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星空下》Gunner1987

26、In Your Mind

　　说是晚宴，其实舞会从中午就陆陆续续开始了。跋山涉水来到远在皇宫那头的中庭，到场的达官显贵错落有致，这时候走路就要格外地谨小慎微，不能踩了哪位名流夫人的纤纤玉足更不能让某个皇亲国戚踩了妈妈漂亮的小脚然后借口恶心个没完。

　　小木万分庆幸自己最后作出的妥协，男装不光能避免卖肉，皮鞋更是比高跟好上不知多少倍。小木一边感叹贵妇小姐们的鞋跟一个比一个尖，衣服一件比一件省布料，一边盘算着以后如果下海经商也要一定做时尚，女同胞的钱太好赚了。

　　姐姐们大放地袒胸露背冲锋陷阵，引来一片惊叹。女士们指指点点林叶的惊人美貌，男人们笑脸淫淫依璐维的绝伦身材。二人则面挂着公式化笑容，紧紧挽着手臂缓步前进。
　　林叶看依璐维的眼神：今晚你要是敢和男人跳舞就死定了！
　　依璐维看林叶的眼神：你、你也小心点啊……
　　外人看这不过就是两位美女争风吃醋，但事实上林叶已经准备好了要向皇后六号的男权社会发出第一波次冲击。

　　然则谁都没有太去关注随后入场的真正主角，直到国王正式地介绍了五位客人的身份，才引起迟来的骚动。

　　七年前的秘密政变使共和国和联邦的关系在一夜之间恶化至今。水清舞一上台就彻底颠覆了共和国一贯韬光养晦的温和外交政策，对内对外全面实施进攻性防御。违法乱纪的外商落荒而逃、群丑乱舞的周边小国俯首称臣……大半个世纪没有遇到过真正对手的联邦一下子阵脚大乱，错失了先机，共和国舰队声名远扬。而此次紧急更换皇后六号经济中心无风郡的领事人员不得不令人浮想联翩。

　　但当光鲜亮丽的大活人站到了面前，谁也无暇顾及政治，男人们前仆后继地邀请共和国美女外交家赏光，女士们在两位俊美少年面前也极尽所能。
　　小柯来者不拒，很快就和夫人小姐打成一片，那边姐姐和维维姐也牵着滑入舞池，只有小木站在原地忙着手心出汗。

　　“走，我们到那边去。”
　　胳膊上一紧，在妈妈的香气包围中轻快地游走于人墙中，终于逃出了令人窒息的包围。
　　“这里我们的人比较多，老麦特意安排的。”
　　四下望望，果然都是熟悉的军礼服，遇到了亲人小木那叫一个激动。
　　“瞧你紧张的，你是干嘛来的？”
　　小木想说是来吃的……
　　“别怕，有妈妈在。”的确，这是在外面，妈妈就是妈妈，女儿又变回了女儿。

　　伴着音乐，搂着妈妈晃悠起来。前面说到彩作为共和国的官媒偶像，舞蹈方面的培训是必修课，不过小木年纪小，家里管得又严，根本找不到实战机会，这次还要跳男步根本就是无从下脚。吭着头盯着不听使唤的两只蹄子，生怕踩到妈妈，皮鞋可不是闹着玩的。

　　“头抬起来看我的眼睛。”
　　这话咋听着这么耳熟？
　　“哦。”嘴上先答应着，小木仍旧表情凝重地正视下方。
　　“你越看只能越乱，顺着我来，手贴紧我的腰，肩不要用力，感受我身体的惯性。”
　　小木觉得这时候的妈妈，把女性的柔美和母亲的坚韧都发挥到了极致，全身上下都完美得发光，就算拿去跟活着的传奇的乐合女士比也不差分毫。再静下心来一想，华丽宫殿好找妈妈这么淑女的时候可比那些贵妇脖子上的玻璃球稀奇多了呀，小柯现在也一定是在女人堆里左搂右抱呢吧，哼，那些花瓶啊提款机啊什么的，哪有妈妈十分之一好了！
　　心一横，小木把自个儿的老妈护得跟宝似的，凶恶的目光击退一切妄图不轨的男性生物。

　　小柯从万花丛中归来的时候小木舞也跳累了，眼睛也瞪干巴了，脚都快失去知觉了。
　　林雅文表情放浪地盯着小柯看，小木也顺着方向看过去。结果在小柯那自己亲手整理过的洁白衣领上，看到了一个鲜红的、刺眼的唇印。小木当时就气愤了，逢场作戏罢了还真献身啊！这娃，得教育！
　　小柯也不好解释，只能傻笑，毕竟女性比男性难对付，不能来硬的。
　　林雅文从小包里翻出清洁剂，帮她把痕迹擦掉，回头对俩孩子说，“你们两个记着，都别喝酒。”说完溜达远了。

