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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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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还是将“胭芳阁”中卖的好的东西扫荡了一番。那老板见东方不败周身气度不凡,只当他是买了回去讨好家中的妻妾,少不得一一介绍了,时而说一句“公子,这颜膏若搭配了此种腮红,那效果最是不错的”,时而又说一句“若公子心上人是细眉,那用这支眉笔是再好不过的了”。东方不败有些不耐,又恐他人瞧出他的不自在,便任由他去了。
应泽安在店外等着,见东方不败进店才不到一刻钟,就冷着一张脸走了出来,还以为这镇子上的胭脂水粉档次太低,咱们逃婚的东方姑娘看不上。毕竟,在应泽安的心里,早就将东方的身世脑补得七七八八的了,在他看来,东方的气度的确不是寻常人家可以培养出来的——其实那是因为你压根就把人家性别弄错了啊!及至听说东方不败已经全部买好了,又感慨东方这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应泽安虽然在穿越之前都没有谈过女朋友,却也知道一般女孩逛起街来,总是精力充沛的,男人只能望其项背。没想到,这东方姑娘倒是干脆利落。
“你若还有什么东西想要买的,只管和我说就是。不然,我们就去酒楼吃一顿大餐,然后就回家了。”应泽安说。他抱着应思远走了这么久,就算是个大男人,那也觉得累了。
东方不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没什么需要的了。应泽安便带着他找了镇上最大的酒楼,指着招牌菜,让店里的小二上了三荤三素,因着小思远的缘故,又点了一份甜品,惹得东方不败十分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经过这么几天的相处,东方不败知道应泽安这人一直都很简朴,自己的厨艺又很不错,比起这酒楼之中大厨的手艺也不遑多让了,却不知道他今日为何舍得点这么多吃的。六道菜,差不多二十几两银子,三个人还不一定吃得完。
果然,这饭吃得差不多时,应泽安招来了小二,塞了散碎的约莫百来文的小费给他,只问他:“我这是第一次来贵店吃饭……现在手头有样生意想和贵店之中的人谈谈,也不知道小哥能否给我引见引见能管事的人。”这番话说得不文不白的,却诚意十足,那小二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便说:“客官有所不知,咱这家店和上头有些牵连……这管事平日里忙得很,若您没什么大的生意还是不要打搅他的好。”又低下声音,悄悄添了一句:“我见客官似是外乡人,便好心提醒您一句,和咱们家店来往的都是有身份的,你若是没什么靠山……”言尽于此,要不是看应泽安态度又好,又很上道地塞了点小钱,小二本也不愿说这么多。
应泽安果然很失望。小二说的上头有人原是指和日月神教有牵连,应泽安不知道这些,还以为小二的意思是能开这家店的人在官场有关系,不,在这个年代,应该说是在朝廷中有人了。自古民不和官斗,应泽安因为还是黑户口的关系,就更为谨慎一些,因此听小二这么说,就打消了把连夜种好的蔬菜分次卖给他们的心思。他原本想着,在温室大棚还没有普及的古代,反季节蔬菜的销量应该会很好,又不想自己惹麻烦,便想让一家酒楼垄断销售。现在倒是可惜,他连着几个晚上熬夜挨冻种出来的蔬菜了,只怕自己吃能吃到明年六七月份。
东方不败见应泽安和小二谈这些也没有避开自己,心情莫名变得很不错,却又不满于应泽安的不够谨慎。若是真有生意要谈,岂是什么调查还没做,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跑来人家店里的,索性这小二还有些良心,否则若真的见了管事的,只怕能被人一坑到底了。因此,东方二话不说,就将应泽安拉出了酒楼。到底是冬日,虽然才刚过了中午,但是阳光已经有些发白了。
应泽安因为生意未成有些沮丧,但是想到那扇子当了这么多钱,大大超出自己的预计了,他便又一扫心头的阴霾。离开小镇之前,他还去糕点店称了好几斤糕点,见东方不败看着自己,才很不好意思地说:“之前身上没什么钱,我都忘记要给小思远买零食了……再说,我见你似乎也挺喜欢吃甜食的,刚好多买些,你和小思远分着吃。”刚才酒楼中点的那份甜品,就是小思远和东方一人一半分着吃掉的。一时之间,不怎么好意思的人就变成了东方不败。
从糕点店出来,三人一马踏上了归途。就快要走出小镇的时候,正看见有人卖糖葫芦的,上面的山楂又大又红,没有添加后世那些所谓的糖精直接由粮食熬成的实打实的糖浆在上面一浇,连应泽安都闻到了上面的甜香,更别说是小思远了。小包子夸张地动了动鼻子,三下两下地从应泽安的怀里跑下来,站在卖糖葫芦的人前流口水。
“你这糖葫芦怎么卖呀?”小包子吸了吸口水,摇头摆尾地问。
“回小公子,小人的糖葫芦三个铜板一串,好吃又不贵哩。”那卖糖葫芦的是个老头,见到小思远也觉得乐呵,便笑嘻嘻地和他聊上了。
“不能便宜一点嘛……我没那么想吃呢!”小思远又吸了吸口水,真没说服力啊。
“嘿,小公子到处问一问,我老姚家的糖葫芦舍得放糖,这方圆百里的,可不是最便宜的么!再便宜一些,我可就亏本了……”那老头眼睛一眯,特意转了转插糖葫芦的稻草堆,就引得小思远继续吸口水。小思远急了,回头见爸爸站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也不帮着自己,便跳着脚问:“你这里总共有四十串呢,要是我全部买下了,能算一百枚铜板么?”
