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迷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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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鸿活在一场梦里。
他的周围除了血红的红河，就是黑到无边的荒芜，他记得他身边本来有一个人的，可回头看去，那人站在远远的河对岸，也是黑黑的一团，看不清晰。
翼鸿站在红河里，踩过河中的残肢、尸首，淌过浓稠的血水，看着对岸那个他本应异常熟悉的人。
“别抛下我。”那个人说道。
翼鸿迷茫了，他伸出手，想抓住对岸的人，却被翻滚的红河阻挡，寸步不能前。
“别抛下我。”
一声声的，不断的响着。
翼鸿捂住脑门，他的头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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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影，去睡睡吧。”
东陵曦站在床旁，微皱着眉头，低声劝道。
“……不急，”鬼影静了半晌回道，声音如同碾过沙砾的石板，“尚早。”
再一次瞄瞄鬼影冒着胡渣的下巴、以及青色的黑眼圈，东陵曦暗叹了一声，迈步离开了。
“这样每日守着，不吃不睡的，也不是办法。”
刚出屋了不远，就碰见了狱良，东陵曦又叹了一声，“怎么说都不听，太倔。”
“这都几日了？”
“算上之前，也有十三日了吧。”
“鬼影算来也当过自家的兄弟、主子的属下，怎么连主子也管不住了？”
“本来就一直听得翼鸿的命令。”
“就让他一直这么下去，这都昏了几次了？”
听闻，东陵曦瞪了狱良一眼，掐掐眼角，嘟囔道：“…… 还是个影卫，寻常的迷药都用不得，真糟心。”
“属下去试试？”狱良眨眨眼。
东陵曦看看他，想了想，叹了第三口气，“去吧，你总有些不一般的法子。”
“属下领命。”
话落，狱良随意地掸了掸衣袖，掀帘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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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雾，忽浓忽淡，萦萦绕绕地缠在翼鸿的身上，让他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他的手、他的身体从之前就开始在慢慢的变小，直到现在他甚至拿不稳一把普通的木剑。
还有一个人，站在他身侧，陪着他，跟他说话，关心他，偶尔还会扶一扶翼鸿小小的、还走不稳路的身体。
“小主人。”
那个人声音沉沉的，让人觉得舒服。
“小主人，属下……。”
“什么？”翼鸿问道，那人的声音突然断了一样，没了声响，“你说你叫什么？”
可跪在他身侧的那个人，却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说道：“小主人，以后唤属下……便可，属下愿为小主人的利剑，护小主人一生，生死相伴。”
这人说，他要和自己生死相伴？
翼鸿撑了撑眼睛，肉肉的小手揪住少年的衣袖，奶声奶气地问道：“幽冥谷很黑，爹爹却总是让我一个人去，我不怕那些野兽打我，也不怕疼，可是太黑的时候，我却不敢睡觉，你能陪||我||睡觉吗？”
跪在一旁的少年没有犹豫，低声道：“是，属下尊小主人命。”
“抱着我睡觉？”
“是。”
“我睡觉的时候，你不睡地陪着我？”
“是。”
翼鸿的眼睛骤地亮了起来，丢掉木剑，抱住跪在地上的黑衣少年，“你太好了！这回我进幽冥谷要好几年都出不来，你也一直陪着我？”
“属下为小主人万死不辞。”
“不！”年幼的翼鸿抓住少年的肩膀，“我不要你死，我只要你陪着我，跟我||睡觉。”
“是。”
“嘿，你抬起头，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跪在地上的少年抬起头，却吓了翼鸿一跳。
眼前的少年，梳着利索的发鬓，却有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平平的，什么也没有。
“小主人。”声音从无脸少年的某个地方传出来，“小主人？”
“……没事，只要你陪着我，”翼鸿垂下眼，觉得并不恐怖，又有一分熟悉，他隐约觉得自己是知道这张脸的，就像这人的名字一直在自己嘴边徘徊不停，他着急却也不急，总之他不用再一个人睡在自己挖的土坑里了，不用再一个人睡在黑到无边的森林里，他有人陪着了。
“小主人？”
“没事，只要你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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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影，”狱良拍拍鬼影的肩膀，“去歇歇，我在这守着。”
鬼影摇摇头，手握着翼鸿的手，寸步不离。
狱良拿出一个白色的小荷包，在鬼影眼前晃了晃，“这东西你知道，别逼我用这个。”
鬼影抬起眼，一双冰冷的眸子盯着狱良，“你敢。”
“呵，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不要这样，狱良，我就想陪着他。”
“你身体要是可以，谁会来管你。”边说着，狱良边捣鼓那荷包。
鬼影瞥了一眼，沉声道：“狱良你离开黑门的时候，就发过誓。”
“咱们这种人的誓哪里能当真。”
“狱良，我现在身体未好，这药太重。”
停下手，狱良扭头看过去，“你还知道跟我说这药力道重？”
“狱良，你不懂，他睡觉的时候必须要我陪着。”
“你家主人不是睡觉，是昏迷。”
“……我不需要你们每个人都来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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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睡觉吗？”
“是，主人。”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去掉那个‘小’字的？”
“从您成为属下真正主人的时候。”
“是嘛，那么久之前，我都不记得了。”
“是。”
“你会记得咱们之间所有的事情？”
“是，属下的职责。”
“真不可思议。”
“是。”
翼鸿斜眼瞄了瞄，身旁的少年已经成了男人，但是却越来越模糊不清，“……你知道爹爹前几日跟我说，让我把你换掉吗？”
“属下不敢窥探主人。”
“你希望我把你换掉吗？”
“一切听主人命。”
“…… ”翼鸿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模糊成一片的黑影，“我不同意换掉你。”
“是，谢主人。”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对我来说，就算你死了，你也得躺|在||床上陪我||睡觉。”
“是。”
“就算你是一团黑影，也不能离开……”
“是。”
翼鸿闭上嘴，看着眼前的黑影，愣了很久，然后才慢慢地伸出手，在黑影的边缘用力一抓，却什么也没抓到。
黑影只是一团黑黑的雾。
“别离开我，”翼鸿轻声说道。
“属下不会离开您。”
“……你在消散，”翼鸿看着黑影一点点的散掉，有些无助，“你在消散……”
“属下一直陪着您。”
“你在哪陪我？”
“属下一直陪着您。”
“在哪！”
“主人……”
“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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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了那个？”东陵曦看着躺在翼鸿一旁的鬼影，沉声问狱良。
“是，只有那个才能让他睡觉。”狱良站在东陵曦一旁。
“让楚井给鬼影弄些补药，那个的药力太大。”
“是。”
“……楚井说翼鸿什么时候能醒？”
“也许这个月，也许半年后，也许永远也醒不了。”
“……”
“……”
长叹一声，东陵曦坐下来，闭眼揉揉太阳穴，抿抿嘴，“真是好狠毒的父亲。”
“是啊，”狱良应和道：“鬼宅的少主也是命硬的人才当得起呢。”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五章 迷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