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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公子怕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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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苏寒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喊道。
昏暗的光线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深邃的眼眸,耳边传来淅沥的春雨声,她这才想起自己此刻正和云笙躲在一个巨型树洞中避雨,也不知道云笙是怎么发现这里的,若不是找到这树洞,恐怕今晚他们就得淋上一夜的雨。
这树洞虽说很大,也只能勉强容下他们两人,她和云笙躲在里面,两个人基本是靠在一起的。
黑夜中,云笙突然将她手捉住。
“你干什么?”情绪尚未从噩梦中平复下来,她警惕地问道。
正要抽回手,却感觉到云笙用指尖在她手掌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字,“没事吧?”云笙问道。
“我没事。”她摸出水囊,灌了自己几口凉水镇定下来又说:“是我吵醒你了?”
“没。”云笙顿了顿,不轻不重地在她手掌上写道。
“该不会是你一直都没睡?”想到今早醒来看到他眼中血丝,她又连忙问道:“昨晚也没睡?”
“不能。”
“为何不能睡?”她惊讶地问道。
“这里晚上更为危险。”若是就这样放松警惕睡去,难保他还能看到天亮时的晨曦。
“你若是继续这样死撑下去,恐怕还没等我们走出这片密林,你就会累倒下。”
“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
“……”你有没有事,管我何事。苏寒忍不住在黑夜中鄙夷地抛给他一个白眼。
她静静地听着雨声,晓得云笙没睡,她又开口问道:“你害怕死吗?”
“只有活着才有意义。”云笙回到道。
“有什么意义?难道不累吗?”苏寒的声音带着倦意,如同洞外的春雨连绵不绝,不知道何时能停。
“只有死人才有资格说不累。”手掌上不留痕迹地划出他遒劲有力的字迹。
就算是累,也要坚强地活下去吗?苏寒无奈地莞尔一笑说:“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有我守着,你安心睡。”
云笙迟疑地顿了顿,在她手上写道:“有劳。”
风雨声依旧不断,不知不觉睡着的苏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脑袋正搭在云笙的肩膀上。忘记自己是坐在树洞里,她蓦地站起身来,只听一声闷响,撞得她脑痛发晕,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云笙就算是想要阻止也来不及。
她揉着脑袋抱怨道:“这雨怎么还不停。”看向云笙时,她尴尬地笑道:“那个,我昨晚只是想闭目养神,结果一不小心就睡着了,不还好你没事。”
天已经大亮,她看到云笙神情一怔,双眼直直地盯着她看,直到看得她心里发毛。
“你没事吧?”她挥了挥隔断两人视线的手,轻声问道。
云笙缓缓摇头,却不想握住她的手,问了昨晚她问的那个问题:“你害怕死吗?”还好昨晚他没有真正睡去,假寐还不到一个时辰便觉肩膀一沉,苏寒竟靠在他肩膀上直接睡着了。难道这人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没想到云笙会放过来问她,她看向他那双幽黑的眼眸说:“不知道啊。”在娘亲死的那一刻她是害怕的,害怕到想要叫喊,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想要将她娘亲抱到起来,却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她甚至害怕到最后直接晕死过去。而现在就算从数十丈高的瀑布直接跳下来,她也没有丝毫胆怯,就算险些跌入沼泽,她也不觉得后怕。怕还是不怕,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看到她像雾一样迷茫的眼神,他低头在她手上继续写道:“你若死,可有人在乎?”
