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三章 女生间的友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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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眠……失眠……失眠……
戴笑尘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终于起身来到露台。她家那只名叫“悟空”的两岁半金毛犬睁开眼睛看了看，便摇着尾巴蹭到她脚边，伏下身子继续睡。
这时节，白露已过，天气转凉，戴笑尘握着手机，在露台枯坐一宿，看着天边渐亮，晨光挥洒。“还是你家的悟空比较幸福啊，吃吃睡睡，跑跑跳跳，撒个娇卖个萌，从来没什么烦恼。”戴笑尘记得季君兰这么说过。
5点三刻的时候，戴笑尘听见隔壁房间的闹铃响了，然后便是孪生弟弟戴笑天“砰砰砰”跑过去敲父母房间的门的声音。“知道了，知道了，连着几天都没你起的早啊！”说着，便是关门和铁门合拢的声音，戴笑尘知道，爸爸戴梓川又和弟弟戴笑天一起出门晨跑去了。
6点的时候，妈妈吴敏过来敲了敲戴笑尘的房门，“尘尘，起床了吗？季君兰的妈妈打电话过来找你。”
戴笑尘一惊，奔过去开门。接过吴敏的手机，刚“喂”了一声，她便听电话那端直截了当地问道，“笑尘，季君兰真的不在你家？”
“嗯，不在……”戴笑尘看了一眼吴敏，答道。
六年级入校时，季君兰和戴笑尘曾是同桌，一来二去便熟了。她去季君兰家玩过几次，不过季君兰更爱到她家来，季君兰总说，“还是你家比较热闹。”
不过，和季君兰接触越多，戴笑尘越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她，在学校的时候，季君兰看上去是爱笑又开朗的姑娘，跟同学也算处得来，有时还会勇敢地和老师顶两句嘴什么，但当她们两个女生在一起交流小秘密时，季君兰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沉默、偏激，甚至还总会拿点莫名其妙的问题来问自己，比如“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再如“死了以后，我们都会到哪里去？”
起初，戴笑尘只当季君兰有些奇怪，后来便觉得烦躁了，怕自己都会被这负面情绪给传染了，她便开始习惯性搪塞，“哎呀，你瞎想什么呢”，有时甚至还故意不接季君兰的电话。小女生间的友谊说脆弱也脆弱，几次之后，季君兰便也不怎么爱找她了。而在学校里，季君兰还是那个季君兰，写作文会被老师表扬，却不怎么爱守课堂纪律，笑起来声音全班都能听见。那个阳光下的阴影，似乎只是一种错觉。
季君兰的微博——“阳光的季节”，班里很多人都知道，看她追动漫新番，又看她总贴些去哪儿吃了什么好吃的照片，想想她家中的条件，的确也真是一个蜜罐里的大小姐。一周前的那天晚上，季君兰忽然又给戴笑尘打电话，问可不可以去她家？戴笑尘答应了。
季君兰是抱着iPad过去的，两人就在戴笑尘房间里聊着天刷着微博，季君兰说起中午和父母一起去外滩3号吃法国菜了，她发了条微博，戴笑尘等几个同学还轮番艳羡着评论了。中间季君兰去了下洗手间，戴笑尘拿过她iPad一看，方才发觉，季君兰登陆的那个不是她告诉大家的微博id，而是叫做——死寂泱泱……
“你藏小号啊？”戴笑尘问季君兰。
“嗯？”季君兰一愣，转眼便看到戴笑尘手里正拿着自己的iPad，立时一把抢了过来，怒道，“不关你事！”
“你到底干什么嘛，神神秘秘的！”戴笑尘实在瞧不明白。
“说了不关你事！”季君兰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度。
两人冷战了一小会儿，却是季君兰先开口，“喂，我想今晚住你这儿。”
“啊？”戴笑尘有点糊涂。
“我……我爸妈今天不在家，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季君兰小声道。
“你……”戴笑尘看着季君兰，刚才还粗着嗓子说话的女生现在低着头耷拉着脑袋，让人不好拒绝，便道，“好吧，那我跟我妈说一声。”
“嗯，跟你妈说就行，不用联系我妈了，我跟她说过了。”季君兰补充道。
可没想到，戴笑尘的妈妈吴敏却是直接给季君兰的妈妈沈丹露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季君兰说今晚想在自己家过夜。然后没过多久，沈丹露开车过来把季君兰领了回去。戴笑尘还记得临走时季君兰看她的那个眼神，想是从来不认识似的冷漠。
“季君兰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跟我说过话了。上次的事情，她好像挺生气的。她觉得，是被……被我出卖了，是我把她在我家的事情告诉了你……”戴笑尘紧紧攥着手机，小心翼翼地说道。
