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成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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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人援军遭重创溃散，兀术眼见不妙，乘自己还有机会逃跑的时候，连夜拔营逃之夭夭。至此，关陕之地终于重回我大宋之手。
接下去要做的，就是休养生息，筹马募粮，更在此屯军砺师，做好西北方的稳固屏障。我这么表态，众将皆心神领会，又对皇帝赵构表达一轮效忠拥护之意。
战后，朝廷自会颁旨昭示天下，就说关中陕川已定，号召流民回乡耕种。只要再无兵匪骚扰，用个五年时间，定能重现富庶。
夜里，我坐在帐中一边剥橙吃，一面想着局面心事：有话叫，按下葫芦浮起瓢，这边与金人的战役刚刚有利一些，那边又起火----鼎州钟相起义，贵溪明教起义，江西虔、吉两州民乱，就连福建，也有个叫范汝为人在闹腾。
不过，这倒是叫岳飞熄了借势北伐念头的好理由----哼，就当给你再练级升级吧！！
岳飞入我营帐后，我立即面色凝重指给他看这些变乱之地，明言既然金人暂退，官家腾出手来，定会调遣出色的将领前去剿灭----岳飞你准备吧。
此回对阵金人缴获近万战马，我很偏袒地分了五千给岳飞，他大喜过望也不计较为何朝廷依旧没有升他官阶这种事儿，只表达了自当为朝廷分忧的决心。
我稳住脸上的表情，赐岳飞食橙，瞧他并不懂吃法----那吴地精盐盛在琉璃碗中，洁白细腻，浅浅抹在橙肉上，化作彻骨清润。
岳飞只剥了皮，一瓤瓤往口里放，不知盐做何解。
我干脆故意再问道，岳飞，你也是出身贫苦之人，不会对这些义军心存同情，手下放软吧？
岳飞当即答曰：飞以为，为匪首者可恨----若是组织勇义抗金倒也罢了，明知朝廷在与金贼抗衡，却借势作乱有害社稷，飞甚恶之。
我点头。哈，他终究还是代表封建统治阶级的利益嘛。
再一扬眉，我横拿起并州小刀，刀刃泛出光芒----岳飞瞅得我又破了一个新橙，优雅地拿起一瓣蘸了蘸盐，放到岳飞跟前，“岳武经郎，请----”
貌似融洽的气氛还没能维持多久，这个人又开始给我找不痛快：岳飞再度提及了完颜宗隽一事，追问我打算如何处置。
我咬牙道，“我不过是个宗室，虽有钦差之名，但这般重要的事儿我怎么能妄自干涉？就将其押送建康，由官家定夺吧！！”
岳飞不甘还要多说，但我面露不耐，他也只好见状告辞。
待我一人在帐中，听得秋风扫落叶，枝影摇曳。我自己，倒是得好好想一想。完颜宗隽现在的权势并不大，但身为完颜阿骨打的嫡子，好歹也是个有点价值的肉票人质吧。
以他的地位，远远不够交换二帝。但是……我苦笑了笑，希望金人别立即就想到用赵桓的正统身份来压制赵构这转正的临时工。
用完颜宗隽换个什么？太后？我疯了。妻女？不值得----提这样的要求而不场面上表态交换父母兄长，唾沫星子都够淹了我。
干脆，用牲畜吧。五千匹上等好马。嘿嘿，我就不信现在的金太宗完颜晟会拒绝用马赎自己的侄儿。而且，只要我开口先换马，朝中谁提及用人换，那都是莫大的侮辱啊！！
----呔！！届时，我气得发抖，直指大骂，你竟敢将XX（填空题，可选太后，皇后，先帝）与五千匹牲畜相提并论！！！！
