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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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
【引】
一个人，在看不见前方的黑暗里，拼命地朝目的地奔跑。
你有没有，觉得很累？
会…很累吧。
可是，你知道…
当一个人，在寻不到旁人的时光中，默默地驻足等待。
等待一个，或许永远等不到的人。
那，又会是什么滋味？
【一】
三年（B）班鼎鼎有名的班长——晓乌弥生，注意起并盛著名的废柴纲，是从上个月开始的。
那天傍晚，她锁好了教室门，抱着一沓资料准备送到B栋的教员室去。
B栋是二年生所在的教学楼啊…
听说……二年生里，有个被别人叫做废柴纲的家伙……貌似还挺有趣的。
晓乌弥生一边走着，一边半走神地这样想着。
走到半路，忽然听见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啊啊……刚刚才想了一下，就看见真人了吗？
前方，少年异常显眼的刺猬头进入了晓乌弥生的视线。
她停下脚步，准备让到一边。
少年棕色大眼里的恐惧与慌乱在看见她时，愈加明显。
这让晓乌弥生有些微的愕然和好笑，她长得这么恐怖吗？
然而少年脸上的神色几经变换，最后定格为了坚定。
还不等晓乌弥生对他的表情产生疑问，经过她身边的少年一把拉住她的手，带着她跑了起来。
“诶！你……”
少年着急忙慌地打断她：“快点跑！”
手里的资料有几张因为这突然的动作掉了出去，她连忙抱紧了剩下的。
身不由己地跟着他穿过了几乎整整一层楼的走廊，她终于找到机会甩开他的手。
“喂你……”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
她扶着膝盖，看着喘得比她还厉害的少年，眼里却分明盛满了对他人的担忧。
不由得，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下一秒，熟悉的压迫感降临。
每次她代表学生会去开会的时候，都会近距离地感受一遍。
晓乌弥生叹了口气，她想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了。
转身，十二分恭敬地弯腰鞠躬。
“委员长好。”
“你和这只草食动物，在我面前群聚……”
“想被咬杀吗？”
清冷的嗓音压迫感十足。
晓乌弥生暗暗捏紧了拳头，让自己不至于害怕得颤抖。
“报告委员长，是老师让我……”
另一个抖抖索索的声音插了进来。
“云，云雀学长……”
“不，不关这位同学的事……”
晓乌弥生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偷偷抬眼去望身前两个人的表情——废柴纲不知何时踏前一步，站在了她左前方的位置。
“哇哦，胆子变大了嘛，草食动物。”
并盛风纪委员长似乎觉得有趣，薄薄的嘴唇勾起一丝好看而危险的笑意。
废柴纲嘴角抽了抽，露出讨好的笑容，右脚不自觉得后退了一小步。
“那…那个…”
“既然这样，你就连她的份一起被咬杀好了。”
说完独裁的话，泛着冷金属光芒的拐子干脆利落地和另一个少年的脸做了接触。
晓乌弥生赶紧抱紧怀里的东西躲到拐角。
耳边武器击打皮肉的声音混着少年的惨叫听得她心惊肉跳，她却固执地不想走开。
待会儿帮他包扎伤口，就当是还人情吧…
就算并不需要，她也不想欠别人的。
晓乌弥生有些别扭地想着。
待声音平息了好一会儿之后，晓乌弥生才小心地探出头，查看情况。
身披校服外套的高傲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另一个……
晓乌弥生嘴角抽搐，差点憋不住笑出声。
那张实在看不出人样的脸，青紫的淤痕遍布其上，身上的校服也破烂得不成样子。
他哼哼唧唧地趴在地上，看来已经没有了爬起来的力气。
扶他起来靠着柱子坐好，晓乌弥生晃晃手里的一叠纸。
“我是要把资料拿去教员室的。”
