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养与被养的二三事》向森锦

50、chapter 49

　　沈非原在搞定蛋糕以后又去找了一下纪满。
　　纪满见到他头都大了：“怎么又是你？！”
　　“嗯，老是我。”沈非原随口一应，把手机伸到纪满眼前：“这个，这个花样，夏歌会喜欢吗？”
　　他的手机凑得太近，纪满只有觉得眼前一花的份，哪里能看到究竟是什么图案。偏偏沈非原还一脸毫不知情的继续把手机往前伸，就差塞到纪满鼻孔里去了。
　　纪满很不客气的拍开沈非原的手：“就算我说‘糟糕，夏歌不喜欢这种图样’，你肯定也已经下了订单啊，不然都来不及了，下都下了，你还问我什么意见！”
　　沈非原沉默半晌，点头。
　　“你啊……”纪满真是废了很大劲才没有伸手去给他一个手刀：“你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啊，帮别人过生日是那么难的事情吗？”
　　“不是……不是……”沈非原脸色复杂，心情也很纠结。
　　其实，纪满说的夏歌有隐藏起来的事情，沈非原隐隐能够猜到。
　　那个淡淡的，温柔的笔迹。
　　夏歌必定是失去了“那个人”才会变成现在这样。那么，“那个人”为夏歌过生日，是怎样操办的呢？自己应该如何努力，才能赢过他呢？
　　纪满是何等人才，一看沈非原那样子，心里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喂……你该不会，已经知道‘那件事’了吧。”
　　是“那个人”才对吧，沈非原苦笑着点点头。
　　纪满看他那反应，不像是单纯的为夏歌难过，怎么里头还掺杂着浓浓的失落呢？她越想越觉得不对：“是夏歌告诉你的？”
　　“没有……我自己猜的。”话音刚落，纪满一个蓄足力气的手刀就下来了。
　　她就知道！
　　自己猜来猜去以为猜到的就是最终答案，她这暴脾气就是见不得这种情况。
　　沈非原抱着头眼泪汪汪：“为……为啥？”纪满大大暴力倾向怎么那么严重啊？！
　　“夏歌那种个性，看起来像是会有前男友的人吗？”
　　“咦？”沈非原一愣，片刻后又结结巴巴的比划起来：“不是……不是分手了之后人的性格会大变吗？”
　　“谁分手了会性格大变啊？你小说看多了啊？”纪满不客气的鄙视。
　　沈非原无辜的很，他现在就跟一作家住一起，而且大姐你好像还是编辑呢，难道不也是看小说看得high的人吗？
　　“虽然说让你等到夏歌愿意告诉你再说，但我看你这个样子就算是夏歌也会被气死……”纪满没好气的挥挥手：“不行，我还是不能告诉你。”
　　“啊？！”沈非原看纪满百般挣扎的样儿，最后居然是这种结果，这是玩什么呢？
　　直到他最后被似乎有点小愤怒的纪满赶出大楼，沈非原还是没搞清楚纪满到底在气什么。
　　就这样带着一切疑问回到家，时间是夏歌的睡眠的时间，她的房门紧闭，沈非原也不好过去敲门。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沈非原想着纪满之前说过的话。
　　要等着夏歌告诉他么……
　　那么，他主动问的话，夏歌是会说呢，还是不会说呢？

　　直到一场气氛莫名其妙的生日宴会接近尾声，沈非原都没能问出口。而且，这个……真的可以说是生日宴会吗？
　　纪满说准备礼物要晚一点干脆就不来了，而他和夏歌也没有第三个人可以请……本来还想请邱醒言来着，但沈非原想想还是排除了这个选项。
　　于是，这根本就是一个和以前的晚上没有任何区别的夜晚。
　　无非就是饭桌上除了正常的菜以外还多了一个蛋糕，沈非原自己也没有给别人过生日的经验，如果现在面前的人邱醒言，那他的下一步骤是把蛋糕糊邱醒言脸上，呃……然后很有可能得跟邱醒言打一架。
　　但是现在是夏歌，把蛋糕糊夏歌脸上……
　　沈非原思考了一下，坚决把这个念头排除了。
　　夏歌倒是吃的一脸坦然，她已经拿着盘子和刀：“呃，我可以切蛋糕了吗？”
　　“诶？！”那么快就进入这一流程了吗？沈非原拼命思索过生日的流程，最后终于发现哪里不对：“等下等下，还没有吹蜡烛啊许愿什么的！”
　　“啊……”
　　“呃，那个……蜡烛蜡烛……”沈非原像是赶鸭子上架一样开始拆蜡烛，拆完了之后一本来想着就这样插在蛋糕上了，但他又想到一个大问题。
　　家里没有打火机啊！
　　沈非原绝望了一小会儿，又燃着希望站起来了：“夏歌你等会儿啊！我……我到楼下小卖部去买个打火机什么的……”
　　“啊……”夏歌还没有来得及阻止，沈非原就冲出去了。
　　这样的情景已经有点陌生了。
　　蛋糕，蜡烛。
　　这样过生日的场景，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过了呢？
　　“好了，吹蜡烛吧。”
　　“呼——”
　　轻轻的拍掌的声音，温柔的笑脸。
　　还有现在……空空如也的桌对面。

