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探春重生》长空雁

54、【修】第五十三章 一面缘谢铮惹相思 数月苦贾环入明达

　　麝月的事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宝钗为了安心养胎，卸了身上的所有差事，还说动了李纨替她掌管家务——宝钗先去拜托的凤姐，当王熙凤借口身体不爽给推拒了，她现在不想和二房那堆麻烦事儿扯上关系。

　　王夫人成了最体贴的婆婆，或者说，她最关心的其实是宝钗的肚子。宝玉虽然变得“正常”多了，可是万一最后还是掰不正，就指望着未出世的小孙子了。于是怡红院出现了一道奇景：婆婆王夫人比正主儿宝二奶奶还宝贝她肚子里那块肉。

　　探春闲得都快发霉了，便经常来找赵姨娘说话，偶尔会去督促贾环读书。贾环一直都很用功，毕竟书院的入学考试在即，他的身后就像有根鞭子赶着似的。但是，这两天，探春发现贾环有些心不在焉的，便正色训了他几句。

　　贾环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心里却大呼：让我走神的罪魁祸首可不就是你嘛。

　　原来，这事又与谢铮有关。

　　谢铮在感情上略显迟钝，当和他一般大的小子们都对姑娘有了别样的心思时，他却没有半点旖旎的念头。军营里要好的兄弟常常跟他开玩笑说，你小子以后恐怕得打光棍了。他听了也不生气，有时还会跟着拿自己打趣，跟手下那帮兵士借此混得更熟了。

　　在家里，只小他两岁的弟弟谢铎也会这样和他开玩笑。后来，他父亲谢杨知道了自家老大是个榆木疙瘩，回到卧房和程夫人聊了半宿。

　　大儿子踏实上进，这一点上谢杨是一百个放心。但是，对姑娘家没有任何兴趣，这就不太妙了。本来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谢铮到了要娶亲的年龄，他们做父母的应该打听京城各家姑娘的情况了。但程夫人冷眼观察了自家儿子，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娶媳妇这件事还是先缓缓吧，万一大婚之后就把人家姑娘晾在一边，结亲不成反成仇，那就不好了。

　　程夫人虽然这么想，却依然希望儿子及时“悔悟”，她也好抱上孙子不是？兴许是佛祖听见了她的心声，自从正月去慈光寺拜佛上香之后，谢铮竟有了转变。

　　难道是有了心上人？程夫人不太肯定地猜测。

　　可惜谢铮不是程夫人肚子里的蛔虫，如果他得知了母亲的想法，一定会大呼神奇。

　　谢铮的心思确实被那抹回不去的倩影占据了。他这一十七年从来没有过类似的体验，因此颇有些无所适从。

　　谢铮扪心自问，自己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啊，为何只看了一眼就对一个陌生女子动了心呢？

　　不，其实算不上陌生。也许在听贾环炫耀“我姐姐如何如何”的时候，这名女子的形象就慢慢地烙在了他的心上。而慈光寺的那场相逢，让谢铮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心。

　　虽然现在仍不知道探春的名字，但谢铮心中却十分愉悦。他开始不时地邀请贾环出门，旁敲侧击地询问探春的情况。贾环心中警铃大作，有些高兴又有些忧虑。高兴的是谢大哥开了窍，忧虑的是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不知探春作何想法，更不知怎样才能实现。

　　并不是他非要插手姐姐的终身大事，只是如果任凭贾母和王夫人做主的话，可以想见，一个不重要的庶女嫁的好不好，又有谁在意呢？

　　探春经历了那次莫名的悸动，实际上并没有想过谢铮和自己之间的可能性，因为无论是贾母和史侯夫人的态度，还是凤姐之前透露的消息都表明，自己八成将会嫁给忠靖侯家未曾谋面的史华表哥。

　　然而，本来已经快要提上台面的亲事竟然作罢了。

　　具体的原因探春并不清楚。之前忠靖侯夫人只是表现出了对她的特别喜爱，并没有把话说死，怕的就是将来可能会有变故。现在不想结这门亲了，只需含含糊糊地把此事掀过去就好了，贾史两家都不伤面子。

　　原来，忠靖侯见贾家慢慢地在走下坡路，不想被这门亲戚拖累，就否决了这门亲事。其实忠靖侯史鼎这一观点不乏政治远见。圣上迟早要开始整治前朝老臣，如果四大家族还像原先一样，通过抱成一团来壮大自己的力量，只会引起皇帝更大的猜忌，到头来可能还是被一窝端。依着史鼎的打算，不如索性孤注一掷，先向皇帝表明投诚的决心，跟贾家王家划清界限，也许还有一条生路。

　　夫人杨氏不懂男人的算计，她是真心相中了探春作媳妇，忍不住频频叹息。

　　因此，当贾母再次暗示两家的喜事时，杨氏不是含混过去就是装糊涂，于是贾母也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探春何时嫁出去，贾母比较着急，王夫人完全不关心。而探春自己，听说史家那边没了下文之后，心里反而诡异地松了一口气，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日有一面之缘的男子。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明达书院两年一度的入学测试就到了。

