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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摔断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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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浅,你在听我说话吗?”靖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山长找你有事。你不快去?”
林如浅惊醒过来,有些默然的摸了摸鼻子,“刚才不小心走了神,山长找我做什么,你可知道?”他都在学舍里面读了半个月的书了,山长就像把这个唯一的关门弟子遗忘了一样,从来没有提起半句话。今天突然找他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靖峰急忙推他出门,“我如何知道,你且去,山长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话,也不会找你。”
这话说的也是理。
林如浅点点头,往山长住所而去。
还是那个有些阴沉沉的地方,山长盘膝坐在草垫子上,面前一个描金小香炉,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香,有些泛绿,他闭着眼睛闻,非常满足的模样。
说实话,这个白露书院的山长还真的当得非常轻松惬意。
“你来了?书可都认识了?”山长声音轻轻飘飘的。
林如浅手臂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抿了抿嘴,“在夫子的教导下,已经能认识大半的字了。”
“你可曾怨我为何不亲自教导你?”
“不曾。”要是真的让山长来教,他现在还不知道能学到几个字。有些人天生下来,就不适合教人识字。
山长点点头。“不管你心里怨还是不怨,我都不会教你识字。我只答应过你的母亲,教会你如何为人处世,甚至你的母亲是不希望你踏入仕途的,我却忘这方面培养你。”
姨娘为什么不希望他当官?除去林家的因素,还有别的什么吗?
只听山长一个大喘气,“你能做的比我所有的弟子都要好。你不比其他的人,你年纪虽小,我却能从你的眼睛里面看到一种野心。年轻人有野心是一件好事,但是你去做官了,当万万切记,不合时宜的野心,有可能夺去你的性命。”
古来官场如战场,半点不假。
林如浅立在一边,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做官的野心?
“微星夫子对我说过你的事情,他希望能亲自教导你笼络人心之道,被我拒绝了。你可知是为什么?”
“如浅不知。”
山长凑在香炉上深深闻了一口,就像瘾君子一样露出痴迷的神态来。
“那你就退下吧,知晓原因之后再来找我。”他淡淡的说,林如浅只有告退,小心的离开那个地方。
这样子为人师表,真的没问题吗?要是林如浅真的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哪里知道那么多,迷迷糊糊的几年求学时间就过去了。就算是林如浅这么个大学毕业的成年人,也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山长这糊弄人的本事,不去化缘简直就是浪费了。
林如浅回到住所,靖峰就围了上来,“怎么样?怎么样?山长说什么了吗?有没有说你成绩进步想要你去他那里学了什么的?”
“山长什么都没说。”
靖峰暗暗叹气,“你这个关门弟子,也未免做的有些太过憋屈了吧?谁的关门弟子不是受尽了宠爱,偏偏你,总共才见几次面啊!?”
林如浅摸了摸靖峰的有些硬硬的头发,“我只用做好自己的事情,别的不用理会太多。”
“可你是他的关门弟子啊!”
关门弟子又怎么样?就一定要当做小儿子一样对待么?就是小儿子,有些人家只偏疼长子呢。
林如浅没有放在心上。山长能给他的,除了科举时候的经典八股文模式让他更好的考到三甲之上,就是以后仕途中师兄们的多多照顾,为了自己的利益,师兄们可能也不会照顾到哪里去。
他何必为了这么长远的事情委屈自己?
再说了,那些没有门第的人难道就不能出头?当今的宰相都是平民老百姓出身,还不是一朝科举,慢慢在朝堂上面熬着,终于熬到了现在的位置。相反有时候在朝堂上面混,过于高的地位还会招致皇帝的猜忌和同僚的排挤。
况且林如浅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喜欢山长。
他说:“话也不是这么说,我总要先把自己的功底练好了,山长才好教我。”
靖峰这才不情不愿的接受了这个解释。
两人最近的日子过的不是那么的好,虽然夫子依旧喜欢他们,但是同学舍的学子们好像一下子就找到了无数个他们不好的地方,可劲的欺负着他们。靖峰年轻气盛,在家里就是小霸王一个,父母拿着都没辙的那种,为了好些事情和那些比他们大好几岁的学子们殴打在一起。
幸好靖峰会调制药物,头天打了架,晚上抹好药,第二天早上就看不出来了。不然准被夫子们发现。
要是山长对林如浅另眼相看,甚至捧在手心里那样对待着,就没人敢欺负他们了。靖峰是这样想着的,所以对他们两师徒的感情格外的在意。
“要不我们送一点东西给山长吧?野鸡?三两斤猪肉?或者是一些我自己调配的药?”
林如浅有些郁闷,看来送礼这种贿赂的事情,从古至今都没有得到升华。只是古时候还隐晦一些,叫做孝敬。
眼看靖峰想要送的礼都不着边际了,林如浅赶紧说,“山长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反倒不稀奇我们送的这些东西。你还是把那些送礼的心给我放回去吧。”
“那可怎么办呢!?”靖峰皱着眉。
林如浅说:“顺其自然。他们再敢欺负我们,就告到夫子那里去。”
“别!不能告诉夫子!多丢脸啊,这么大年纪了,还告状,以后我在他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靖峰慌忙说,“打架打输了倒是没关系,不能做那种告状的小混球!”
