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行板 by 兜兜》黄花社

3、3、

　　他身穿水青色儿的文生长衣，腰间依旧扎两指宽的牛皮带子，似笑非笑站得笔直，后面再站着白白净净的小挽——戚少商啧啧：好一个清隽又不失英武的书生！可惜太憔悴，也太过清减，怕是得了傅晚晴的遗物后睹物思人伤了神思。

　　而且脾气太糟糕了。戚少商默默叹口气，拔腿进屋。顾惜朝不可能与他推搡，只得侧肩容他过去，怒视他大马金刀坐下还笑着叫小挽去煮茶。

　　小挽默默地看了一眼板着脸杀气腾腾的顾惜朝，默默地决定还是先躲出去比较好，于是她默默地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戚少商以为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这样大咧咧不喜不怒地找上门来还使唤他闺女，耍他么？顾惜朝气得想宰人。

　　戚少商直截了当道：“顾公子知道欠我颇多，所以怕我？这是怕我讨债？”

　　怕？这字儿爷不会写！顾惜朝迅速坐到戚少商对面，笑意盈盈：“不知戚大侠的债打算怎样讨法？”

　　嗯嗯，好问题。戚少商来之前什么也没想，这时才临时抱佛脚认真想了一会。“你帮我做件事吧。”

　　顾惜朝冷笑。戚少商不动如山。

　　跟顾惜朝说话很容易就被他扯远话题或者激怒，好在戚少商早有准备，或者这要归功于他给世上所有其他人的耐心加起来也没有给这个人的多。而顾惜朝面对别人时话又少又呛，唯独对着戚少商似乎总是罗嗦而不得要领。

　　戚少商了解顾惜朝就如对方了解他，所以他很认真地顾惜朝开口拒绝前补上一句：“这件事对我事关重大，可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做到他。”

　　这回顾惜朝是真气的说不出话来了，非得跳起来背对着戚少商半响才能心平气和道：“就算我现在留下，除非你杀了我，我还是要走的。”

　　被说穿目的也不尴尬，戚少商道：“到时候再说。我觉得还是把你放在身边我才踏实，再说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忙。”心知他这算是答应了，浑没觉得利用自己威胁顾惜朝还这么笃定有什么不妥。

　　戚少商得了顾惜朝的应允很满意，满意到几乎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崔略商，于是盯着顾惜朝的又多了一个。

　　戚少商的确有事需要人帮忙，至于是不是必须得顾惜朝——反正戚少商第一个想起来的人就是他。

　　“这个人我要定了，可我一不想金风细雨楼惹火烧身，二要让六扇门的诸位能够交代，三还要那批银子。”戚少商的语气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顾惜朝就很想问候他的脸皮。

　　戚少商所说的那个人，叫陈杵臼，现在被蔡京安置在六扇门的大牢里躲风头，手上有金风细雨楼七十二位兄弟的人命债，还攥着一本“不足为外人道”的名册。”

　　可以肯定那名册蔡京还不知道，戚少商决定在他狗急跳墙卖给蔡京前把人弄出来。活着。

　　至于银子则是一批生辰纲，由蔡京手下的心腹将官秦维庸押送着半个月后从边关启程赶往京城。戚少商计划在他到京城前劫下这批银两直接送去边关赫连军。现在的麻烦是这个秦维庸手下除了金戈铁马的一部分，还有二十四个心腹死士，本人也很有几分本事。

　　顾惜朝自然知道截银子不可能在入京后，而且觉得动手离京城越远越好。他振袖而起：“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此事一了，我要离开戚大侠可不能再拦我。”

　　戚少商点头，心说我不拦你可别人会拦你，我不拦你可以再找你回来或者跟着你啊顾公子。得意洋洋，假装没想过自己死乞白赖地要把人留在身边为的什么。还有，“你能不能别叫我戚大侠？我知道你在讽刺我。”

　　顾惜朝冷笑一声推门送客，不料小挽正端着三人份的晚饭进屋。顾惜朝怕小挽多想只好留戚少商吃饭，好不郁闷。

　　抓陈杵臼的事涉及到六扇门，顾惜朝觉得必须得缓，只叫戚少商按现在做的时不时地骚扰，让陈杵臼以为金风细雨楼对他无可奈何。当务之急是先把银子搞到手。

　　由于顾惜朝坚持不肯搬到金风细雨楼，所以铁游夏的小院终于多了些烟火气。戚代楼主从日日拜访发展到日日留宿不过用了短短五日。

　　顾惜朝不情愿，可他能把一个自愿洗碗打水睡板凳的人怎么样呢？再说小挽好像很喜欢他（戚少商：……你确定？）顾惜朝明白自己已经被戚少商影响太多了，而他们之间隔着太过恐怖的鸿沟，若再不抽身……他想起当初千里追杀时自己那么多次情不自禁地手下留情，实在不知道若再不抽身自己还会怎样万劫不复。

　　又七日后，戚少商带着六个人秘密出京，与赫连春水、铁尾十三鹰、铁袋子和尚等人会合于庆阳城外，在秦维庸押送生辰纲穿过庆阳的第二日凌晨截下了他们。

　　戚少商若不来，想顺利截到银子很难；即便有戚少商，得手之后几人也个个血人似的。此事一了，戚少商躲在附近金风细雨楼一处暗桩略作休整，就赶到另一个城镇大张旗鼓地又打了一架，给金风细雨楼争来一处堂口。

　　于是后来负责查案的成崖余就可以出面解释：不是金风细雨楼，不是戚少商。那天他不是在某某地跟某某某火并吗？那可是江湖排名第某某某位的高手，戚少商若先劫银再火并不是找死么？

　　所以说江湖排名真是个好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