顿了顿，望着他不怎么明白的表情。好心解释道：“所以说，委员长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少年那不敢置信的表情，晓乌弥生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好笑。
但是，笑意在当时的她的脸上留存了不到三秒。
因为，当少年消化了这个事实之后，他牵动破了皮的嘴角，露出微笑。
“啊……太好了。没有连累到别人。”
——虽然下一秒就疼得呲牙咧嘴。
无法为这个滑稽的笑容感到愉悦。
晓乌弥生看着这人清澈见底的眼里，丝毫不作伪的真诚，只觉得，
原来…这个世界上…
真的会有，这么傻的人存在吗？
心里涌起奇怪的情绪，有些烦躁。
晓乌弥生紧抿着唇，死死地看了他一会儿，果断起身。不顾他惊慌歉意的声音，丝毫没有回头意思地走掉了。
【二】
或许是原来没怎么注意的原因。
应该是从来没有交集的人，开始频频在她的视线范围里出现。
在她早就坐在教室里早读的时候，他才堪堪出现在校门口，好似惯例一样被风纪委员长咬杀
得凄凄惨惨。
原来他不像自己想得那样，根本没有朋友。
平时走到哪儿，都是棒球部王牌选手加上成绩优异的不良少年，以及并盛著名废柴纲的三人行这样奇特的组合。
原来他长得其实蛮清秀，大大的眼睛，总是温暖灿烂的笑着，头发毛绒绒地，看得人不禁手痒想摸一摸。
原来他真的很废柴，两个班偶然一起上体育课的时候，进行3000米的测验，她独自跑完了全程，他却在两个好友的陪伴下慢慢龟速挪到了终点。
结果自然是连累其他人一起重考。
他满脸歉意，她却觉得有趣地笑开。
她没有刻意思考，为什么会这么注意他，只是觉得他很有趣，让她最近的笑容多了好几倍。
当又一次视线追随着他的时候，旁边有个平时能搭上几句话的女生问她在看什么。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个女生自顾自的接下去：“是不是哪里有帅哥？”
“哪里哪里？”
听到帅哥这个字眼，周围的女生都围了上来。
“啊啊！是二年级的山本武和狱寺隼人，好帅！”
“我很喜欢他们的，你喜欢哪一个？”
“当然是狱寺君，又酷又帅！啊，弥生酱你呢？”
周围的吵闹还在继续，晓乌弥生脑子里却变成一片空白。
喜欢……
喜欢？
喜欢吗……
大概，是吧。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了解废柴纲的一切。
于是，知道了他叫沢田纲吉。
缓慢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触碰到了那天，他唇角柔软的笑意。
知道他老是请假，她担心他身体不好。
知道他喜欢的是校花京子，每次看见人家，都慌乱脸红的模样，真真是无比可爱，她的心里满是酸酸的涩意。
两人后来再没什么交往。
就算遇到也是漠然地擦肩而过。
她不去搭话，他应该已经忘了她。
她想着，她那天下午没有给他包扎，她还欠着他的。
总有一天，他会找她还回去。
她终究没敢到B栋二年(A)班去找他。
以什么身份呢…不过是个素不相识的前辈。
而且，她也快要升学了，家里早就计划着要带她去东京生活，爸妈已经在那里买好了房子。
只等她把初三上完，就和外婆一起搬过去。
她没有资格，没有时间，没有立场。
什么都没有。
【三】
转眼到了她毕业的时间。
每年应届生毕业的时候，学校里的樱花都会开。
像雪一样纷纷扬扬飘洒下来的樱花花瓣，编织出华美的梦境，
每一个人在梦里或畅谈未来而欢笑，或为了离别伤感而放肆哭泣。
晓乌弥生和班里的同学照了集体照，就偷溜了出去。
坐在一棵远离人群的樱花树下，数着这半年来的记忆。
想着，马上就要离开了，有没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东西。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
初三下期，无非就是作业，课业，课外辅导书…
视线里从来都是一堆书。
数着数着，晓乌弥生却发觉，她的每天里都有沢田纲吉的参与。
被课业差点压垮的她还以为，已经把他彻底遗忘了。
可是…好像哪里，都有他的影子呢。
你看，那个天台，他中午经常去的。
你看，他一般都用这种笔，还蛮好用的。
你看，他喜欢穿橙色的衣服，她的衣柜里貌似也有一堆呢。