林如浅老脸一红,居然被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孩子给教育了。
好话谁不会说,可是第二天等着他们的,还是那些被抄乱的书桌和被糊住的纸张,连笔墨都不翼而飞,这叫人怎么忍下去!
“谁干的!?有种做,没种承认吗?!”林如浅环视周围。
三两个人被吓住了,往后退了两步,可林如浅年纪实在是摆在那里,粉嘟嘟的小脸纵然配上威风凛凛的眼睛,也没有什么威慑力。仍有不怕死的凑到他们身前。
“哟~这不是林家小公子么?你家书香门第,自然不必寻常人。” “是我们做的又怎么样?摆在大爷的面前,大爷看着就不爽!” “还是山长的关门弟子来着!去求山长惩治我们呀!”
一通哄笑,嘈嘈杂杂。
靖峰昨天写了大半夜的诗经全部被墨汁糊住了,湿湿嗒嗒的,他捻起来半篇,已经看不出字迹来了。
半个月时间,足够这些高门子弟摸清楚靖峰是个什么出身的人物,也都不惧怕,有的甚至趁乱推搡了一把。
“药圣药圣,全家一个不剩,哈哈哈。” “说的好听是行医的,实际上也就只是个卖狗皮膏药的!你家要是真的那么厉害,就弄一副药救活全家人啊。” “听我父亲说,这些行医的,和我们家的奴婢差不多,给点钱就能打发了。有的更贱,非要什么讹诈行骗。”
靖峰捏着纸页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有些发颤。
林如浅怕他难过,忙握住他另一只手。
“你们这些人,有本事就去科举啊!守着我们算什么英雄,掀人的书桌就了不起了吗?!”
那些人还是在笑,靖峰憋足了一口气,冲他们大喊:“我要是有毒药,现在就药死你们这些人渣!!!”
“哈哈哈,药死我们?哈哈” “哎呀,药圣的后人发怒了,真是好叫人害怕呀~太太,太太我要回家~这里一个是丧家之犬一个是庶出的杂种,我好害怕啊!”
事情已经有些超出靖峰的承受范围了,林如浅清楚的看见靖峰把手伸进了他最最宝贵的香囊里面,他眼睛有些红,死死咬着牙。
这里都是些贵族公子,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两个可就连半点后路都没有了!
林如浅死死捏着他的手,“靖峰!”
靖峰一摸脸,脸上已经全是泪水。
他不忍苛责,附在靖峰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靖峰忙点点头,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推开众人,带着林如浅就走了。
按着靖峰的意思是,当场拿出家伙来证明自己药圣家并不是徒有虚名,你不是说行医的什么也不是吗?够胆的,被下了毒之后你就不去找大夫治!嘿嘿,他这毒药下去,能撑过第二天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林如浅毕竟年纪要大一些,考虑的事情也就多一点。
要是真的把人都药死了,不说学子的家族要找麻烦,就是以后说不准又被刁难什么的。
要知道这可是古代,贵族弄死个把没有功名在身的小平民还是非常的容易的,还没有媒体曝光,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林如浅心有戚戚,和靖峰一商量,第二天就有人在山上摔下来了。
这是白露书院,走山上台阶不摔的话,证明你根本就不是白鹿书院的学生——摔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怎么算都算不到他们头上来。
偏偏这天书院的大夫又“有事”回娘家去了,摔断了腿的那个学子哭得惨兮兮的,半截小腿骨都露在外面,叫人一看就唬的三魂去了二魄。整个书院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诊治他的伤。
这时候有人就说了,小独院里面的那个靖峰不就是药圣后人吗?请他来治一治啊,都是同窗,不至于到了这个地步了还如此的绝情。
有人一琢磨,昨天才欺负了别人,今天就有求于人,还不被整治的连亲姥姥都不认得?而且靖峰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善茬。
受伤的那位学子一听还真的有人能帮忙治好他的腿伤,别说是请靖峰帮忙了,就是跪下来喊爷爷都成。看他疼的黄豆大小的冷汗,也不知道能不能跪下来求饶。
众人心中一合计,就去请靖峰了。靖峰果然端着身价,你不是说行医的什么都不是吗?我也不行医了,我就读书,读圣贤书,没事别来找我。
摔断了腿的那个倒霉蛋听了这话差点没有厥过去,赶紧求着好朋友三请四请。
靖峰这才踢踏着鞋子过来,手上什么都没有,就随处撅了根枝桠,进来就给倒霉蛋喂了一碗水,什么麻药都没弄,正位、接骨、包扎,全部完成的时候靖峰一手的血,一脸的笑。
那个摔断腿的学子白眼一翻,生生痛晕了。
可没等两人欢喜一下,就有人来告诉林如浅,山长有请。
昨天才去过,今天怎么又请?难道山长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