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一千年以后》序清风

9、Part.9

　　“小翠，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的苦衷，我……我确实对不起你。”沉默良久，陈轩终于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这句话。
　　小翠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下文。
　　“当时……你痴了，傻了，我越照顾你，越觉得心酸……”陈轩低着头，一脸愧色，“你知道的，我本来就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再加上家里人的压力，我……我就……”
　　“我知道了。”小翠淡淡地说，“我清楚，我了解，我现在，感同身受。”她意有所指。
　　“真的吗？”陈轩脸上闪过一抹惊喜，“你……你不怪我？”
　　“刚开始有一些吧。”小翠闷闷地说，“但是想想，也是人之常情，只能怪你太差劲！”
　　漫长的，并且可能是无意义的等待，一个月，就已经有人受不了了，那么，一千年呢？
　　小翠想到这里，忍不住就往王元丰那边看了看，看见他正一脸无措地被逼到栏杆边上，她抿嘴笑了笑。
　　她一笑，心态顿时就轻松了，见陈轩还是一脸愧疚，就起了调侃的心思，一拍他的肩膀，问：“怎么样，三年了，有没有新女朋友呀？”
　　“啊？”这话题跳跃得太快，陈轩还有点转不过弯来。
　　“切，你这么差劲，肯定没找到新女朋友啦！真想不明白当初我怎么会看上你的！”小翠嗤笑道。
　　“小翠……我……的确还没有……”陈轩欲哭无泪：他就知道，依小翠的个性，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的！
　　不过他的确是理亏的一方，让她逞逞口舌之快也无可厚非。
　　被小翠又挤兑了一会儿，陈轩勉强笑了一下，问：“那边那个……真的是你男朋友？”
　　小翠脸上的笑容一僵——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低了头说：“算、算是吧。”
　　“他真的照顾了你三年？”
　　“他……估计本来就一直存在于我的生命里，只是我以前没发觉罢了。”
　　“什、什么意思？”这话好高深，陈轩理解不了。
　　“哎呀，这事儿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这么说，我们以后还是朋友？”陈轩又惊又喜。
　　“……看你以后的表现吧！”
　　“好好好，虽然我做不了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但是，我一定做一个合格的好朋友！”陈轩起誓似的说。
　　小翠笑了笑，她知道陈轩本质不坏，只是意志力差点，所以她真的没苛责他什么，现在两人还能做回朋友，没什么不好的。
　　“哎，小翠，他……他不见了。”陈轩指了指王元丰那边说。
　　“什么？！”小翠马上回头——刚才王元丰站的地方果然没人了！
　　“糟了！”小翠急忙向那边跑，在那附近转了几圈还是没发现王元丰的身影，于是跑到旁边的商店里问售货员小姐：“小姐，请问刚才站在外面那位高个子，戴着墨镜和围巾的先生呢？”
　　“不知道啊，我没留意。”售货员抱歉地说。
　　小翠又一连问了附近好几个店里的人，其中一个老板娘终于说：“我看见一个女孩子跟他聊天，过了一会儿再看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了。”
　　“知不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了？！”
　　“不知道哦。”老板娘说。
　　糟了！惨了！小翠飞快地跑到栏杆旁，因为整个商厦是圆形的，中间为空心，所以无论哪一层都能看到大部分商店里的情形。小翠的目光一路急切地搜寻，但是商场里的人实在太多了，范围又大，她看了好一会儿都没看见王元丰，急得手心都冒了汗。
　　陈轩说：“小翠，打他手机不就行了。”
　　“他没有手机！”小翠说。
　　“没有手机？”陈轩一愣，估计是觉得现代人没手机有点稀罕，于是说：“那也不用着急啊，他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就是会丢呀！”小翠已经急得声音都在发抖了。
　　陈轩觉得有些奇怪，说：“怎么会呢？”
　　“你不懂！”小翠跺了跺脚，“快点帮我找他！”
