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城池》淮河以南

15、第十五章

　　林北领杜行之和家人见面，杜行之的表现非常不错，和上回略显沉默不同，他这回在吴士芳和林清华面前非常健谈，且言之有物，又有礼有节，聪明谦逊，看得出来，吴士芳对他印象不错。
　　林清华对这个姑爷也基本认同，轮到想想表达看法了，她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本来就不差，当然不反对。再说，这本来就不是她能说上话的事儿。
　　想想觉着吴士芳这人疑心有些重，吴士芳见大家都挺满意的，反而生出些担心，问想想：“听说你们以前认识，他私底下人品怎么样？”
　　想想一愣，实话实说：“我就见过他一回，是上次和小北一起吃饭的时候。”吴士芳有些遗憾：“这样啊。”想想没再说什么，她可没有勇气在这个婆婆面前给出倾向性的意见。
　　林清华倒是笑了，“妈，这是小北自己的事情，您就别瞎担心了。小北带人来见您，也不是为了从您这里得到认同的。”
　　“也对。”吴士芳一向开明，不需要儿子多少开导就能想明白，或许，这个道理她本来就懂，只是需要一个可信赖的人将它说出来，自己更加确定而已。可她说这话的时候，却朝想想看了一眼。

　　啧，您就算不待见我也不用这么明显吧。想想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和林清华说她下个礼拜要去绍兴参加秋季纺博会，然后马不停蹄地回到上海，参加一个朋友在时装周上的一个发布会。也不晓得这些主办方咋安排的，非要挤在一起。
　　林清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巧了，我也要去浙江，我去的是杭州，你是去绍兴轻纺城吧，那在柯桥，咱目的地靠在一起，你坐我车去吧，我把你捎到绍兴，办完事再去绍兴把你捎回来。”
　　想想只是没话找话，没想到林清华噼里啪啦得，竟然提出这么个同行的方案，她有些失笑，林清华笑道：“你去过绍兴吗？”她摇头，他说他去过很多次，可以当个导游。
　　就这样，他们结伴同行成了她这次行程安排之外的一场意外。

　　不过因为有了对方同行，他们的旅途显得不那么无聊，想到话题就随便说说，想不到就不说话，林清华专心开车，想想看窗外发呆。想想提起孩子，问他：“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林清华说：“都喜欢。”
　　“没有更喜欢么？”好像很多女人喜欢在这个问题上钻牛角尖。
　　“那你更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他反问。
　　“男孩啊。”她回答得理所当然，“穷养儿子富养姑娘，生姑娘太麻烦了，喜欢臭美，爱花钱，还喜欢别人惯着哄着，反正就是很烦人的。”
　　林清华乐了，“你在检讨你自己么？”
　　“才不是，我可不这样。不过我这样是不正常的。我爸爸一直很忙，我妈妈也不大会照顾人，所以他们对我，几乎就是放任自流的。你看咱两的情况，和我爸妈当年多像，要是也生了个姑娘，以后有我这样的性格，那更糟糕。”
　　她说是这么说的，林清华在她脸上可看不出丁点颓然自弃的模样。其实很多人是这样的，再怎么否认自己，都不妨碍他爱自己。
　　“要是这样，我会很开心，因为我们以后会有一个我这样的女婿，多好。”
　　想想转过脸来，嘲笑：“有你这个父亲在这，我们要是生女儿，肯定会是个自恋狂。要那样的话，那完了，简直是糟上加糟。”
　　“横竖你就是不喜欢女儿就是了。”
　　“对。”
　　“可我觉得，生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儿，是为父的骄傲。”
　　想想说不出话来了，内心暗暗为林清华折服，他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不动声色地在将话头转到对你的赞美上，虽然仔细一想，其中不乏捧场之意，但由他说来，并不让人觉得虚伪。
　　“我爸爸可从来没这么想过。”怔了片刻，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顿了顿，她又将话头推给林清华：“你这么喜欢女儿，那要真生女儿，以后就是你带，每天哄她起床，给她扎小辫。”
　　林清华哈哈大笑，“我们以后至少要生一双儿女，你带小子，我带女儿。”
　　想想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将林清华的话回味了下，才笑嗔：“真贪心。”