呵呵，谁这么没有眼力介儿呢……我忽然，又想顺势坑一轮岳飞了。
第二日，我便流露出对岳飞的提议也不是没有兴趣的模样，着人将这因部小说而大名鼎鼎的金贼押来让我过目。
堂下之人，浑身泥淖，丢盔弃甲姿容很是狼狈，却到底是金蛮子，放肆挣扎硬顶着不肯下跪。
我看一看身旁戎装肃立的岳飞，觉得自己应该很安全。便抬手一个示意，就有禁军上前，用刀柄狠狠一砸他膝盖。
完颜宗隽疼得站立不住，恶狠狠抬头用汉语骂道，“你们皇帝见了本郎君也战战兢兢----”
岳飞闻言变色，骂道，“放肆！！”
“住口！！”我也一声怒斥，缓缓起身，毫不畏惧踱到这俘虏面前，意味深长道，“软骨头者，不配为君。”
岳飞听了脸色骤然一变，活像被谁狠抽了一掌，大惊大震。他的耳朵里，从来没有灌入过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语----
我懒得理会岳飞，只看向完颜宗隽，他怒瞪我，微微吃惊后，又上下看了几眼，“是你----”此人见过从前去金营斡旋的赵构，当即认了出来。
我也看清了眼前人的脸。长脸浓眉，狭长的眼。坦白说，比后来的完颜亮妖孽皮相差了不少。
完颜宗隽看清我后，当即大笑，得意道，“你底妻母姐妹，正俯身我大金完颜氏身----”
容不得他把那词说完，我抬手就“啪”地一拳，狠狠揍了他个嘴唇开花淌血，更喝道，“把这人嘴堵上！！！！把他给我吊到营门口当箭靶！！”
完颜宗隽犹在呜呜挣扎，目眦尽裂恨不能要把我割上无数刀。
岳飞见了，终于从一脸震惊失魂中反应过来，对我一施礼，劝阻道，“大人，若是此刻宰了这金狗，朝廷可会怪罪大人？”
我冷笑道，“难得岳飞你竟也为我着想了一次。”
我豁然转身，装作气怒不息来回走了几步，又对岳飞道，此人活罪难逃----未免污言秽语，一路上都给我堵着他的嘴！！戴上木枷用囚车装了，途经城镇军营，都把他拉出来示众！！反正，人也是完颜阿骨打的嫡子----就是要让金人知晓，我大宋所受屈辱，一定会千百倍奉还！！
岳飞不认为我残暴刻毒，稽礼称是，着人将完颜宗隽拖了下去。我又看了看他----怎的？竟有些同情不忍地望着我？
哦，一定是岳飞听到了方才那句妻母都在完颜家身下承欢那话，他还没意识到我就是靖康之变的那条漏网之鱼，当今天子？
我飞快地在脑子里整理了一回赵九身份的谎话。我这个“赵匡胤第七世孙”，妻母受封国夫人，在汴梁拜见皇太后的缘故，也在被掳走的皇室其中。以岳飞的资历和出身，根本就无法怀疑。
好吧，竟然得了武穆怜悯同情，我怎么能不肆意利用？于是，我垂眸静待一刻，装作抑郁气闷状，又对岳飞道，“早日启程回卫州吧，我……我长久没见云儿，颇为想念。”
岳飞果然不介意自己的儿子安慰去一个孤零零的可怜人。十一月，我带着御营军，与岳飞麾下的三千铁骑一道，折返卫州。
入冬的第一场雪，铺天盖地纷纷扬扬从天空中落下。我骑在马上，含笑眺望远方，不顾雪花润湿眉睫----终是没有辜负云儿的盼望。
军营高处的山坡上，红梅耀耀。我似乎能望见那个小小的身影，一得空闲便爬上树极目眺望。那么此时此刻，他望见一行队伍踏雪雄壮归来，定欢欣雀跃。
营门大开，王彦率麾下将官迎接。岳飞意气风发，抬手与众人一一见礼。我则转头，在家眷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岳云。