　　“好好好，我帮你看看。”陈轩说。
　　商场里人流涌动，喧声阵阵，听得小翠愈发心神不宁，一颗心“彭彭”乱跳，不住地埋怨自己：“虞小翠啊虞小翠，王元丰傻，你比他还傻！以为他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没事的，难道想不到一旦他走丢的后果会有多么严重！？他根本就是一大号婴儿啊！！！”
　　“小翠，那个是不是？”陈轩拍了拍她的肩膀，指向一楼的一个地方。
　　小翠定了定神，定睛一看，远远地，王元丰正站在一家麦当劳的门前，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期待地看着里面。不一会儿，一个女孩子就从里面跑了出来，递给他一个甜筒，他顿时笑得比甜筒还甜，接过来就舔了一口。然后他估计是被冰渗到了，整张脸皱了起来，那个女孩子当即笑弯了腰。
　　“王！元！丰——”小翠气得一字一句地大喊，可惜在喧闹的商场里，她的声音根本传不了多远。
　　陈轩奇怪地问：“那个女孩子是谁啊？他朋友？妹妹？”
　　小翠对陈轩说：“你在这儿看着，我下去找他，如果他移动了方向你就马上打电话告诉我！我的新号码你知道了吗？”
　　陈轩点头说：“何秀秀已经告诉过我，不过我之前一直没勇气打……”他话还没说完，小翠已经跑了。陈轩摇了摇头说：“还是像以前一样啊，疯丫头。”
　　从二楼到一楼，还是直接跑楼梯比较快！于是小翠果断地选择了楼梯那个方向。
　　刚跑到一楼，手机忽然响起，她一看，是陈轩，马上接起来问：“喂，怎么了？”
　　“他们往北门去啦！”陈轩说。
　　“好的！”小翠赶紧往北门跑。
　　“快点快点，你离得好远呢，他们都快出商场了！”陈轩喊道。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我不会瞬间移动呢？！”小翠在心里呐喊，然后，忽然间，她眼前一花，自己的身子不听使唤地往前一倒！
　　“哎呦！”她扑到地上，双手和膝盖都被擦破了好大一块皮，眼前还一阵阵地发黑。
　　痛死人了……
　　“小姐，你没事吧？”有路人见小翠摔倒了，上前关切地问。
　　“我……我……”眼前的人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根本看不真切。
　　“小姐，你脸色好差，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
　　“不用不用……谢谢……”小翠说。
　　“你真的没事？”
　　“我……我歇会儿就好。”
　　“好吧，你保重。”
　　那个好心人走了，小翠在地上坐了一会儿，身上渐渐没那么痛了，眼也没那么花了，这时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达北门了！
　　这是怎么回事？！小翠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然后突然想到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急忙找回自己的手机，一看，还在通话中，问陈轩：“喂喂，他们到哪儿了？！”
　　“啊，小翠你没事？太好了！”陈轩担心地说，“你刚才忽然间就不见了，我还以为自己眼花，然后就看到你出现在北门那边，还听到有个不认识的声音问你有没有事，还说要叫救护车，吓死我了！”
　　我自己都被吓死了！小翠说：“没事没事，快说，他们出来没？”
　　“抱歉，刚才光注意你，没留意他们到哪儿了。”
　　“啊？我就在北门这边，我也没看到他们呀！”小翠举目四望。
　　“那可能他们早就出去了吧。怎么办啊？我帮不到你了。”
　　“我自己再找找吧，谢谢了。”
　　“不客气。”
　　小翠挂了电话，用目光四处搜寻王元丰的身影，还找旁边的人来询问，但是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她刚才被意外刺激得高涨的心情又开始迅速下坠，然后开始心慌：那个女的是谁？为什么要带走王元丰？她有什么企图？照王元丰那种痴傻的程度，说不定从此就找不回来了怎么办！？
　　报警吧！
　　小翠重新拿出手机，才拨了“1”，忽然又停住了：跟警察怎么说？说被拐带？你怎么知道那女的不是元丰以前的朋友呢？而且，像王元丰这种神奇的存在，你确定他不是黑户吗？
　　她思来想去，终于还是颤抖地拨了个号码：“喂，妈？你骂我吧……我把王元丰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