　　小木生小柯的气，独自一个人来到外面，越走越远越走越远……顺着熟悉的机油味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停机坪。索性到共和国医院船的运输机前头，把里面打盹儿的驾驶员拽起来满天胡侃。两句话说到她的维维姐，年轻飞行员立马跟倒水似的哗啦啦没个完。

　　现在的落魄军官李中士刚到他们舰上任时还是前途无量的美女少校。一次缉毒任务因为情报机关的失误，马无功而返不谈还搭上了三个战友。李少校刚到任不久还在熟悉岗位，就主动请缨要救出被俘的弟兄，上面却坚称情报正确人员已确认战死。依璐维火冒三丈，二话不说带着手下在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把三个战友给弄了出来。不过因为行事没考虑到领导的面子，英雄被降格成了中士，整个小队的人也都配发配到了这个偏远的星球“维和”。后来这事溜进了战地记者的耳朵里，敬业的媒体工作者竭尽所能大肆宣扬，军方十分重视，很快就查出那位情报部门的军官和武装毒贩有勾结。不过直到军队的耻辱被枪决后的今天，也没有人想起被当年深入敌后的英雄。

　　小木得出的结论是——“维维姐果然到哪都很帅啊！”
　　“嗯嗯，你才知道啊？再说点好听的卅……”
　　哇！说人人到，她是顺风耳吗？
　　“维维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小木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仔细一瞧维维姐竟然赤着脚，看来久经考验的女白领也被折腾得不轻呢。
　　“诶呦妹妹，那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依璐维蹲下看看飞机上的航炮，不经意地问，“我订的包裹到了？”
　　飞行员做了个OK的手势，“还是卖家承担运费。”
　　小木莫名其妙。依璐维站起来朝运输机的驾驶员敬礼，“辛苦了。”
　　军官很快回了礼，“首长辛苦了！”
　　“走吧，叶子让我来抓你回去呢。”
　　“姐姐真是的……”
　　“走呀，去了有东西看！”

　　俩半大不小女青年一路互损来到主厅前面的台阶，依璐维突然捂住小木的嘴，拉着她躲进回廊的阴影里。
　　“唔……嗯唔！！”小木闻到维维姐手上好像有姐姐的香味，差点张嘴咬她。
　　“那啥，门口人多钱包别给‘挤掉’了，咱走后门吧……”依璐维拎着小木就往后跑，根本不像是没穿鞋的人。小木心想怎么可能啊这可是皇宫啊再怎么落魄的权贵也还是吸老百姓血的吧不可能去摸人家的钱包啊还是说为了刺激警察局长都上街偷别人自行车什么的哎还真是搞不懂有钱人的心思啊……
　　回头一瞬间似乎看到那个小公主叉着腰堵着门口，难道维维姐这是在躲她？对了好像大美人还欠小朋友一个惊喜呢！

　　跟着维维姐从侧门长廊溜进大厅，还不忘顺手拿个吃的手上啃。在那些一餐也就半片面包的人面前，真不太好意思大快朵颐。

　　大厅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小木差点以为又遇上了恐怖袭击。

　　小木以前遇到过一次“恐怖袭击”。那是好几年前了，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林小沐小朋友坐腻了妈妈的高级跑车，非闹着要弄清楚大马路上花花绿绿热热闹闹的公交车里面什么样，不过给姐姐一顿臭骂也就没敢再提，倒是林雅文偷偷摸摸地带她上街去了。不巧还真遇上个亡命徒，一位五十多岁的悲情男子一边嚷嚷着副市长□□了他的女儿一边对着车里的人群开枪。当时小木还小，没受过作战训练甚至都没见过真枪啥样，被巨大的炮仗声给吓得哭都不敢哭。林雅文是车里唯一一个和匪徒搏斗的乘客。她一手举着插了防弹板的挎包，一手用枪扫射（枪械原型：FN5.7毫米自动手枪）。虽然女同志但装备精良，一时间和拿着自动武器的匪徒相持不下（M1928 .45 100发弹鼓，大名鼎鼎的汤普森冲锋枪，一度成为意大利黑手党的名片，其优异的性能后被军方看中，拿去太平洋战场上杀日本人）。不过换子弹的时候林雅文一个大意，被脚下圆溜溜的弹壳给摔了个底朝天。妈妈那斜倒在地上可怜的样子激活了小木的护妈心理，催化了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小木冲过去，一拳把该男子揍飞到车外。这事儿还没完，兴奋状态下的小木又把一哄而上的记者当成了坏人，当场揍打趴下俩。

