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re Mine》闫小彦

3、3

　　陆程就这样只见过一次就无法再忘记笑笑的脸，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做一见钟情，他反复回想，第一眼见到笑笑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个女子在太多矫饰的女人堆里显得格外清丽，看着顺眼，愿意亲近，但是直到俩人真正交谈过后，有那么一刻，他觉得两人早已相识，只不过分散了这二十几年，他终于等到她，此时整个山顶在他的眼里，仿佛只有她一人，这也是那几日无论睡醒，都时常出现在他脑中的场景。
　　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自问过去的这二十七年里，也有过几个不错的女人，最终都以各种原因好合好散，自己从来不是个情根深种的情种，为何偏偏对这个女人情有独钟？即使很清楚湘语已经对他一往情深，再深淌下去，这将是一滩泥沼。
　　陆程考虑了整整一个星期，这个只见过一面就止不住想念的女人，是神的恩赐，若是错过这个，这辈子不一定能够再遇上第二个了，他决定，无论如何，最起码要知道她是如何看待自己的，究竟有没有一点可能。

　　又到周五晚上，湘语接到陆程的邀约，一起驾车去郊外的果园摘水果，湘语一听即被打动，一口允下，性格爽朗如她，主动提出要叫上笑笑一同前往，陆程乐得答应。
　　第二天一大清早，还不明就里的笑笑就被湘语的连环催命CALL召去了她的公寓，看到她前晚已经敷好面膜去过角质，精心挑选出三套服装，只等闺蜜兼时尚杂志编辑做最终定夺，笑笑猜到一定是和陆程有约，也感受得到湘语对这次约会的重视，能够帮上的忙都尽心尽力。
　　湘语选出的三套衣服，其中一套是她一贯的豪爽中性风格，七分土黄色背带裤配白色T恤，最容易让异性将她当成哥们儿来对待，而不是红粉佳人，直接被笑笑PASS过去不提；第二套稍微向淑女路线靠拢，错落的蓝白条纹，亮丽清新，丝绸质地的挂脖无袖上衣，有着柔顺的垂感，能够很好的衬托出着装人的气质，只是后背的处理有些让人失望，不仅裸露太多有失庄重，繁复的绳索缠绕设计更是将品位降低，并不适合这种场合穿戴；看向第三套，估计是湘语衣柜里难得的一条连衣裙，也是设计最为简单的一套，深蓝色底布，错落的印上以红白为主色调的小花，腰部隐形的锁腰刀和一字高位的领口都深得笑笑的赞许，再从衣橱里找出一件大红色轻薄小开衫相配，女人味四溢，不信他陆程不败在这石榴裙下。
　　待湘语换好行装，笑笑将她长长的卷发高高的向后抓拢，从离头皮十多厘米的地方开始松松编起麻花辫，用黑色细皮筋扎紧发尾后，再由发尾起向下向内卷起，将长长的发尾都窝藏在浅棕色的发丝里固定，拱出一个悠闲自然的弧度，侧边没有被拢起的碎发随意的垂下，修饰出她柔顺的侧脸和高挺的鼻梁，妩媚娇羞，不折不扣是个美人儿。
　　笑笑打趣湘语，若日日如此妆扮，追求的人早已排队领号了，“女为悦己者容”，果然不错。

　　直到陆程电话说已到楼下的时候，湘语一把拉起笑笑出门，她才知道自己也要一同前往，她并不愿意过多的掺进别人的生活中，自己也难得有个周末可以和老公一起过，可湘语说，上次没有什么机会，这次一定要帮她瞧瞧，他对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有时候，有个密友，确实占据了不少时间和心思。
　　当她二人出现在陆程面前的时候，他的双眼中闪过一道炽热的光芒，这是湘语和笑笑都捕捉到的一瞬间，湘语以为今日终于有胜算了，笑笑也以为自己为湘语一手完成的造型拿了高分，却只有陆程自己心里明白，他所惊艳的，并不是日常见惯的“精雕细琢”的玫瑰，而是眼前另一朵“天然去雕饰”的飘香茉莉。
　　因为出门匆忙，事先也不知道要一同去果园，笑笑只是穿了一条平日里在家穿的极踝半身裙，浅浅的绿色麻布，粗制纹理却有着柔软体贴的触觉，是笑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随便搭件白色纯棉小背心，简单舒适，是笑笑对衣服的最高要求。
　　并不想会叫某人过目不忘，只怕根本无关表象，即使将这两套衣物换过来穿着，在陆程的眼里，还是只记得笑笑的模样。

