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白花的特殊之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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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极美的夜色，月光溶溶，洒落重天。柳家院子中，沿着小径点起了一盏盏灯。这园子里种着花木，又适逢下午下了那一场雨，雨后泥土的味道混着植物仿佛还带着青翠颜色的气息，叫人呼吸着也分外舒畅。
而便在这样的一个夜里，半醉的他，心事重重地，在这样美丽的园子中，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
那一刻，他不由止住了呼吸，他怕这一切都是一场幻梦，更怕这梦醒了，他什么都握不住……
好吧，如上的描述有着过多的戏说成分，请自行删除脑补皇帝同志心理活动的部分。
事实是，皇帝斋戒祭天之后，终于得了允许，可以饮酒了。这不知是忧心忡忡，还是太过激动的男人，就在当夜和本地士绅在柳家园子里头举行的宴会上喝多了。
这是一件多么叫人激动的事情！
于是喝多了，要休息的某位君王，就在这极美的夜色中的园林间，遇到了那样一个温柔又忧愁，宛如丁香花一样的……奸妃。
隋幼卿当然是守株待兔去的，她从园子水廊上宴会开始的一瞬间就忙着准备了。她还记得柳柔亦进宫，和皇帝对上第一眼时的穿着打扮，此时虽不能复原，但也可以粗略模仿几分，拟个难忘君恩的意思出来。只是妆容不可太过精致，免得显出刻意来。
这席上来往伺候的，虽多是宫娥，然而到底也有柳家几个下人在打下手。她们那边自然要从席上传来消息的。待隋幼卿听闻皇帝已然喝得半醉了，她便出了门，在他从水廊出来的必经之路上忧伤又充满深情地等待着了。
毫不意外。他在此处，遇见了她。
隋幼卿并不是很相信皇帝对自己——也就是现在的柳柔亦能有何等深情。虽然他看到她的那一瞬，目瞪口呆，眼光几乎直了，扎在她身上都拔不下来，隋幼卿也只能往“他以为闹鬼了”的方向上联想。
不然呢？难道她敢YY皇帝对她是真爱么？
为了防止皇帝真的以为是闹鬼而干出什么破事儿，隋幼卿跨前一步，让路边的灯照出她影子来，才行了一礼，极柔婉地，唤了一声“陛下”……
皇帝这才醒过神来，然而问话的声音还是有些虚：“你……”
“嫔妾是柔亦……”隋幼卿跪下了，声音若泣血：“陛下！嫔妾……居然还能活着再见到您！”
她有意把每个字音都念得清楚，好让皇帝相信这说话的人果然还“活着”。
果然，皇帝向前踏了一步，声音仍旧有些颤意：“爱妃，当真是你？”
“是，陛下！”隋幼卿终于又拿出了做白花的看家本事，哭得珠泪涟涟：“陛下！嫔妾……嫔妾……”
“你竟还活着。”皇帝这才几步走到她跟前，将她拉起来，道：“你怎生在此？”
“嫔妾命大没死，被家人寻到，养了伤。又听闻陛下要来东岳城……想着，也许能有幸再见陛下一面……果然皇天不负！”
“你……朕听说，你受了那样重的伤……”不知是不是光线原因，皇帝的眼眶竟有些泛红：“居然没有……呵，你如何坚持下来的？”
“嫔妾原也以为是必没有活路了，可谁曾想……大抵是天可怜见，也许，也因了嫔妾还有些不能放弃的愿望吧……”
“不能放弃的愿望……？”
“嫔妾不想在……和陛下都没有说上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就悄然无声地死去……嫔妾，有一定要同陛下说的话呀。”她擦擦眼泪，细声细气地哭诉。
皇帝仿佛动容。道：“这样么？你有什么话，想同朕说？”
“现下……大概是不敢说了。”她垂了头，低声道：“陛下，有些话，不逼到生死关头，不敢说啊。”
“说也无妨的。”
“嫔妾只想告诉陛下，这一世得以伺候陛下，嫔妾万死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隋幼卿眨动眼睛，她知道沾着“璀璨如钻石的泪珠”的睫毛，眨动起来对男人的诱惑力：“现下说这个，是不是……太矫情了些呢……”
“但凡出自真情，便不是矫情。”皇帝叹道：“你……还能与朕重逢，当真是上天眷顾了！之后你欲待怎的？便随朕回宫吧。丽妃那狠毒妇人，朕已然处置了，再不会有人伤你害你！”
