和余洱的事。我从没见他那样开心健康过。”

　　我抱头，天啊，原来和我相遇之前他那个状态算是不健康的……好吧因此他当上了赤峰老大。也就是说，如果我从来不认识他，说不定他会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称霸全国也不一定。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然后发生了那件事，因为我们的原因……害你离开了学校。”小雪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你走了以后……有一个月，他吃得很少，几乎睡不着，明显的消瘦下去，连话都不和我们讲。我知道他是在怪自己……”

　　我怔了一下，她忙解释，“不过，他那种状况没有持续很久，至少表面上是。他很快恢复了过来，而且变得比以前开朗，讲话也比以前多了，但我明白那只是他为了不让我们担心在勉强自己，他一直都没有真正好起来。直到……有一天他回到家，我看到他在笑。后来我知道，那天他遇见了你。后来……”

　　“好了，我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厌烦的摆摆手，“他尽力帮助李靖宇，他就可以不必为了过去而内疚了。”

　　“不！我哥他只是觉得他亏欠了你，他只是想尽一切努力让你幸福！”小雪焦急的解释。

　　“幸福？为什么他觉得我和李靖宇在一起就幸福了？就因为他有钱？他是他弟？还是因为他的人格高尚，在变态方面可以和我一较高低？”我笑，太讽刺了，石猛居然知道什么是对我最好的？

　　“狐狸！你怎么……不管我哥怎么做，他真的只是想给你最好的。”

　　“对，你说的对极了，你还想说他这么做是因为喜欢我。”我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你想说，那天他来找我，经过一天完美的约会之后，他用刀子割自己的手，并且用那种要冻伤人的冷淡把我推开。就是因为他要让我开心，让我幸福，让我心满意足的看他流血！他觉得我会喜欢这个？！”

　　“我很抱歉……”小雪紧紧的攥住我的手，“那天他回家以后就把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很担心……你没看到他他发狂的样子，你去过我家那天，他也是那样把自己关起来，然后砸了烂了他屋子里的所有摆设。”

　　“哦，真让人感动。”我冷酷的打断她，“这是为我吗？我是不是因该感激的跑过去谢谢他为我这么激动？”

　　小雪惊讶的睁大眼睛，没料到我的反应如此冷淡。“狐狸……”

　　“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想我说‘是的，我还爱他，无论他怎样对我，我都会一直追着他的屁股跑’这样的话？”我带着嘲讽的笑，冷冰冰的说着：“很抱歉，真正的答案是：‘sorry我已经对他没感觉了’。啊，不，因该说，我真的很讨厌他，够了，他对我来说，从那天开始就已经是过去了。”

　　“狐狸！”小雪的声音渐渐激动起来：“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哥哥他是为了你好，所以才放弃的！”

　　“我明白，我怎么不明白呢？”我淡淡的说，“我猜那天舞会后，他们哥俩一定就我的归属问题好一番讨价还价，然后李靖宇终于以他雄厚的背景实力说服了石猛。在当事人缺席的情况下，他们从新划定了势力范围。然后呢，石猛悲天悯人的决定牺牲自己，用激烈的手段让我这个花痴死心。这样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还清了对我的亏欠，也保住了自己最珍贵的家庭关系。他什么都得到了，那我呢？”

　　小雪脸色苍白的看着我，半晌才说：“我知道你很难过，你可以不必说的如此……”

　　“刻薄吗？既然他塞给我，我就得接受。从以前就是这样。如果我说的话你听不顺耳，很抱歉。毕竟你是他最爱的妹妹。但是为什么你不试试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比如说，从我的角度来看。”我慢慢漾出笑容，对，他在她眼中是完美的，因为他从来不舍得伤害她。“他是个好哥哥，一个爱护家庭的人，同时他使一个人受尽痛苦的煎熬，就因为他很爱很想保护自己的家族。为此他可以毫无顾及的去伤害另一个人，尽管这个人爱着他，并且曾经以为只要他再给一次机会，依然会更加爱他的人。”

　　我挥手赶苍蝇般假装赶走那些想象画面，露出恶心的表情。“得了，那些都过去了，面对现实吧。他作出了自己的选择，所以，他现在对我毫无意义。如果你是作为朋友来为我送行的，我很感激；但如果你来，就是为了鼓励我再去纠缠你哥哥，那就免了。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是不是？”

　　‘啪’，一个小盒子从她的手中跌到桌上，一路翻滚着落到地面上，在木制地面上转了几个圈，最后停在我的脚边。我拉回目光微笑看着小雪，她美丽的的面孔激动的呈现出绯红的颜色，原本明亮的眼睛迷蒙着，犯着泪光。她咬咬最嘴唇，挣扎着，最后脸色终于苍白下来。

　　“对……你说的对。”小雪的声音忽然低到很低，“你看得很透彻……虽然我曾经希望过，希望你能带给哥哥快乐，但是却因此伤害了你，我很抱歉。”

　　她忽然站起来，碰响了周围的桌椅。“狐狸，对不起。”说着，她抓起包逃似的冲出去。

　　我勾起一个虚伪的微笑，挥手默默的说再见。门重重的被关上，震的玻璃哗哗想，让人以为它们会掉下来。

　　老板呆呆的看着这场面，手足无措的指指门又指指我。“这……你们……”

　　我拾起滚落在地上的小盒子，站起来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没有对她始乱终弃，也没有抢她的男朋友或者老公。不久的将来不会有人冲进来泼我硫酸，也不会有人半夜砸咱们店的玻璃……没事了，我们打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