　　不管是去杭州，还是去绍兴柯桥，走高速都不远，可林清华竟然因为在半道看到一个广告牌，就改变路线，决定先去安昌古镇。
　　“据说这个古镇没怎么开发，商业气息没乌镇西塘这些地方浓，我们可以到那散散步，坐坐乌篷船，晚上在那住一晚，明天一早我送你去绍兴。”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雅兴。”
　　他笑，“不是难得么。”
　　话说得很好听，可真正要去那里，就不是那么舒心的了。首先在沿杭州绕城公路上堵了大半个小时，到安昌古镇的时候，天色已晚，没怎么挑地方，找了个还算顺眼的旅馆就住了，有空调，但窗户关不紧，晚上睡觉的时候，风嗖嗖往里灌，想想冷了就往林清华那边挤，睡得还算安生，可林清华睡觉喜欢将胳膊腿撂外面，睡到半夜就被冻醒了。想想没被冻醒，可半夜的时候忽然掀起被子往卫生间跑，开始拉肚子。她估摸着是吃老街上的小吃吃得。万幸，她准备充分，在每个人的行李箱里都塞了板蓝根、止泻药这些常规药，罪也遭了，没那么痛苦。
　　“这就是原生态的古镇。”第二天，想想一起来就感慨。林清华打着哈欠说：“旅途中呢，总归要有些惊喜或者惊变的，是惊喜还是惊变，完全看旅伴是谁，有我在你身边，惊喜大于惊变嘛。”
　　想想被他的理论逗乐，“是，彼此彼此。”

　　他们在开车离开安昌古镇的时候，想想望着窗外的各色招牌，林清华笑道：“咱回来的时候还可以来这里的。”
　　“别，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林清华摇头，想想问什么意思，他说：“经常怀旧的女人让人厌烦，但是偶尔有些这样的情绪，会比较讨人喜欢。”
　　想想意外地沉默，林清华怔了下，试探着问：“生气了？”
　　“没有啊，你说得很对。”
　　“还是生气了。”
　　想想笑了，没再纠缠这个话题，只静静将头靠在椅背上，林清华转头看过来的时候，她的脸安宁祥和，只有眼中泛出淡淡的光。
　　“要是困就睡一会儿，我们很快就到绍兴县里了，到的时候我叫你。”
　　“不。”她略微坐起，伸手将音乐打开。

　　一路少言，林清华将她送到目的地后，轻轻抱了下她才走。这个场景正好落在谢唯的视线中，谢唯也是刚到，跑到想想面前，一脸羡慕地说：“总监，你们结婚很长时间了吧，还这么恩爱呢。”
　　想想转头看了眼林清华离去的方向，扯起嘴角笑了笑，“我们是五好家庭。”
　　“五好家庭肯定会有个五好男人。”
　　想想拿包轻轻敲了一下她：“走啦。”

　　为期三天的秋博会很快过去，想想他们公司这次绍兴之旅成果颇丰，销售部的张总脸上笑开了花，一个劲地夸想想，说她是源头，想想只笑着推辞，这是大家的功劳。这位张总是个北方汉子，为人豪爽，见想想推辞，哈哈大笑，说：“苏总，我可真不是奉承你，你是源头的头。想当初你刚来公司那会儿，大伙都觉得你是个花瓶，中看不中用，我老张就是顶顶瞧不上你的那个。可现在我顶顶佩服的就是你，懂工艺，流行趋势也把握得准。公司刚被陆总买下时，就投入了大量的财力搞研发，生产出来的东西好啊，可好东西卖不动，有时候去纺博会走一圈，也能拉来不少订单，可生产部那边生产出来的东西给人家一看，人又不要了，嫌色彩沉闷，总归就是我们和面料的流行趋势信息不对称，闭门造车。后来挖来一个美院的高材生，责任心挺强，市场调研、流行分析都做得不错，可他画出来的东西拿到生产部，生产部说生产不出来。搞新产品开发吧，他又理不清织造、染整这些环节，研发科的人听他的理念觉得像听天书，两个部门天天掐架，终于把他给掐跑了。终于来了个苏总这样的，一个顶两，学的是理工，做设计也拿得出手。”
　　这位张总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几乎将公司的发展史说了一遍，想想被他夸得不好意思，没好说自己其实学的是纯理学，只说自己也在不断学习中。
　　她陪着笑了一阵，接到林清华的电话，说被杭州的事耽搁了，要派个人过来送她回上海。这种情况太正常了，反之才不正常。想想说不用，和公司同事一起回去就好，林清华沉默了下，说那也成，一路顺风。
　　林清华情绪有些低落，这就不正常了。想想一愣，问：“怎么了清华？”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抱歉。”

作者有话说

　　木有收藏，木有留言，文冷得都快木有气了，郁闷，其实，这个文，我几乎是全文存稿，差不多20W，贴了这么多，还是如此荒芜，我也要快没气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