开了一天的会，再加上晚上和世界卫生组织、国际预防自杀协会官员，以及各个大学诸位教授的饭局应酬，沈丹露着实有些疲惫。院长顾乃清、院长秘书唐悦然，以及几个同事都有私下里询问女儿季君兰在网上发遗言的事儿，但都被她搪塞过去了。
顾乃清有请媒体界的朋友联络《新闻时报》，说是暂时安抚了那个叫夏安维的突发部记者，还是先由科教部记者庄雅如出一个关于第13届自杀预防与心理危机会议的稿子。但这事儿在网上实在闹得不小，顾乃清提醒沈丹露务必处理好家务事，别给媒体钻了空子。
等到沈丹露到家时已近深夜，恍然才发现女儿还没有回来，一个人待在这间空空如也的大房子，她这才真的觉得有些急了。她给几个亲戚家里都去了电话，无果，挣扎了一个晚上，一清早，她这便给戴笑尘的妈妈吴敏打了个电话。她猜，女儿会不会又是躲到同学家去了？只是，她失望了。
“那，那你知不知道她可能去哪儿了？”沈丹露问。
“不知道。其实我觉得我似乎一点都不了解她。”戴笑尘攥着手机，音色微微有些发抖。
“那……那你们班同学，我是说，今天老师同学都有说什么吗？他们，他们都知道了吗？”沈丹露追问。
“嗯，其实今天班上好些同学一早都看到了死寂泱泱那个微博，但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她……如果不是上次她到我家来时我看到她登录帐号，我也不知道的……而且今天3点钟就放学了……我……我是回家后才看见网上把季君兰的资料和照片都贴出来了。”戴笑尘解释道。
沉默了一阵，沈丹露礼貌性地向戴笑尘道谢，“我知道了，谢谢你。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什么消息，请立即告诉我。”
“好，我……我知道。”戴笑尘轻轻保证。
不一会儿，戴梓川和戴笑天便跑步回来了，顺便带回了6两生煎、4根油条、4个葱油饼、4个油墩子，以及4杯豆浆。
昨晚戴梓川因工作饭局，回家得也不早，吃着早饭，听吴敏把事情一说，便道，“什么？你说那个在微博上发遗言的女孩儿就是你同学？”季君兰虽到家中玩过几次，但戴梓川倒是没见过她本人，于是看到叶孜在微博贴寻人启事时，便没认出来，只当是不相干的城西女中的别班学生。
此时，作为一个父亲，戴梓川第一时间表达了对女儿的同学出事的慰问。而作为《东方新观察》报新闻中心副总，戴梓川立时想到的是报纸的选题计划，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戴梓川沉吟了片刻，问道，“尘尘，你知道她为什么在网上发遗言吗？”
戴笑尘又一跺脚，“我怎么会知道！不吃了。我走了。”说着，把手中的半个油墩子一扔，拽起书包就出门。
“哎哎哎，你等我啊。”戴笑天向父母使了个眼色，抓了个纸袋，塞了一个葱油饼和几个生煎进去，也一提书包，追了出去。
戴笑尘和戴笑天虽是孪生姐弟，却总被误会是兄妹，戴笑尘总埋怨戴梓川把名字给取反了，应该她叫笑天，弟弟叫笑尘。说到这个，弟弟戴笑天便笑，“女生叫笑尘已经够霸气了，你还要笑天？”
两姐弟自小感情就很好，小学也是同班，不过升初中时，戴笑尘打定了主意要去城西女中，而戴笑天便去了区内另一所名校向南中学。
“姐，你骑车速度越来越快了。”出了小区第一条马路的十字路口，戴笑天才跟上正在等红灯的戴笑尘。
戴笑尘不理他。
“哎，那个季君兰的事情你别急，可能她只是一时想不通，然后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现在还没有消息，其实就是好消息！”戴笑天自顾自地说。
红灯转绿灯，戴笑尘一蹬脚踏板，便往前骑。
“喂！”戴笑天赶紧跟上，继续安慰攻势，“网上乱七八糟的话很多，都是吃饱了撑着的闲人，你别理他们。不过我倒觉得你可以给季君兰的两个微博账号发发私信，大号和小号都发。我猜吧，你们女生都好面子，但私心里还是希望有人关心自己的，即便她不开机，但说不定会找个网吧上上网看看网友回复什么的。她小号都发了2000条微博，怎么着也是个微博控，如果她现在只是一个人躲着，肯定会忍不住看看网友回复的！”
戴笑尘心里一沉。她一周前就看到“死寂泱泱”微微上满满的稀奇古怪的话，但她以为那就跟季君兰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一样，只是一些小情绪而已，也没当回事，直到昨天一早看到那条遗言，而季君兰也的确没来学校，她才绷不住了……
那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掺杂着内疚和害怕的感觉紧紧缠着戴笑尘。她是不是太不懂得关心朋友了？
“喂！早饭你拿着。我掉头了哦。你别多想了，相信我，问题都会解决的！还有，也别折腾你自己，这谁也想不到的。”戴笑天将装着葱油饼和生煎的纸包往季君兰车篮里一塞，便一个小转弯骑走了。
城西女中和向南中学，本是两个方向。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三章 女生间的友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