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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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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岩岭长老,我习惯性的坐在队舍之上目光随意的望向静灵庭的某个方向。
已是午后,无风,不热,阳光正好。
越过围墙,有不少死神或来去匆匆或闲庭漫步又或者和我一般坐在阳光下或阴影里。
尸魂界的世界,死神的世界,不过如此般岁月无痕,庸庸碌碌。
活着,究竟是什么?
我不由想到了我自己。
第一世懒散肆意却早亡,奠定了我的个性;第二世的冷傲自律,却是我最无奈的伪装影响了我的习惯;这一世,没有第一世的肆意,没有第二世的责任和压力,可我却因此而迷茫起来了,我顺其自然的在尸魂界昏昏碌碌等死,没有追求,也没有理想。
当压在头顶的大山离去,习惯压力的土地也没有了方向。
这是违背我原则和美学的,但似乎很好。
很好。
我一直是一个普通的下位死神,不是没有力量,而是没有挥刀的理由。
当心迷失了方向,不知刀指向何方。
〈零镜〉于我,其实是最大的束缚。
就像朽木家于朽木白哉。
那是不可割舍的存在,但是依旧是束缚。
朽木家对我的态度太过温和,要是同样的怀疑发生在一百年前,我的下场最好不过是死——朽木家不需要污点,即使这个污点不一定是真的。
可是,现在不行。
与王族血统相近,本身互相亦为亲戚的尸魂界四大贵族,代代皆出具有不凡灵力、或能力出众的人。他们于护廷十三番队及其他组织担任要职,捍卫王室,身怀为尸魂界大众立下榜样的义务。
然而情况在近代变了,四大贵族成员不是被尸魂界流放就是无子嗣。
其中龙腾寺和志波家因故被逐出静灵庭。
四枫院家世代继承的二番队队长之位因为四枫院夜一失去,虽然继承人是四枫院家族的附属家族成员,但也说明了一定的东西——四枫院家可不是只有四枫院夜一一个人,但这个家族的二番队长之位却还是失去了。
朽木家在经历朽木苍纯死亡,朽木响河被封印后名声下降,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二十八代家主朽木白哉娶了一个整但朽木绯真至死也没有留下任何子嗣,朽木家继承人之位空缺。
朽木家四大贵族之首的地位其实已经远远不如从前的名副其实了。
由此看来,尸魂界有势力在撼动四大贵族的权威。
更何况,真央使得死神不再是贵族的专利,尤其现在尸魂界十三番的队长中有几位是来自流魂街的平民死神。而贵族死神和平民死神间不可调和的矛盾总有一天会爆发彻底。
贵族的时代已经有些式微了。
所以我的出现似乎是一种期盼。
这大概是一种期盼。
朽木白哉是朽木家最优秀的家主,他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子嗣却妻子早亡。这本不是问题,问题是朽木家的传承不能断。
不能断。
我从心底嗤笑朽木家长老们安排的相亲,又不由可怜他们——家主和长老的斗暂且不提,他们也是为了朽木家的传承。
可是,朽木白哉不会背叛绯真。更可笑的是朽木白哉同样无法背叛朽木。
这是个死结。
朽木白哉对这个死结任性的选择由时间做决定。
我的出现不止给了朽木家长老希望也给了朽木白哉希望,毕竟灵子相似只有有血缘的关系才会发生,这是尸魂界的常识。
可是他们注定要失望,无和朽木家真的没有关系。
那些期盼,那些希望终究要成空。
我突兀的嗤笑出来,为自己,为朽木家。
可这嗤笑刚发出,我就快速敛去,眼如刀般扫向一边。
然后眼刀也敛去。
“京乐队长……”
护庭十三番中的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出身京乐家的贵族,这一位有点色但深藏不露的大叔。作为真央灵术院第一批毕业生,与浮竹十四郎同为总队长的爱徒,是护庭十三队任职时间最久的四位队长之一。
这是和卯之花队长一样让我不怨接触的人物。
我正视却不欣赏的人物。
我对他的突然出现,很不欢迎。
“那,你比小时侯变了很多啊,是不是……”
我小时候?
