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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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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耐坐在一座大厦门口的花坛边的大理石台子上,搬上一条腿,看着膝盖处牛仔裤的破口,毛毛边,露出磨破的膝盖,吹了口气在上边,似乎感觉到有人,一歪头,棒球帽的帽檐正好擦了一下伤处。
“我*!”于耐倒吸一口凉气。看见一个女的正在旁边看着他。
于耐看见她的脸,笑:“原来是狐狸姐啊。”
李蝴瞥他一眼:“又挂彩啦?”
“怎么样,粗犷吧?”于耐站起来“刘畅呢?还在忙?”
李蝴说:“他今天没来,你咋倒来了?”
于耐楞了一下,然后说“我路过,还想让他请我吃饭呢。”
李蝴看他,心里动了一下,然后说“我请你吧。”
“真滴假滴啊?”于耐做欣喜状。
“当然是真的!”说罢拉了下于耐的胳膊“走阿。”
于耐跟着她走,嬉皮笑脸地说“你请我吃啥,嗯?不怕我吃穷你?我饿了小半年儿了,你这样出来TIMING可不对啊,TIMING,是这么说得吧?”
李蝴走在前面,忽然说:“没见着刘畅失望了吧?”
于耐跟着说“你虽然偶尔善解人意,也别用来揭人伤疤行不行啊?”
“都伤疤这么严重了?多久没见他了?”
“也没多久啊。”
“嘴硬!”
“他烦我了估计。我这人本来就不招人待见。”
“谁让你非当GAY!”
“不是赶时髦么。”
李蝴转过身瞅他,于耐对着她瞪眼睛,李蝴说:“挺可爱的呀,搭理刘畅干吗。”
“狐狸姐,我想吃咖喱鸡。”
“你怎么又吃那个!”李蝴没好气地看他一眼,然后伸手打车,于耐跟着李蝴坐进出租车里,车子往李蝴说的地方开。
李蝴歪头看了看于耐“你是喜欢刘畅还是跟他玩啊?”
“当然是玩了!”于耐把帽檐转歪了,瞅着李蝴又说“当然是玩了。”
李蝴歪过头不看他,看着车窗外面,似是自言自语“你这个阿Q。”
从小和于耐,刘畅一起长大,直到房子拆迁才各奔东西,反而工作后又巧合得和刘畅一个公司。小时候,刘畅对于耐是很照顾的,于耐也喜欢和他一起玩,加上李蝴本来就像个男孩,三个人在一起还挺高兴。后来,于耐家发生了不少事,这反而让他和刘畅更亲近了,确切地说,是于耐比较粘着刘畅。于耐上了那个烂学校以后,刘畅到一个还不错的公司工作,又碰到了李蝴,李蝴再见于耐的时候,感觉他变了好多,吊儿郎当,懒懒散散的样子,和小时候的感觉相去甚远,那时她就感觉他和刘畅不是一路人,刘畅讲排场,讲面子,于耐不管不顾,从来不掩饰自己对钱的喜好。李蝴知道他们俩有暧昧的关系,但是,刘畅不止一次地提到,于耐活得很没情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情弱势,李蝴反而觉得于耐很好,至少她觉得他很真诚。
于耐没吃完他的咖喱鸡饭就跑了,他说他上班的时间到了。李蝴知道他给杂志拍照片,因为于耐有一张很清秀可人的脸,眼睛里常常发出一种掺和着野性,倔强和清纯的矛盾光芒,让这个人一会儿看起来很帅气可爱,一会儿又像个小痞子。
李蝴曾经跟他说如果他缺钱自己和刘畅都可以借给他。
于耐却拒绝了。
李蝴知道他在跟什么人叫劲,跟生活叫劲。
第二天李蝴跟刘畅说,昨天于耐来找他了。刘畅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李蝴说:“你喜欢于耐么?”
刘畅说没你的事儿,别乱说啊。我们俩都是男的。
李蝴切了一声,你跟我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啊?你们俩穿开裆裤我都见过。
“你觉得我跟他合适么?”刘畅问。
听了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李蝴挺生气,黑下脸硬邦邦地说“不合适!”
刘畅似乎倒满喜欢这个回答。
“他也不一定是喜欢你。”李蝴说。
刘畅楞了一下,抬头看李蝴。
“他只是对你很依赖。因为除了你,没人对他好过。”
说罢,李蝴走开了。刘畅楞了一阵,才慢慢走回座位。
晚上,于耐竟然接到了刘畅的电话,问他,在学校还是在市区。
于耐说:“我在东四这儿呢。”
“干吗呢?”
