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归》沉闇

3、时见疏星度河汉

　　第三章时见疏星度河汉
　　好像从那一晚过后，他们两个突然变得熟稔起来，徐暮凝公寓的楼底下，时常看得到那一辆黑色的轿车，她的写字楼下面，也经常看得见陈致远的身影。开始的时候，小李还会在她背后嘿嘿直笑，到后来，连一向喜欢大惊小怪的小李都习以为常了。
　　这一日下班后，徐暮凝从办公室里下来，顺便往临时停车场望了一眼，毫无意外地，又看到了陈致远那辆车，他将车窗摇下来，对远处的徐暮凝微微笑了笑，徐暮凝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回给他一个微笑，迎面小跑了上去。
　　她拉开车门自己坐了进去，一边扣安全带，一边略带歉意地对陈致远说道，“其实，不用每天来接我的......”她尚未说完，陈致远就微笑着将她的话打断，“没事嘛，反正顺路。”
　　顺路？徐暮凝在心里暗自诽议，陈先生你不要把我当做刚来香港的小姑娘好不好？致远科技和她们杂志社隔了不说十万八千里也称得上是遥远，更何况自己的家和他的家在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这顺的是哪门子的路啊？不期然的，脑海当中又自动回复到了今天上午她刚进杂志社时候的情景。这些天来，编辑部里的众人早已对她每日名车美男接送见怪不怪了，只有小李一个人早上不经意间看见陈致远那张俊美的脸，小心肝儿又扑通了一下，跑过来对徐暮凝抱怨叫屈道，“凝凝，你说他怎么就看上你这个呆子了呢？明明当时一起去的有三个人，老王是个男的而且年纪又大就不说了，可是我，我明明比你年轻，他怎么就看不上我看上你了呢？太不公平了。”她嘟了嘟嘴，伸手扶了扶自己鼻梁上那副大得夸张的黑框眼镜，继续哀怨道，“这就算了，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不打算请我吃饭就算了，居然还每天早上在我面前卿卿我我，你这不是有意做给我看的吗？”
　　徐暮凝含在嘴里尚未来得及喝下去的绿茶被她这一句“卿卿我我”立刻吓得吐了出来，等到她咳嗽完毕，伸出手来做乖宝宝状，“李璐月小姐，我有话要说。”小李递给了她一个“有话快说”的眼神，徐暮凝放下杯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啊，我跟陈致远什么事情都没有，你不要乱说。我反正没什么的，你要是哪天让他听见了我可饶不了你。”
　　“你不要告诉我你们什么都没有，我是不会相信的。”小李睁大了自己的眼睛，跑上来凑近徐暮凝的脸，“这样的话骗骗三岁小孩子还差不多，我又不傻，怎么可能相信嘛。”她十分鄙视地看了一眼徐暮凝，像是在说“怎么会找这么烂的借口”，瘪了瘪嘴，又道，“陈致远，三十岁，有身价有样貌，有风度有身材，这样的一个男人，要不是把你当女朋友，凭什么成天给你这个没胸没屁股的女人当车夫啊？”徐暮凝一口水含在嘴里又被她呛住了，她放下水杯，抬起头来对着小李叫屈，“什么叫‘没胸’啊？”她将自己的胸挺了挺，“34A好不好？”小李一声十分不屑的轻嗤，将自己胸前的波涛往徐暮凝胸口上一撞，十分不屑地说道，“你的那个也叫胸？”
　　徐暮凝完全呆滞......
　　跟她那个D比起来，自己这个，好像真的不算什么哈......但是，也不能说是没有胸的......
　　徐暮凝将自己的思绪从今天早上那个有胸没胸的争论中脱离出来，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出了口，“陈先生......你这样......呃，天天来接我，是想追我么？”旁边开车的男子手上猛地一顿，还好车子性能良好，很快就稳定下来，正好前面一个路口有红灯，他将车子停下来，借着这空当转过头来，笑容中带着满满的宠溺和无可奈何，“你，从来是都是这么，呃，这么直接的吗？”徐暮凝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陈致远突然笑了笑，“你终于发现了啊。我还在想你究竟要多久才能够察觉得到呢。”红灯变为绿灯，陈致远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到，“我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也没有无聊到每天来接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唔，现在是没什么关系，不过，”他转过头来，眼睛里笑意分明，“我希望我们的关系能够从现在开始。”徐暮凝轻轻“唔”了一声，陈致远正在开车，分不出心来关心她在想什么，车厢之中一时安静了下来，却并不显得有多沉闷。
　　这样的安静一直到了徐暮凝家门口，她像往常一样拉开车门准备下去，没想到另一只手却被人扣住了。她转过头来，陈致远正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她。她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一样，低下头急急地从自己的手提包里翻出钱包来，掏出几张大钞递给陈致远。
　　陈致远也被她的这个举动弄懵了，十分惊讶地看着她。徐暮凝拿着钱，见陈致远也是一脸惊讶，才犹疑着开口道，“怎么？你不是问我要车钱么？”陈致远突然伏在方向盘上大声笑了起来，徐暮凝拿着钱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过了半晌，陈致远笑够了，才抬起头来，脸上还带着尚未退去的笑意，伸出手来揉了揉徐暮凝的头发，声音当中有些无可奈何，但更多的是宠溺，“我刚才跟你表白了啊。”
　　“哦。”徐暮凝淡淡应了一句，看了看陈致远，好像没有接下去的打算，又自顾自地说道，“是哦。”陈致远偏头看着她，本来是想看看她究竟想要跟自己说什么，但一想到刚才她的那个举动，心里立刻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笑容中也不知是苦笑还是什么，循循善诱道，“我跟你表白了，你不打算跟我说点儿什么吗？”那样的神情，十分熟悉，好像这些年来一直出现在自己梦中的一样。徐暮凝看着他的面容，猛地“啊”了一声，像是才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匆匆地低下头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觉得，我觉得，太突然了，我......”
　　陈致远微微一笑，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对她温言道，“我知道很突然。现在还没想好怎样回答，等你以后想好了再告诉我。”他顿了顿，笑容仿佛春日的阳光，“不过，你要快点儿，因为我很畅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