他努力挤在最前排，不时看着父亲，又看向我，脸上美滋滋的。与我四目相触，眸中更是焕发幸福光彩。
我按捺不住，下马匆匆就往岳云走过去。云儿“九哥”还未喜滋滋叫出口，我蹲下身一把将他抱起，让他稳稳当当坐在我臂膀上。
“云儿又结实了。”我笑道。“来，咱们过去，你爹爹，可又立下大功。”
岳云毫不见外地伸手搂着我的肩，颇为自豪地，任我将他抱到中央人群内。岳飞见了儿子，因心情大好，只笑骂道，“又与大人顽皮了！”
我示意岳飞将岳云接到马背上，父子共乘一骑。自己则洪亮当着众人道，“鹏举，我可盼望着，云儿来日青出于蓝。”
王彦等看来，好一副君臣相知得益状，更有官家慧眼，对岳飞长子寄予厚望----包括岳飞在内，所有人都见惯我与岳云亲昵，等将来云儿长大，也不会横生疑心吧。
队伍得胜归来，自是接风洗尘一番。岳云那般仰慕爹爹岳飞，我估计，要过一夜他才有功夫来寻我。
次日起床，我如要赴约会爱人，换上新袍腰束纹金革带足蹬长靴，左看右看自己也满意赵构的风度翩翩，这才令小蔡与我戴上相配的玉冠。
一出营帐，就见岳云在外踮脚殷切张望，我疾步走过去笑道，“既然早来了，怎不入内，在外挨冻不是？”
他脆生生道，“九哥，我不冷。只怕搅了九哥好梦才没进去。”
我蹲下身子又仔细上下打量岳云：他身上穿着的，仍是我去年给他做的袄子皮靴，虽然身上不冷，但一张小脸却冻得红扑扑。我再拉起他的手一看：顿时心痛了。
掌心已经磨出了茧子，食指勒弓弦处，更是裂开了一道血口。岳云常日苦练武艺，才弄成这般。
岳云无谓，兴致勃勃又自豪对我道，“九哥，我的箭术，你瞧着！”
他拉着我，如同要献宝一般兴致高昂，疾步来到营中箭靶场，毫不犹豫地就取了一副一石的黑漆硬弓----这已经是宋代征兵的考核标准。
他才多大？我微微动容。
岳云咬唇浅浅一笑，侧步站定。
我屏息，看着清晨的阳光照耀在这个少年脸上，明媚生辉。他的指尖如有光晕滟潋----引臂开弓，毫不费力地就将弓弦拉满。
岳云微微吐出气息，“嗖”地一声，箭头猝然向一百二十步开外的靶子射去。冽的空气仿佛都被一分为二，听得猛力刺穿声响。
我惊叹地摸摸，自己如有些生疼的脸。
岳云面色不变，从箭囊袋内又取出数支箭，身形沉稳，接二连三矢命于心。
须臾，军士将那草蒙皮革扎成的靶子扛来与我过目，只见总共十二根箭羽，力透皮革，无一不是深扎在中央满靶区域！
“好！！好！！云儿真乃少年英才！！”我对着他笑得弯弯的眼眸，立即不吝夸奖，惊喜道，“比我在你这年纪的时候，还要强！”
岳云兴高采烈道，“九哥，我同爹爹说了，我能通过甄选，也要入军中。”
我笑道，“好，好，云儿有这份志气，九哥一定支持你。”想了想，我又道，“云儿臂力惊人，来日武器可如你爹爹一样也用铁枪，现在你还小，但也可先用木枪教习。”
岳云使劲点头，已有渴慕之态。
我忍不住爱怜地将他揽入怀中，“云儿云儿……你会吃很多苦。”
他深深嗅了嗅我衣衫间的熏香味，埋头道，“九哥，我能吃苦。只愿能早早杀敌，助我爹爹一臂之力。”
我摸摸他的发髻，又低声道，“好孩子，九哥一定陪着你，你有什么想法只管对九哥说，九哥，全力帮你。”
他嗯了声，笑着仰头看我，目光闪闪笃信不疑。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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