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行天下》酸甜

1、闹婚

　　是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寂静的山道上忽然蹦出三个衣衫褴褛之人，那领头之人肩扛大刀，顶着一头炸窝的头发，嘴里叼着一根杂草，眼神很是不屑地斜瞅着前方的道路，似是在等着什么。

　　片刻之后，那道路尽头驶来一辆马车，这领头之人，舔了一下嘴角，挂着些吊儿郎当的笑，把肩上的大刀放下，刀尖抵在地上，抬了另一只手，朝着那走近的马车摇了摇手指头，见那马车停下，这领头之人才放了手插在腰上，扬了扬下巴，晃着脑袋大声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那马车前头坐着的人微微一愣，瞧着道路上张牙舞爪的三人，嘴角闪过一抹轻蔑的笑。

　　“老大，他怎么不害怕？那人看着不简单，要不咱们算了吧！”

　　舒叶侧脸瞧了一眼伏在自己耳边说话的冷天，吧唧吧唧嘴巴，低低说道：“啰嗦。”说罢又转了身朝着那马车大步走了过去，口里叫嚷着：“你，对，就是你，别往别处看，说的就是你。”

　　冷天与木九相视一眼，都是无奈空叹，那人坐在马车上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好不。

　　舒叶几步走到那马车前，瞧了眼车头一脸冰冷坐着的人，咽了咽喉咙清咳两声，说地颇不耐烦：“小子，快点，把身上值钱的都给爷掏出来。”

　　“右，赶路要紧。”

　　舒叶见他依旧不为所动，还是那副冰冷样子，正想做出一副呲牙咧嘴模样吓唬一番，却在听到从马车里传出的这道动人声音时变了主意。

　　马车上坐着的人瞧了一眼把刀扛在肩上摸着下巴似是做着小盘算的舒叶，刚从腰间摸了钱袋子，就又听舒叶摆着手道：“得了，爷今日不要银子了，嘿嘿……”

　　舒叶猥琐地笑了笑，把大刀往马车上重重一摆，吓得马儿都颤了一颤，“车上的美人回去给我做压寨相公去。”说着转了身子看了看身后愣吓住的冷天和木九，大笑着道：“今日，老大我给你们找个压寨相公。”

　　舒叶回身也没在意马车上坐着的人逐渐变的阴沉的脸，自顾地搓着手一副流氓模样去掀那车帘。

　　“老大……”

　　舒叶的指甲缝里全是脏泥，指尖刚触到那车帘，就听到身后冷天的叫声，不耐烦地转了头，大喝道：“啥事？没看到老大在做正事么？”

　　冷天咽了咽喉咙，小步跑了过来，偷偷瞧了几眼马车前头坐着的冰冷模样的马夫，才凑到舒叶耳旁道：“老大，今日咱们要去镇上的张家的，忘了？”

　　冷天瞧着依旧一脸不满神色的舒叶，就知道她是真的忘记了，只好又提醒道：“姓张的出钱让咱们去搅了他今日的婚事……”

　　舒叶两眼一瞪，想起了这事，遂又转了转眼珠，吧唧吧唧嘴巴，搓了搓依旧停留在车帘前的脏手指，终是烦躁地摆了摆手，扫兴地叹道：“算了，算了，今日爷有大事要做，先不劫这个色了。”

　　锣鼓震天，炮声刺耳，小小的院子里挤满了人，都簇拥着想要看看那堂内盖着红盖头的新嫁娘。

　　“夫妻对拜……”

　　“慢着。”

　　一声长喝，院内的人都齐齐向门口看去，只见一衣衫褴褛，头发蓬乱，依稀能辨别出来是个女人的人拢了拢自己那头炸窝头发，扭着腰走了过来。

　　一屋子的安静还有倒吸凉气的声音让一直盖着盖头的新嫁娘也好奇地掀了盖头瞧了过去。舒叶得意地扬着嘴角偷笑着，这出场反应，很好，要的就是震慑全场的效果。

　　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只见这女人扑通一声直接撒泼般坐在了地上，铺天盖地的开始狼嚎大哭了起来。

　　诸人又是一惊，终是喜婆忍不住上前问道：“这位……”喜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在看见舒叶脸上那不知是鼻涕还是泪水的水光时，咧了咧身子，用帕子捂着鼻子接着道：“这位姑娘，你这是作何？今日可是张公子的大喜之日，你这般……怕是不好。”

　　舒叶瞅她一眼，又铺天盖地的狼嚎了一阵，才抽着鼻子，很是委屈地半遮着脸道：“奴家就是要来闹婚的，这里有人辜负了奴家……”

　　诸人身体又是一颤，被这甜腻腻听着渗人的声音凛的不行。

　　那喜婆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舒叶邋里邋遢的衣着，忍了半天又问：“是谁辜负了姑娘？”

　　舒叶听罢幽怨地瞅了一眼喜婆，吓得喜婆一个不稳跌坐在了地上。舒叶半捂着嘴，哭的抽抽噎噎，手指抬了抬指向一对新人。

　　……

　　“丫的，张大桶，你个渣男，长成这样还好意思出去给我找小，找就找了，还找个这种货色，丫的，你是在侮辱我的审美。”