　　一路上湘语的兴致格外好，有说有笑并不觉城郊路遥，笑笑一人窝在后座迎着车窗外吹进来的微风，很享受这小小一隅冥想的空间。
　　只有陆程的余光从后视镜中捕捉到笑笑怡然自得的神情，仿佛无论她是什么状态什么表情，都那么熟悉舒服，都能够触动他心底的那根弦。
　　缓缓的荡开，层层涟漪。

　　应该是快临近了，路边的T牌上开始出现果园的广告，画面中整整一座山上，红红绿绿挂满了各式的水果，笑笑并不认得几样，她从来只买苹果，不是有句话说“One apple a day, keeps the doctor away”嘛，笑笑坚信不疑，觉得那是自己身体好的一个重要原因。
　　按照指示牌，七拐八拐的总算看见了果园的大门，门前已经停靠了好多不错的车子，由此看来，水果采摘这种新兴休闲方式深得追捧，这个时节正值樱桃成熟，每人一张票，入园后可以随意摘食，看门的人说因为樱桃都是在落果之后才喷打药水，所以如果肠胃健康可以摘下就扔进嘴里，采摘带回的另按斤两计算。湘语悄悄在耳边说，多吃少摘才是王道。
　　采摘樱桃并不需要什么工具，每人只用提上一只铺垫着干毛巾的竹篮来装就可以了，铺上毛巾是为了防止樱桃磕伤，终究还是娇嫩的水果。园子很大，走过很多不知名的果树，人们被领到樱桃栽种区，常常听人说“樱桃好吃树难栽”，好像这句话并不是那么写实，眼前红火火的小圆樱桃挂遍每棵树，绿色的枝叶间点缀上一簇打过蜡一样透亮的红色果实，张灯结彩般喜庆，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湘语亟不可待地投入到她采果工的新身份中，拉着陆程喜不自禁，笑笑自觉的缓缓朝果林深处走去，好果子应该都躲在不轻易被摘到的地方吧。
　　这林子里的樱桃树也分好几个品种，按照牌子上写的，这最常见也早熟的大红色樱桃叫“红灯”，黄里透红的稍稍大一点的叫“那翁”，另一种种在最里边带有成熟杏子般紫红色的叫“莫利”，笑笑边走边尝，思索着这些中文名字的来源，越走越深，并不急于采摘。
　　其实笑笑刚走开的时候陆程就察觉到了，只是不好立刻抛开湘语去跟随笑笑，大半个钟头过去，陆程伴着湘语仍然流连在起初那块地方，并没走多远，大概湘语已经吃的半饱，手中的竹篮也被塞满，陆程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句“咦，笑笑去哪了”，湘语才发觉笑笑不在身边已经多时，拿出手机拨通她号码。
　　“笑笑，你一个人跑哪里去了？”
　　“我只是往里面走了些，没事的，等你们摘够准备回去的时候再电话我，我们在出口碰面就可以了。”
　　“那你找得到出来的路吗？”
　　“周围很多果农的，问问就知道了。放心。”
　　湘语把笑笑的原话转告了陆程，既然笑笑自己这样说了，他也没有理由再去找她，只得把自己手中的空篮子换过湘语手中，继续摘樱桃。
　　又过了一个小时，湘语已经吃撑，两个篮子也盛得满满，终于可以打道回府了，湘语再次拨笑笑手机，陆程只在琢磨再能找个什么理由可以和笑笑多待一会，忽然听见湘语不安的低声说道：“怎么接不通？”
　　陆程的心突然往上一揪，从来没有过的，赶紧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让湘语再多拨打几次，也拿出自己的手机记过笑笑号码，开始拨号。
　　始终都是无法接通。
　　湘语已经有些慌神，口中正说着“陆程我们先找到果园的负责人……”，只看见他一转眼消失在果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