嗤笑,冷笑,或者苦笑。
我小时候……的确是认识京乐春水的,但是——京乐春水他不该认识我,不该认识无。
说到底,无,不过是更木区出身的一个下位死神——当然,一个有普通意义上队长级灵力的下位死神。
“京乐队长说笑,我的…小时候,京乐队长怎么可能见过。”我挂着一如既往的闲淡表情,紫眸却深了深。
想骗过京乐春水这个活的比我年长不知道多少的上位者地位上久居的人,很难。
可我姑且一试,也好。
“朽木家的樱花酿,很美味啊。”
“那与我何干呢?京乐队长,无今生今世也不一定有机会喝到四大贵族之首的朽木家的樱花酿吧。”我淡淡的说。
“今生今世吗?”京乐队长压了压他的帽檐,“尸魂界的秘闻,朽木家的秘闻……你,知道多少。”
我无澜的紫眸里掀起风暴,“京乐队长,你失礼了。”
“是吗?抱歉,抱歉。”京乐队长摇了摇酒壶,没有诚意,“但你承认了,不是吗?”
我沉默。
京乐队长……果然不能小看。
但是——
“我又承认了什么?京乐队长,我可什么也没有承认不是吗?!”
“嘛,有什么关系。”京乐队长远目没有再看我。“无,你从一开始就不像更木区出身的死神。”
“你也不像京乐队长。”京乐春水是一个游离剧情之外的看客,比总队长洒脱,比卯之花队长活跃,比浮竹队长无情。他永远眼神散漫但锐利,从不点破,安心做一个高高在的上最佳看客。
他参与是极少的大事,而我的事情不需要这个队长出手。
“任性一次而已。还要还朽木家人情啊。”京乐队长喝了一口酒,“更木区的人骨子里透出一种不服输不服命的强悍,以及对生死命运的挣扎。即使隐藏的再好,也是抹不掉的。但是你不同,你骨子里渗透着傲气,冷漠,勇敢,责任以及对生死的俯视,有习惯上位者的所有品质。如今,你总是坐在队舍的屋顶,不就是你习惯高高在上的最好证明吗?无,……或者朽木……”
“仅此而已。”我淡淡打断,“现实魂葬而来的人中也有贵族不是吗?”
“没错,但你不是,或者说,无不是。”京乐队长眼神锐利,“还有即使看起来个性不同,但是你很像一个人。”
我眼神不变,一副竖耳倾听的样子。
“朽木白哉。”
“是吗?”我唇角勾出一丝冷笑,然后敛去恢复我的神情,“那又如何?”
“现在贵族里广为流传的说法是,你是朽木家的人。无论是朽木苍纯还是朽木白哉的孩子,至少你一定是朽木家的人。”
“可笑!”我紫眸里闪过讥讽“朽木苍纯只有一个孩子叫朽木白哉。朽木白哉只有一个妻子叫朽木绯真。而朽木绯真没有诞下子嗣,其他人生的,也只是……接班人吧。而我,不是朽木家所需要的接班人,你不用试探。”
在朽木白哉心目中,朽木绯真生下的才是他要的继承人。
但朽木绯真不能,她留下的也只是那匆匆五年的时光。
“是吗?”京乐队长声音响起时已经用瞬步走远“大概吧。但是,你自己知道,我知道什么。不是吗?朽木﹟﹟。”
那一年的烟花是人生中盛开的最炫美的一次,黑白交加的人生染上了五彩斑斓的色彩。
那人流匆匆中违逆而行,惊慌失措的小女子被遗弃于危险,苍白无助却也让人心动的秀美。
从天而降的不止会是王子,还有死神。
就像一盏明灯,不知是谁点亮谁的世界。
“你是何人?”
“死神大人,小人名为,绯真。”
“绯真…吗?……”
这是一段在流魂街中麻雀变凤凰的完满童话,这上一段在静灵庭里弃贵取卑的晦暗耻辱。王子和公主才会幸福的在一起,王子娶了灰姑娘,然后灰姑娘默默地在无声无息中死去。
只有五年而已。
似乎真是活在世界上的感觉只有五年而已。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过,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期待,那么渴望,那么悲伤,那么疼痛。
得到后失去远比从未得到更可悲。
“谢谢你,大人。以及……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只要你留下来就好了……但是,不可能了。
那在眼前消散的女子,再也没有相见的可能。
你的心在这一刻疼吗?朽木白哉。
我好疼。
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