　　作为京城数一数二的官学，明达书院的火爆程度简直令人咋舌。一方面，不欲依仗家族势力、想要自己一个人闯出点名堂的贵族子弟渴望选择它作为仕途的起点；另一方面，明达书院优渥的办学条件和官办的性质也吸引了众多贫寒学子，书院为这部分人还提供了特别的优惠。

　　因此，岁试开始这一天，各路的准学生都大清早地在书院门口排队等候了。

　　宝玉和贾环也赶早进了考场。宝玉当真仔细看了两三个月的书，态度也端端正正的，饶是无欲无求的宝钗也说：“二爷再努努力，争取顺顺利利地把它拿下。”不过，即便真的考进去了，宝玉现在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又不能拖家带口地来书院念书，到时候也是一件麻烦事。

　　贾环也有些紧张，但比起宝玉来就镇定得多了。他可是扎扎实实准备了小一年的，更何况还有杨啸鹏的推荐，心中的把握就更大了。考题并不刁钻，但考察的是学生读书的用心程度。贾环稳了稳心神，将自己平日所学所想尽量表达了出来。

　　一个月以后公布当期入学名单，果然贾环位列其中，宝玉则遗憾地不在名单上。

　　其实，如果论灵性和文才敏捷程度，宝玉应该更胜一筹。但是诗词歌赋只是读书人闲暇时的调剂品，真正的科举考试考的是策论，因此明达书院重视的也正是学生在这一方面的潜力。

　　得知贾环能去明达书院读书，赵姨娘虽然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儿，却也知道自己的儿子这次把宝玉给比了下去。

　　“考上的是我们环儿，可不是什么宝二爷。对了，就连珠大爷当年也没落得这样的机会呢。”赵姨娘一手捏着扇子不住地摇，另一只手轻点着贾环的额头，慈母之情溢于言表。

　　探春也笑着坐在炕沿上，知道自己姨娘并不是想去触王夫人的霉头，只是口无遮拦惯了——这几年她只在探春和贾环面前仍是这样，到了王夫人跟前还真管得住自己这张嘴了。

　　见母亲只顾着夸赞贾环，探春无奈地把叮嘱他的责任揽了下来：“到了书院没人管你，自己也万万不能松懈下来。你辛辛苦苦地从咱们府中乌烟瘴气的家塾考到了那里，就要对得起这两年的时光。”

　　贾环除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就没有别的动作了。赵姨娘投来一个赞许的眼神：好姑娘，姨娘不会说话，我就知道你能降服他。

　　这边母子姐弟依依惜别，那厢宝玉宝钗则相对无言。

　　宝钗不是没想到过可能是这样的结果，但做哥哥的没能考上，反让兄弟占了先，传出去白白惹人笑话。

　　宝玉虽然也有点惋惜，却没有那样强烈的感受。在他看来，跟着贾代儒准备科举与在官学准备是一样的，再者说，他还免受了离家奔波之苦，宝玉已经很满足了。

　　对于贾政而言，眼前的结果都是预料之中的。也许是他从前看走了眼，环儿才是那个能承自己衣钵的。贾政这样想道。

　　成祥和成禄拎着行李包裹，跟贾环去了书院。明达书院不时兴书童伴读之类的，规定每个学生只许带两个贴身伺候的小厮。王夫人干巴巴地嘱咐了一句，“环儿在外要照顾好自己。”贾环也例行公事般地行礼答道：“谢太太惦念，儿子会注意的。”

　　宝玉是真心的为贾环高兴——他的心地里似乎就没有“嫉妒”这个词的位置——同时也很庆幸自己可以继续在家里窝着。“环兄弟，祝你此去学业有成。”宝玉真诚地说。

　　贾环没有读心术，他不晓得宝玉心里动的念头，却着实被宝玉的赤诚惊讶到了。不知是该惊叹还是该惋惜，这孩子（没错，就是孩子）竟然单纯到如此地步。

　　贾环踏上了外出求学之路，府里的人则依然继续往日的生活。

　　宝钗的肚子渐渐显怀了，行动颇为不便。贾母又拨了两个二等丫鬟专门伺候宝钗，毕竟不管她对宝钗的喜好如何，贾府的子嗣是最重要的。贾母还不知道这个孩子是王夫人和宝钗下药得来的，更不知道宝玉“痊愈”之后仍然不愿行房，换句话说，如果王夫人她们不再次绑架宝玉的意愿，这很可能就是他唯一的血脉了。

　　自从贾环走后，探春的日子越发有规律了。每天早晚去给贾母王夫人请安，若是老太太传唤了，就去正房一起用饭。闲来无事便去凤姐、李纨屋里坐坐，或者到东小院陪着赵姨娘唠嗑。眼看着贾母和王夫人没有提起她出阁的事，探春除了偶尔想想过年上香时碰到的那个男子，偶尔扒拉一下荣国府相熟的人家还有哪些未婚的年轻公子，更多的时候则在享受作为姑娘剩余不多的悠闲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