可有人在乎……苏寒在心里重复道,脑海中第一反应浮现出那个人来,虽她家破人亡,孤苦伶仃,却庆幸自己能够遇到他,那个在乎她生死之人。
她笑着缓缓点头,想到那人,苏寒眼底不由流露出极其信任的神情,她说:“也许有这么一人。”
连云笙自己都不知道,在苏寒说这句话时,他在不经意间皱了皱眉。
“如此,甚好。”他在她手心上写道。
雨一直没停,她问云笙要了药膏,准备重新为他上药。
树洞内空间本就狭小,上药的时候,她几乎是要贴在云笙身上,苏寒不由后悔地在心里骂自己傻缺。
她能感觉到云笙呼出的热气直接喷到她脸上酥-痒的感觉,不仅是她,云笙同样也有此感觉。
冰冷的药膏轻柔地涂在他的脸上,他甚至能看到她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待柔软的指腹从他皮肤上离开时,他竟被自己想要去抓住那手指的冲动给吓了一跳。
“吃点东西。”苏寒用雨水洗完手后,将包袱中的野果递给云笙。
哪知在对上云笙冷若寒冰的眼神时不由一怔,莫非是她先前有说错话,开罪到他?她细想下来,之前都是云笙反常地在问她。你若死,可有人在乎……
难不成没人会在乎他的生死?不可能,青霜把他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还是说他根本不会在乎别人的生死,就算对青霜也一样。
她一时竟想不通自己为何要救这样一个良心被狗吃了的人。不知这雨还要下上多久,无意间转头时,竟瞥见树壁上有被人用刀刃可刻下的痕迹。从新旧看来,这痕迹已经被刻上去有数年之久。
这是,她伸手抚在树壁上,上面全部刻着“一”字,分明是来记录时间的,这就是说这里曾经有人住过。
看到她的动作,云笙沉静深邃的眼中不由透出异样的情绪。
“好像有人曾经在这里呆过很久。”她说完,无聊地开始数起上面的时间来。“竟逗留在这里有百日之久。”她惊讶地看向云笙说道。
这鬼地方莫说百日,呆上七日便是已她的极限,何况她还有不惧百毒的体质,若是普通人要有怎样的意志才能在这样的地方生存下来。
云笙并没有如她一般惊诧,他转头望向树洞外灰蒙蒙的天际,像是任何与他无关的事情都不会引起他的注意一样。
这场春雨一直下到傍晚的时候才停,马上就要天黑,看来他们还得必须呆在树洞里,等明天天亮再走。
连绵雨声催人眠,在树洞中百无聊赖,她便索性睡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她反倒是来了精神。
雨后,密林中的空气格外清新,如洗的夜幕中散布着满天繁星,如凝霜般的月华漏过茂密的树叶洒在她的脸上,苏寒依在大树旁吹奏出空灵悠远地笛音。
这已经不是他听一次听苏寒吹短笛,然而每一次听都能让他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如同仙乐一般,不染纤尘。
不可否认,苏寒有一张极美的面容,与现在的他形成鲜明对比,她的美很特别,介于男女之间,不同于男子般刚毅,也不同于女子般阴柔,她嘴边的笑意分明比夏花更加妖娆明艳,然而却有一双清澈透亮,清雅淡然的眼眸,分明是两个极端,偏生能毫不违和的融合在一起。
黑如丝绸的青丝随风飘逸,白色衣袂翻飞,这一刻他甚至可笑地以为苏寒要随着笛音羽化而去。
雨停之后,他们又整整走了两日才离开密林沼泽,而后云笙又带着她走了半日来到一个地势偏僻的村镇。
为了进来避免吓坏村民,她硬是从云笙身上扯下一块布料蒙在他脸上做面巾。
一位貌若神仙般的公子突然出现在张家村的消息一时传遍全村。
村民得知消息之后,竟丢下手中的农活匆匆赶到村口,想要一睹公子风采。他们张家村地处偏僻,交通不便,村里的人都是靠种田养牛来自给自足。
只见张家村村口站在一黑,一白两位公子,穿黑衣的公子虽身形比那穿白衣的公子身形更高大魁梧些,只是脸上却蒙在面巾,而在他其余暴露在外的脸庞上竟满是让人恶心不已的脓疮。
村民的目光在一瞬间全部集中在了那位宛若谪仙的白衣公子身上,他们在张家村住了一辈子也没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公子。
“在下二人路经张家村,不知可否在此借宿一晚。”
听闻苏寒说明来意,围在四周的农民皆有欣喜之色。
“两位公子如不嫌弃就住我家吧。”一个面色黝黑,身形健壮的年轻男子说道。
“二牛,你家还有老娘亲要照顾,还是让两位公子住我那里。”
“住我家,正好家里有间空房。”
一时间,她竟成了抢手货,张家村的村民争着想要为二人提供住宿。
“哥哥,好漂亮的神仙哥哥。”
就在村民你一句我一句,等着苏寒钦点的时候,一个穿花布衣的姑娘突然拉住她的手又蹦又跳。
“神仙哥哥陪我一起玩好吗,我家里有小白,我带你去看小白。”花衣姑娘傻笑着就要拉她离开。
“别在这里瞎闹,快回去。”一个中年妇人走上来一把抓住花衣姑娘就往人群外走。
“我不走,我要神仙哥哥,要和他一起玩。”花衣姑娘叫喊着挣开妇人的手,又重新跑到苏寒面前。
“神仙哥哥。”
花衣姑娘扑到她身前,将她抱了个满怀。
“姑娘你……”
她话音刚落,便听一位女子说道:“蕊儿放开神仙哥哥,我陪你玩好不好?”
哪知抱住她的花衣姑娘在听到声音后,竟开始全身发抖,摇晃着脑袋说道:“不好,我不玩了,别过来。”
花衣姑娘蓦地推开她嘴里叫喊道:“有鬼啊……”
只见刚才说话的女子竟是一位约莫四十余岁的妇人,她穿着一身素缟白衣,花白的发髻上插着一朵白色梨花。她瞥了眼那抹已经跑到远处惊慌害怕的身影,转头对苏寒说道:“两位就暂住二牛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