　　这次换成舒叶愣住了，瞧着那新嫁娘掀了盖头气冲冲地朝自己走来，舒叶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果然……

　　“啪——”

　　在舒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就这么大大方方地任人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舒叶呲了呲嘴，真心的疼啊。

　　时间有一刻的静止，诸人再反应过来时，只听一声凄惨的哭叫，“呜啊——”

　　舒叶咬了牙，一下子起了身朝新嫁娘扑了过去，搂住新嫁娘的脖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全都蹭到那耀眼的红嫁衣上，“小白啊，你咋能就这么抛弃了我呢！”

　　众人又是惊的似是掉了下巴，好不容易合上了下巴，就见舒叶哭哭咽咽地从呆愣住的新嫁娘身上起了身，很是悲惨地哭道：“小白，你说你不在乎世俗眼光的，你说你会一直爱着我的，你说你不会离开我的……呜呜……这男人，你真是瞎了狗眼看上他的，他……他……”

　　舒叶手指指着身穿喜服一脸呆相的新郎，颤着声音似是气愤地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又似是无奈地叹了一气，叫道：“木九，你出来。”

　　新郎和新娘早已经惊呆的无半分表情，众人听了这话，都是看向门口走进的人，他也是一身的褴褛，头发却没有舒叶的凌乱，他进了院子，一脸的悲戚，待看到堂内身穿红衣的新郎，终是放开步子大跑了过来，上来就给了新郎一个熊抱。

　　“大桶，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也多亏了木九兄弟，要不是前些日子我遇见了他，我也不会知道这张大桶居然和男人有一腿，更不会知道你要成亲……”舒叶上前拉住新嫁娘的衣袖，接着哭道：“小白，你怎能如此欺骗于我，你说与我相好，怎的瞒着我就来成亲了呢！”

　　“孽障。”

　　一直端坐高位的老头大喝一声，手里的拐杖就朝张大桶的身上伺候了过来，一旁的老太见此忙上来止住，一旁宽慰一旁似是恨不得把新嫁娘千刀万剐的模样，道：“大桶虽然不对，可这原家姑娘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新嫁娘瞳孔一缩，身子也往后跄了跄。舒叶在一旁与木九对视一眼，两人脸上俱是一副得意神色。

　　“喜婆，这婚事，我看还是罢了。原家姑娘，我张家可不敢娶，明日我就将嫁妆都送还回去，那聘礼什么的，我张家也不要了。”

　　听到此，那新嫁娘终是跌坐在地，哭咽起来。

　　舒叶眉头一挑看向木九，木九心领神会，立马站了出来一脸苦相道：“大桶，既然找到了你，我不要再和你分开。”

　　那新郎气的不轻，一把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木九，指着一旁的舒叶，愤愤地道：“你……你……”

　　舒叶暗暗哼笑，一脸的小人得志，“张官人学我做甚？你什么？”

　　那新郎“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最后干脆甩了甩衣袖就走出了院子。一场婚事被闹成这般，新娘子又被喜婆背到了喜轿上，送亲的人都耷拉着一张脸离开了。

　　木九瞧着新嫁娘脸上似落寞还似有些窃喜的神情，趁乱凑到舒叶身边，小声地道：“老大，那新娘子没事吧，不会是被这事弄的发了疯吧？”

　　舒叶斜了木九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我说过多少次了，管好自己就成，管的不少，你是老天爷啊！”

　　木九讪讪地住了嘴，看了眼气的不轻的老头，又道：“老大，咱们是不是得溜了？”

　　舒叶看着已经散的差不多的人群，缩了缩脑袋，低着声音道：“笨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撤。”

　　山道上有清风吹过，道上站着的两人让舒叶的眼睛亮了亮，那一身红衣不是张大桶又是谁。

　　“张官人，今日这事办的不错吧，婚事搅的还算顺利乎？”

　　张大桶愤愤地瞪了舒叶一眼，怒道：“我让你搅了婚事，何时让你…”张大桶看了看舒叶身侧的木九，又道：“谁让你给我找了个男相好，如此以后，我该怎么说亲？”

　　舒叶脸色一变，骂道：“你个人渣，说你人渣，你还真是人渣，大爷我辛辛苦苦演这场戏，还挨了一巴掌，回头，你在这里给大爷我说三道四的，告诉你，搅黄了婚事，你就得给钱。”

　　舒叶向木九和冷天使了眼色，两人立马上来把张大桶按倒在地，舒叶冷哼一声一脚踩在张大桶的侧脸上，碎了一口道：“那原芷白张的也算可人，配你这张麻子脸真是可惜了，你嫌弃人家，哼……冷天木九给我扁他，回头给他家里送去一根手指，说是拿钱赎人，要是敢报官，哼，大爷我给他撕票。”

　　“老大，撕票是啥？”木九不知死活地问了一句。

　　舒叶咬着牙怒喝道：“就是把他给大爷我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