　　回到现在。小木被舞池中央的一道光柱吸引，因为很远看不清楚，只知道那道光柱下面有两个相依在一起的身影。

　　“来，跟紧我！”依璐维抓住小木的手就往簇拥在前的人群中挤。依璐维力气大，小木跟在她身后基本没费什么劲儿就站到了最前面，小木本能地躲开刺眼的聚光灯。
　　“诶呀，木木你怎么才来呀。”林雅文一把就把她拽到自己身边，“哪玩儿去啦，是不是……”
　　“快看，那谁？”林叶从后面扶着小木的肩，指着舞台中央。

　　小木费劲地往光亮处看去，看到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自己……的影子小柯。
　　那件翩翩的燕尾服，在小柯的舞步下像神秘的黑色火焰，她怀里的粉色礼服弹奏着相同的音符，为黑色带去了热情的心。歌舞升平，小木心里却只有烦躁。仿佛眼前的这番光景就要侵略到自己内心最深处一般拒绝着，优美的音乐已经听不出旋律，华美的礼服也成为了碍眼的倒刺，但她想看到最后，想知道为什么明明相同的两个人小柯就能站在聚光灯下，明明自己的女儿为什么却在和别人舞蹈。

　　一曲结束，小木得知小柯在怀里蹭了老半天的这位正是皇后六号的长公主伊瑟尔。

　　巴萨尔身为独裁者后宫无数，但联邦政府显然不愿意看到雷乌斯家族上阵父子兵，于是乎除长子外，巴萨尔的子嗣“碰巧”都是女孩，而就这唯一的一个王子也被任命为联邦大使被软禁在了宇宙的那一端。
　　雷乌斯家族历来奉行凡事亲力亲为，认为那些唯利是图的承包商不过是没有尊严的豺狼野狗。伊瑟尔也的确不负众望，就任外交大臣以来表现着实令人称道。而众所周知共和国驻皇后六号的大使是共和国温和时期的遗产，是个彻头彻尾的酒囊饭袋，重大事宜历来都是第二大都市无风郡领事的任务，看来以后不可避免地要交道，真是冤家路窄。

　　“怎么样？”好不容易能透口气，小木刚要好好地整理下自己纷乱的心，小柯就紧赶着来炫耀，还不识相地带来了长公主身上能熏死人的花香。“想不想拜我为师啊？”
　　小木看都不看她，喝着果汁小声嘀咕，“我可对高攀没什么兴趣。”
　　声音虽小，但没能逃过小柯灵敏的耳朵。
　　“妈妈你过来。”
　　小木还不习惯这个称呼，被叫得一愣一愣，回过神来已经来到了静谧的阳台，小柯松开手。
　　小木还在生气，别着个脑袋。小柯拱拱她，“妈妈～”
　　……
　　“妈妈～”
　　“管林雅文叫妈去！”小木用鼻子出气儿。
　　“一位是我的起源，一位是我的重生，你们都是我的妈妈，哪一个我都舍不得呢。”
　　这话是没错，不过小木认为自己哪有这么肉麻。
　　“是不是那个披金戴银的公主也舍不得啊？再说了，你把我弄这儿来做什么，绅士不是应该送淑女回房间的吗？你去啊，管我干什么。”

　　其实小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觉得自己留在房间里看看电视就好，却糊里糊涂地出席了这种大场面，是想守着妈妈们还是单纯为了出风头她自己暂且归为后一项，包括说些好听的取悦那些上流社会的夫人小姐，违背自己不惹眼做人的原则成为长公主的舞伴。不过她知道无论自己想什么、做什么，归根结底还是她的小木妈妈，林小沐小姐的孤雌遗传（单性生殖，卵不经过受精也能发育成正常的新个体，嘛，这边生搬硬套一下～），林小沐太可怕了，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还吃醋，其实妒忌自己还不就是在妒忌她本身，还到底要可爱到什么程度啊！如果不是两个都穿着男装小柯现在就要带她去正殿中央舞个彻夜不眠！

　　“那是因为我喜欢看妈妈吃醋时候的表情啊！”
　　小木已经忘记了羞涩，只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女孩。

　　“别你侬我依了，要走了。”
　　依璐维在楼下招呼她们回去，小柯一把抱起后台处理中的小木妈妈从二楼跳下，吓得小木赶紧闭上嘴。

　　林雅文还在和国王一行客套着未来愉快的合作，巴萨尔雷乌斯、长公主、还有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小公主都在场。
　　小公主眼睛很厉害，老远就看到小木和依璐维她们过来，一付拦路虎的架势，往路中间一戳，手往依璐维鼻子上一指。
　　“喂！当兵的！”
　　之前还叫姐姐来着……
　　“喂！你不讲……”

　　就在这时候，距离她们不到十米的一辆皇家专车突然发生爆炸，强烈的冲击波把地面轻松地掀开，高速气流把半个停车场的汽车都抛向空中，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照亮了黑昼。小木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