“打工啊。”
“怎么又换工作啦?”
“多兼顾几样么。”刘畅没看见于耐的样子,他那时正用脑袋和脖子夹着手机,手里面还忙活着,正给一个人的头发上抹染发剂“对阿……我现在也是技术工种。什么?你一会儿过来?成啊。正好有东西给你看。到了打电话吧。白白……”
说完,冲着旁边另一个发廊小工使眼色,让他帮着把手机拿走了。
嘴里哼起歌来。
然后看着镜子里正端详着自己的客人说:“姐姐,这颜色绝对适合你。”
那客人莞尔一笑,于耐手里还在忙活着,“姐姐,你这么漂亮的头发要好好护理啊,我们这儿有进口的洗发水和洗发膏,专门针对染烫过的头发,你要不要试试啊?”
……。
刘畅刚到发廊门口,就看到一个物体在里面对着他笑,楞了半天神儿,才发现,那是做了新发型的于耐,他此刻看上去像个日本发型书里的模特儿,全身上下还有他感觉的,就是那条破了几个口子的牛仔裤。
靠近于耐,他身上还有股染发剂的味儿。
于耐看着他,打量了一阵,刘畅说:“你看来看去的干吗?”
“刘畅我想你了。”
“你就会说这个。”
“因为这是真的。”
刘畅没说话,于耐说“你是不信啊?还是不想信啊?”
刘畅还是没说话,他在想李蝴说的那个依靠。
于耐问:“你交了新男友了?”
刘畅挑眼睛看他。
“还是交了新女友?”
刘畅问:“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会怎么样?”
于耐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却笑着说“我说我会去死,你信么?”
“没跟你开玩笑。”
“我跟你开玩笑呢。”于耐说“你死了我还活得好好的呢,我还好多事儿没干呢。今天是特地来跟我说这个的吧?我老给你打电话,你烦了吧?我上了个破学校,在外面拍照片,贴小广告,卖假烟,上洗浴中心的门头,当发廊小工,你腻味了吧?你再也不会像小时候似的跟我说,于耐你要石头那个遥控汽车么?我给你抢过来!了吧?”
刘畅没有接他的话。
于耐却似乎无所谓地说:“我不在乎。”
刘畅说:“大家都长大了,可能路不一样。”
“是吗?”于耐把手插进口袋里“什么路不一样?”
“咱俩走得可能是两条射线。”
于耐哈哈大笑。“那我们往回走,不是还能接上头么?”
刘畅一愣。
“我往回走,你走么?”
刘畅说“我往前走。”
于耐一时僵在那里,忽然又说:“我还是处男呢,你不觉得可惜啊?”
刘畅脸有点红,有点木。
“上次没进入主题,你妈就回来了,你忘了?”
“于耐!”
“我觉得可惜啊,我怕留给什么自己不喜欢的人,就亏了。”
刘畅已经有点手足无措“我走了。”
“附近如家开个房吧”于耐继续说“我出钱。”
刘畅说你别闹了,我走了。
于耐看着他急匆匆地走,忽然跑过去,搂住刘畅的脖子,脑袋在他脖子和后脑勺上蹭。
刘畅除了说于耐别闹,也不知道能怎么样。
直到他感觉到脖子上有湿湿的东西顺着脖子流到脖领里,才猛地拉开他的手转过头,于耐居然正用一副挑衅的眼神看着他,眼睛里却都是泪水。
刘畅张口结舌,却没说出什么。
于耐却说:“我一直有个信念,总有人,会喜欢我,会一直喜欢我,会一直待在我身边。谁知道,这个人,不是你。”
刘畅忘了那个晚上,于耐是怎么消失的。总之,他没有追上去。
于耐漂亮的发型,第二天就在学校里被东晨弄得乱七八糟,于耐跟腊像似地让他们弄,还有人扬了一把土在于耐脑袋上。于耐翻了个白眼跟他们说:“我现在洗头弄发型都免费了,你们随便弄。”
崔龙易看见于耐灰头土脸的,眯着眼睛在食堂里,筷子上戳了一个馒头,一边大口吃,一边出其不意地偷吃了旁边同学一根小香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