隋幼卿望着他，神色又欢欣，又难过，许久才道：“陛下啊，您真的要带着嫔妾回宫么？嫔妾在宫外待了这些日子，便是您不计较，宫内也定有些说嘴的啊。”
“这……”皇帝仿佛是兴头上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他思忖一阵子，才道：“是了，你现下进宫怕是不便……那么便先去行宫暂住一阵子，你可介怀？”
隋幼卿心中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她点点头，道：“陛下这样已然是为嫔妾考虑了，嫔妾哪里还会介怀？感念尚且不及呢。”
现下若是她回宫，最大的问题，便是她在宫外这阵子的经历实在是难以说清。如若皇后想坑她，只需抛出“柳贵嫔在宫外这些日子都是吃谁的住谁的，谁救了你，谁给你通风报信说皇帝要去你柳家别宅”之类的问题，那些言官就能活活喷得她不以死谢罪都愧对苍天百姓。
而那些人死都要捍卫的，其实是皇家血统的纯正性。她一个人在宫外，谁知道和谁那什么过了，是不是？所以皇帝把她放进行宫里过一段日子，就是在为他自己没有戴绿帽子，或者至少没有戴一顶有据可查的绿帽子做证据。
如果在一样没有男人的行宫里过了一段日子之后，她也没有表现出怀孕了的任何征兆，那么皇帝便可以在让她回宫方面有些底气了。这些底气倒未必都是为了对付大臣们，他自己也需要打消一下他自己的疑心……
“你懂朕的苦衷就好。”皇帝叹息道：“朕见着你，酒也欢喜得醒了一半！”
“嫔妾哪里有那样好……”隋幼卿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她知道这动作不雅，但对于一朵白花来说，“稚拙”绝对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
“你并不是最好的，然而是极特殊的。”皇帝想了半晌，才沉沉道：“我以为你不在了，那时候我心里头，真的不好受。”
“嫔妾也听人说过。”白花还是好白花，声音细细的，模样儿娇娇的：“陛下……吐血的事儿。真若是如此……嫔妾心里，更是要疼出百倍啊。陛下。”
皇帝听得这话，也是喟叹不已，只道是难为她了。然而这小手也拉了，情话也说了，最后却道：“爱妃也早些回去歇着吧。如今晚了，还是凉。你身子可大好了？切莫又病了！”
隋幼卿听得这话，更是落实了她初初的想法——皇帝还想要她，只是并不是十分想。他如今是不愿与她亲热的。
她自然也不能勉强，皇帝能留下一句让她进行宫里候着的承诺，已然很好。
然而行宫这地方也有些不妥，第一，行宫多半在山中，虽然也有不少宫娥太监在，到底冷清，真要是出点儿什么事，怕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第二，行宫也远，和皇帝之间的空间距离大了吧，慢慢也就没什么感情了。
这两点，放在谁身上，都不是好处理的。隋幼卿应了皇帝这话，心里头不是不打鼓，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然算是她所有料想中比较好的结局了——倘若皇帝没听出她的暗示，非要将她带回宫中，那她才算是完蛋大吉了呢。
此时皇帝身边还跟着一众侍卫太监宫娥的，隋幼卿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应了。脸上自然是千般不舍，心里头却是去了旧愁，又添新忧。
皇帝温言安慰她几句，道是朕心中有你，自然不会忘了你什么的。隋幼卿心中虽有八分当这话只是说说，可也有那么两分，不能不当真。
她虽然不明白皇帝到底为什么对柳柔亦这个人这么上心，但在今日初见她时，他脸上的惊诧，恐惧，以及恐惧都没有完全掩盖住的激动欣喜，她都看在眼中。
人在突发事件前显示的情绪，是很难瞒住人的。
她分明听到皇帝嘴里说柳柔亦是个极特殊的……柳白花特殊在哪儿？
回想往事，上一辈子，柳白花最后能压倒她，会不会也是因为皇帝觉得柳白花特殊呢。
这样说来，这一点“特殊”倒是她保命保宠的好大希望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白花的特殊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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