你看，他的名字里带着数字27，她总是为恰好是这个数目的东西而激动。
……………………
晓乌弥生眯眼望着，透过樱花树缝隙洒下来的阳光，眼眶有些微的疼。
啊啊……真是，无聊的初三啊。
“棒球笨蛋，叫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半天都找不到，你看这里不是没人吗？”
“嘛嘛…狱寺你不要生气啊，找到就好了嘛。”
“棒球笨蛋你……”
“狱寺君，山本，好了好了。不要吵了。”
其他人的声音她听得不甚清楚。
唯独少年带些无奈的温润嗓音，刹时冲进了晓乌弥生的耳朵。
一如半年前的那个傍晚，一样的柔软。
晓乌弥生清晰地听到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充斥着鼓膜。
背部僵直到发痛。
大概是看到了她，三个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阿，阿诺……请、请问，我们打扰到您了吗？”
“喂！你识相点儿就快走，这里是我给十代目选的地方！”
火爆脾气的少年立刻爆发了，另外两个人纷纷劝阻。
晓乌弥生撑着树干站起来，转头看着他们。
不，应该说，只看着沢田纲吉。
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这么仔细地看着他。
中间，只隔了十步。
眼睛很大，棕色的双眼清澈水润。满是无辜的歉意。
嘴唇微微局促地抿着，是淡淡的珍珠粉色，散发着健康的色泽。
皮肤较其他男生更为白皙，大概是不常运动的原因。
骨骼也比同龄人纤细，和旁边两个男生比起来更显得身材矮小。
可是，就是这样，性格懦弱的家伙，没有能力的废柴纲。
在他最害怕的云雀恭弥的面前，保护了她。
在被揍得不成人形之后，知道自己的努力并没有什么用处后，还能庆幸地笑出来，说没有连累到其他人。
——沢田纲吉……你TMD就是个傻子吧？！
眼前的女生突然捂着嘴蹲坐下去，三个男生顿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沢田纲吉挪着步子走到她面前两步的位置，同样蹲坐下来。
“那个，学姐你…，你没事吧？”
静等一会儿没听见她说话，沢田纲吉为难地抿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办。
脸埋在双手与膝盖之间，身体微微颤抖。
晓乌弥生没有想过会让他看见如此丢脸的自己，固执地不肯抬头，脑袋左右摇了摇表示自己没事。
却没有听见脚步离开的声音。
“晓乌学姐……是不是，也很讨厌我？也对啊，我是废柴纲嘛…”
少年的声音带着无奈地苦笑和浓浓的自嘲。
“……像晓乌学姐这么优秀的人，肯定很讨厌我吧…”
“那天，是我碍到学姐做事了，很对不起。”
“后来一直都没找到机会跟学姐道歉，学姐就像不认识我一样。啊，不是……应该是，根本没有把认识废柴纲这件事，放在心上吧。”
“我们会马上离开，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
“总之，祝晓乌学姐以后的生活能一直顺利的……”
“……那个，我们走了。再见，晓乌学姐。”
脚步声踩着落叶越来越远。
晓乌弥生死死地埋着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她不讨厌他，她其实喜欢他？
说她很高兴他能知道她的名字？
说我们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这一切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吗…
他们根本就，再也没有以后了啊……
原本以为毕业会走得毫无牵挂的晓乌弥生，终于还是大哭了一场。
在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里。
在樱花树林无人再来的角落里。
在驻足时光的最后一个倒影里。
晓乌弥生不知道，那是不是错过。
她只知道，她停下的脚步，已经追不上，流逝的时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