“小公子也不怕酸倒了牙……不过小公子数得倒是快,我这儿的的确确有四十串呢。”那老子捏着胡子,似乎很惊奇地说。小思远得意极了,指着糖葫芦说:“这还不简单,你瞧,你总共串了五竖条,每一条上都有八根糖葫芦,五八四十,可不就出来了!”
老头眨了眨眼睛,似乎没听明白,然后又眨了眨眼睛,说:“哈哈,好好,就冲小公子这奇怪的算法,老头也不逗你了,若你全部要了,那我就算你一百个铜板吧。”
小思远心满意足了,从兜兜里数出五个铜板递给老头,说:“那我就要两串吧,喏,我要最顶上的那串,还有那串……”见老头子傻站着,也不接钱,便又说:“你该不是想要赖账吧,一百文四十串,可不就恰好是五文两串,我可没有赖账哦!”
应泽安这才走上前去,蹲下身,让自己的目光和小思远齐平,故作严肃地说:“首先呢,爸爸要赞扬你,因为你一来有讨价还价的意识了,二来你的算术学得很好,真不愧是爸爸的小思远。不过呢,爸爸接着还要批评你。难道小思远已经忘记爸爸的话了吗,做人要言而有信,你之前说要把它们全部买下来,现在却又不乐意了,这难道不是在欺骗人家老爷爷么?”
小思远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东方,再看了看那个老头子,然后红着脸对老头子说了句:“对不起。”已经回过神来的老头子连连摆手,说:“这小娃子真聪明哩,公子教导得好,就冲这,这五文两串,咱老姚头也卖的,小公子吃得开心,咱老姚头也开心。”
应泽安抱着小思远站了起来,笑着对那老头子说:“你们庄稼人就赚几个小钱,咱不好贪你们的,说好三文一串就三文一串。来,小思远,把剩下的一文补上,然后自己挑两串。”
老头子见他温良有礼,便又笑呵呵地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应泽安抱着小思远走回来的时候,发现东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语带戏谑地说:“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如今是真的见着了。不过,看你后来的样子,倒也不是那种蝇头小利都还爱贪着的人。”
应泽安涨红了脸,十分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人虽然……虽然财迷了些,但那也不过是因为生活所迫,原则却还是有的,该自己的才是自己的,不该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
小思远才不管大人在说些什么呢,只扬着小手,将其中的一串糖葫芦遥遥递给了东方:“姐……哥哥,你快尝尝看,真的好好吃呢!”东方本就觉得这孩子粉嫩可爱,不似寻常孩子那般喜欢哭闹,又见他先前算起钱来,只怕比大人还灵活些,便存了逗弄之心,故意说:“你怎么舍得给我,不给你父亲?”以东方的为人,真要说起来,他倒是觉得应泽安过于良善了,做生意时你来我往,本就需要计谋,就算只是两串糖葫芦,就算只是一文钱的出入,能无所不用其极就是好的。因此,在他心里,这时已经不知不觉高看了小思远几分。
“爸爸说,男人要有绅士风度,要女士优先。公会中的姐姐们说,甜食是身材的噩梦,但我看东方姐……哥哥又不胖,吃甜食毫无压力啊!”小思远正舔上糖葫芦上的糖浆。
“……”似乎又很多名词不解其意,不过大概也知道小思远这是在夸奖自己。东方心里有些欢喜于小思远的嘴甜,不知怎么又联想到自己如今的光景,难免心中悲切。他素来随心所欲,说他心狠手辣也好,赞他不拘小节也罢,既然做了却是没什么好后悔的。东方定了定神,正看到应泽安将小思远整个人往自己这儿递了递,说:“孩子的心意,你就拿着吧。”不知怎么的,东方恍惚间,就势便咬了一口,那口感酸酸甜甜的……的确是味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