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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APUT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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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被溪水冲刷得发白的鹅卵石。我眨了眨眼,撑着发软的手臂坐了起来,有些疑惑的环顾四周。
这是什么地方?原始森林吗?
原始森林,即jungle,或是一个Urwald。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远古穿越?
穿越,即time slip,voyage dans le temps,或是一趟Zeitreise……
但愿在我回到文明社会时还能将这些单词记得这么牢。
……但愿在我回到文明社会前还有心情将这些单词记得这么牢。
我捡起跟我一样湿透了的背包,郑重地斟酌了一番,然后沿着溪流朝上游走去。
直到天色渐暗,夕阳西下,我也没见到除了节肢动物以外的其他生物,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鸟都不愿意为之下蛋之地吧?
看着周围即便是出了森林也依旧杳无人烟的样子,这是要我在野外过夜的节奏吗?荒郊野外,月黑风高,虫兽和鸣,孤魂野……也许这种时候,我们应该先停止自己吓自己的不智行为,转而思考出一些具有建设性的措施,比如如何生火,比如打个帐篷,比如给我一部时空穿梭机……
哪怕只是出现一个路人甲,然后告诉我这是何时何地何天何气也好啊……
就在我筋疲力竭的想着要不就先在野外凑活一晚时,远方响起了连绵的狼嚎背景音,于是,我面临了人生有史以来最大的问题:to be or not to be——狼的晚餐?
晚餐,即dinner,或是——
啊啊啊啊啊!!!不要放弃啊,大脑!你可以想出比背单词更好的主意的!!!
……南无阿弥陀佛,拿馍梗米豆腐,女娲娘娘保佑,阿门。
在我已经开始默念祷告文,考虑起临终遗言的这个时候,奇迹出现了:马蹄声在平原的一头响起,我马上转身张望,隐约看到一队人马奔了过来,而且离我越来越近。
来不及多想,我蹦跳着向那边高声呼喊起来:“嘿!人在呢!人在呢!人——在——呢——!!!”
我撒开两腿奋力地向那边跑去,看着渐行渐近的同胞,我简直有些热泪盈眶了,然后,眼泪在他们来到我面前时缩了回去。啊!这是怎样的一群人啊!我理想中纯朴热情的牧马人,你们去了哪里?!看看那一张张凶悍带疤满是络腮胡子几乎无法辨认相貌的脸,卷曲的红褐色长发和胡子一样凌乱,还有那一柄柄腰间的大刀……神啊,您该不会是因为我半调子的祷告文,于是派了一群同样半调子的草原狼来救我脱狼口吧?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分明是一群外国人啊!我到底是跑到什么地方来了?!
头领般的人物趋马来到我跟前,雄厚的嗓音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啊,是英语,是我刚刚还在背诵的英语!大脑,你果然没有放弃我!
我尽量平静的开口:“您、您好,我迷了路,沿着河走了过来,不清楚这是哪里…我可以请求得到您的帮助吗?”
又有一人趋马到头领的身侧,悄声说了什么。头领对那人点点头,对我说:“我们还要赶路,不方便带着你,但可以捎你到最近的村庄。”
我忙点头:“当然!当然!那太感谢了!”说实话,即使你让我跟你们一起同行,我也没那个胆子。
头领唤来一个看上去身材不那么粗犷,络腮胡子也稀少一些的年轻人。年轻人也不多说,直接揪住我的衣领,拖到了他的马背上,只可惜是肚子着座,在狼声环绕的情况下,我选择明哲保身,不跟他们抗议这差强人意的待遇。
我在马背上被颠得晕头转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好不容易到达村庄,可以两脚着地时,双眼已经成功化为了蚊香圈。
……
萨摩斯,一个属于伊斯托拉德的小村落。它东临萨吉理安,西接贝尔兰,两块精灵领地。