　　这之后沈非原的行动简直就像是被火点了屁股一样，十分着急，十分兵荒马乱，过生日的夏歌本人淡定的好像今天只是平常的日子，而替人过生日的沈非原却跟杀了人全家现在激动的要跑路的凶手一样在屋里乱转。
　　“对了对了还要带生日礼帽……”
　　“要不要关灯？吹蜡烛之后再开灯吧……但是我夜视其实不怎么样……”
　　“盘子够不够？买蛋糕的时候不是说有五把叉子吗？！”
　　夏歌看了半天，一直没说话，就那样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沈非原转来转去。
　　直到沈非原又盯着打火机踌躇上了，她终于安静的微笑起来。
　　沈非原嘀咕着：“过生日是许一个愿望还是三个愿望来着？”
　　“一个吧，不能太贪心啊。”
　　没想到夏歌会突然出声，沈非原倒吓了一跳，其实等他从小卖部买回打火机之后他自己都觉得乱套了，所以之后夏歌没搭理他他也就自顾自的嘀咕来嘀咕去了。
　　其实只是心虚而已，没有为夏歌过好生日不说，还搞得这么乱七八糟。
　　纪满说夏歌很久没有过生日了，而他的心血来潮被夏歌接受之后，他就给她这样一个生日？
　　早知道还不如不过呢，给他这么一整，好好一顿晚饭好像演小品一样鸡飞狗跳。
　　所以他几乎算是自暴自弃的在那里嘀咕了。没想到被夏歌听见了，还被夏歌回答了。

　　嗯。只是同情而已。
　　夏歌这么想。
　　看他那么努力，现在又一副把一切都搞砸了的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夏歌想起来楼下那条晃来晃去的狗。
　　当然沈非原经常露出那种湿漉漉的眼神，她应该见怪不怪了。
　　但即使是这样，他每次这样，她总是会心软。
　　而且，她虽然坐在那里没说话，但沈非原那忙乱的样子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生日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日子，或者说，其实算是一个伤心的日子，但是看着沈非原在那边上蹿下跳，到现在还没让她吃上蛋糕，夏歌居然心情好起来了，她甚至想像一般姑娘吐一句槽：“你到底什么时候打算让我吃蛋糕？！”
　　她突然想吃了，因为太久没吃，空气中的奶油味都显得如此陌生，甜腻的味道，却并不如夏歌想得那么讨厌。更关键的是……大约……她是真的想过过生日了。
　　这个，印着她的印记，属于她的生日。

　　“我……因为总是一个人，所以不想过生日。”
　　那么重要的日子还是一个人，没有任何人陪在身边，总在这个日子不断的伤怀，不断的回想，身边没有任何温暖，只有空空荡荡的家，与她自己的影子。
　　“我在呢。”沈非原左手拿着蜡烛，右手拿着打火机，很坚定地看着夏歌，明明他刚刚还在纠结这儿纠结那儿，但一晃，他却能很坚定的告诉夏歌，自己在这里。
　　自己一直都在这里。
　　今后，也还会在这里。

　　“球。”
　　“嗯？”沈非原一边回应着，一边把蛋糕切好递给夏歌。刚刚的吹蜡烛环节没有关灯也没别的，就以夏歌一口气吹灭所有蜡烛告终，然后夏歌去扔蜡烛，沈非原负责切蛋糕。
　　他拼命往大了切，然后给夏歌。
　　夏歌拿着小叉子，轻轻的叉在蛋糕上。
　　“今天，是我的生日。”
　　“对啊。”沈非原点着头：“不过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所以没有好好准备……”
　　“今天还是他的忌日，夏末的，我哥哥的忌日。”

　　对于夏歌来说，这世界上除了夏末，什么都没有，从她记事开始就这样。
　　父母工作忙，没时间陪她，是她的哥哥一直陪在她身边。而父母双双车祸身亡后，还是夏末陪在她身边。
　　那个时候夏歌还小，远没像现在这样贝壳，只是人有点羞怯而已。而夏末也并不大，只是牵着妹妹的手，什么都没说。
　　他又能说什么呢？即使告诉身边的妹妹“从现在开始就是我们两个人了”也无济于事，夏歌那个时候还不会理解这样的话。
　　他只能握紧妹妹手，用行动告诉她。
　　我在这里，哥哥一直在这里。

　　虽然父母留下的遗产是够夏末和夏歌上学的，但是因为两个人都未成年的缘故，所以最后指定了哪个远方亲戚来照顾他们。
　　夏末却是拒绝了，好在那亲戚也并非什么见钱眼开的人，遗产一分没动，两个小孩子说要自己生活，人也真就放手让他们自己生活，甚至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
　　不过该有的形式还是得走，所以那个人留了个电话，说有事可以来找他。
　　夏末点头，却在那人离开后把那张薄薄的纸片扔掉了。
　　夏歌不懂：“哥哥，为什么要扔掉啊？”
　　夏末拍她的头：“小笨蛋，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你除了哥哥，不会有人来帮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