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梗第九单》辰忆

2、第二章

　　最后，我还是跟着那个男人离开了。因为她答应了会去看我，更是因为不想看到她眼中的不悦。她想要一个听话的徒弟，那么我就听她的话。

　　离开之后的一个月，马车还在向着我未知的道路前行。

　　“谈生，你忘了她吧。”

　　马车内，那个男人执着棋子自弈自乐，冷不防的这一句话让原本闭目养神的我心头猛地一跳。

　　“她从小就是那副样子，嘻嘻哈哈地什么都不在乎，可是骨子里比谁都冷情。”黑子在棋盘上发出“啪”的响声，他没有看我，我便当作那是他的自言自语，可心跳却变的越来越快。“她收了你这个男徒儿让我们惊讶。她以前可是一直念叨着要把一身本事传给漂亮的女娃好去做那红颜祸水。”

　　我将视线投向车外，她这几年念叨的最多的就是没法养出个祸国妖姬。想到她当时的神情，就算是嫌弃也让我心生暖意。

　　“谈生，其实我没有找到你的父母。”他说什么？心里的不安就像是个破洞，随着他的话被撕扯得越来越大。“带你离开是她的要求，我没有办法拒绝。”

　　身体比我的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等我寻回理智，薄如蝉翼的匕首已在他的颈项间留下了一道浅痕。“怎么，牵连无辜是她教给你的？”

　　不愿从他人口中听闻任何对她的不敬，僵硬地收回匕首，“回去。”

　　“呵呵...”颈项上的刀口因为他的笑而渗出了更多的鲜红，他却好似浑然不觉般发出刺耳的笑声。

　　我冷冷地看着他笑，听着他的笑慢慢变得沙哑，变得低沉，最后化成了呜咽。

　　“谈生，你见不到她了，就算回去也见不到了。”

　　见不到了...其实这些天我已经隐隐有了预感。她日趋苍白的脸、每夜从她房内传出的低咳、每天清晨她的痰盂里隐隐地带着的血...

　　“师傅她怎么了？”想要即刻回到她的身边，却想起了临走前她的话：“谈生，没有我的信别回来，我会去看你。”暗自握拳，师傅不会骗我，她答应了会来看我...

　　“她怎么了...是啊，她到底是怎么了呢...”

　　耳边传来他的喃喃自语，我深吸一口气，马车里的血腥味让我反胃。“我想知道。”

　　这是我第一次在外人的面前服软。

　　“想知道就跟我走。”他闭上眼摆明了不想再搭理我。纵使有再多的不愿，我也只能咬牙忍下。她对我了如指掌，而我对她的了解，却仅仅停留在她愿意让我了解的份上。

　　马车行进的途中我们住过客栈，可是我注意到男人脖子上的伤从来没有包扎，化脓腐烂，恶心的令人作呕。他却浑然不觉，每次当我的视线扫过时，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我很是介意。

　　“你知道么，被她吸引的不止你一个...”

　　当我随着那个飘飘欲仙的老者踏入密室时，他的低喃让我忍不住侧目。他对师傅...没等我想明白，就被老者递来的书册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她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离开。这就是她的秘密。

　　握紧了书册，我突然想到了每每冬天，她总会对着枝梢上的积雪叹息，“谈生，我想家了。”我的家是有她的地方，而她口中的家却没有我...

　　之后我回了一次山谷，虽然预想到了不会见到她，可当真正面对那一室冷清时，心口还是止不住地泛疼。

　　我曾经以为会和她相伴过完这一生。

　　我曾经以为能陪在她身边就是满足。

　　我曾经以为我那隐秘的小心思只要不被她发现就能拥有虚假的温暖。

　　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就是一个懦夫，一个连自己真实心意都不敢表达的懦夫。

　　“谈生真是长大了，也会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她的感慨仿佛犹然在耳。我躺在她的木板床上，闻着被褥上她的体香，慢慢地阖上了眼。师傅，我的秘密就是爱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