继被半调子的草原狼所救后,我又得以在半调子的庸医家扎寨、哦不不不,瞧我,多么地不知感恩,重来一遍——是继被和蔼可亲的草原枭雄所救后,我又得以在兼职大夫的卖药翁家暂住。
卖药老翁叫伊索,他虽然只是个卖药的,但他并不满足于单一的业务能力,他勇于挑战自我,不甘落后,不断奋发图强,终于身兼药理临床应用技能于一身,哪怕以他的看病水平在未来社会一定会被称为二把刀的庸医,他也毫不退缩,坚定地屹立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在老伊索身兼双职时,我每天的工作则很简单:帮忙备饭,陪他的萝莉小孙女一起玩,偶尔替老伊索看药铺。这个时代的饮食文化不出我意料的低迷,面包就是每天的主菜,偶尔会有些罗勒的叶子作为丰富。就在我以为我的脸都要吃成面包脸的时候,邻居家的大婶好心的送来了一锅清煮羊肉汤,是的,这里的清汤还真就是清汤,你哪怕撒点儿盐呢!我猜想,如果伊欧温公主送给人皇的那碗肉汤与这碗类似,那肉汤将是阻碍她登上王后宝座的罪魁祸首,她的希尔顿叔叔一定忘记了告诉她'抓一个男人先从他的胃抓起'这句至理名言。而亚玟的最大优势就在于精灵是吃素的,不必去烦恼炖肉汤。在第二天去向邻居家大婶答谢时,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味道怎么样”这个话题,和我一起过来的小萝莉立刻向大婶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我暗自惊叹着小女孩高超的社交技巧,不忘沿用鲁迅先生传授我们的妙方,我一边不停的点头一边叹道:“这汤真是,嗯嗯……”
就是交际手段如此强悍的小萝莉跟我说笑时竟然爱脸红,我开始时并不明白,直到后来发现,村里的人指代我的词一直是“他”,心中不禁无限感慨,脑筋不开窍的古人啊,我不过留了个利落的短发就被当作男人,这让我女性的尊严何在。不过,考虑到保护自身安全,我也并没有纠正他们错误的性别观就是了。
“小子,我今天的小苹果呢?”伊索像往常一般中气十足地冲我喊着。
“……”我不是小子,而且你是伊索不是西索请不要这么热衷于小苹果。
“那是配药所需的重要材料,还不趁着现在铺子里没人,多去后山摘点儿。”
“……”说得好像很为人民服务似的,难道不是你嘴又馋了吗?虽然一般来说,我当然是将老伊索的话当作至理名言深信不疑的---哪怕仅凭他这个响亮的名字,但这个谎撒的实在是太没水平了,即使专业不是学医的人,也不能信了你啊——如此想着,我还是抬脚向外面走去——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真正意义就体现在这里了!
……
还算平静的日子消减了我初到这个陌生世界的不安,让我有一种错觉,仿佛日子就会这样下去。只是,平静往往是会被轻易打破的。
一个如常的黄昏,我正准备收拾药铺关门,外面突然变得喧闹起来,我开始还以为是有什么特卖品引得大家疯狂抢购,正准备不落人后的也去抄上一把,却被冲进铺子的老伊索脸上那难得的惊恐表情打消了。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魔…魔兵来了!”
魔兵,老伊索提过的,那时他也是这种恐惧的表情。因为人类很难与那些数量庞大,战斗力极强的怪物相抗衡,所以魔兵的到来,就代表死亡。虽然是这样听说的,但突然提到魔兵,我并没有什么实感,也许是因为从没见识过它的恐怖之处。
老伊索马上去里屋叫小孙女,我也迅速的收拾起准备撤离的东西,三人很快冲出屋子。其他村民也都在向村外逃窜,守卫的士兵在奋力抵抗着远处袭来的一波魔兵。这时我才看清所谓魔兵的真面目,然后,我的心从未有过的剧烈跳动起来,那一个个丑陋硕大的生物看上去是那样的眼熟,那是半兽人。由此,我第一次确定了,这里,并不是一个我一无所知的世界,这里是中土大陆,是托尔金的小说世界。即使是在逃难的恐慌中,我也没办法抑制心中因这个发现而产生的激动。
可惜,乐极生悲来得太快了。或许是半兽人奔走起来的震动太过巨大,或许是山石本身稀松,和村民们一起跑进后山的峡谷时,山崩了,一块块巨石砸了下来,老伊索为保护小孙女,一块大石砸在了他的身上,小孙女尖锐的叫声混杂在村民的悲鸣声中异常刺耳。我没来得及去感伤,就被一块岩石砸到身上,随即坠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