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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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近。
……那么近。
缓步的靠近，逐渐清晰的身影与呼唤。
你是谁……是谁？
“红豆……红豆……”
长谷川……轻泽？
温润如玉的声音，盈满的欢欣如同一篮满满的红豆。
只是好似永远走不到面前，由远及近又缓缓远离渐次的缓缓靠近，一次又一次，仿佛不会停止，却又非静止的不断不断的重复着。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逝夏桑一向是个没有多少耐心的家伙，这样的重复对她来说无异于最痛苦的折磨。想要阻止想要结束却有那么深重的无力感，只能够胶着在原地，一遍遍的忍受这永无止境的重复。
噩梦，一定是噩梦啊混蛋。
乏力感涌上的时候，逝夏桑已经懒得没有力气抱怨了。
当她觉得好似昏昏欲睡的时候，那呼唤却倏尔的如此清晰，仿佛有人就在她的耳边窃窃私语。
逝夏桑虽然神经大条，但是对于这样如此的靠近还是觉得有些悚然。
“啊！”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逝夏桑直直的坐起身来。
一直坐在逝夏桑卧榻旁的漱光少年被她的动作一激，原本也有些困乏的他一个激灵的睁大了眼睛，正看到自己的母亲大然苍白着脸直怔怔的挺起上半身就从被子里坐了起来，脊背挺得极其的直，右手下意识的抽了出来刷的捂住了她自己的额头。
她的手指本因瘦弱而骨节分明，此时在些微的颤抖下竟是有些狰狞，指尖紧紧的扣住自己的额头，胸口不断的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睛本睁的极大，随着惊恐的逐渐平复反而暗淡了下去，睫毛轻轻的眨动着，唇色极其苍白。
“母亲……母亲……”
逝夏桑原本脱力得就要脊背一软直愣愣的躺下去，听到熟悉的声音，才转过头看向漱光少年，漱光甫一对上她的眼睛，却发现好似如同没有焦距一般，过了好一会儿，逝夏桑才回过神来，只是仍旧显得很没精神。
“唔。”
算是应答了吧。
逝夏桑好似没有力气再多说一句。
虽然也知道自己这位母亲大人身体委实不好，只是一向见惯了生龙活虎模样的漱光少年，看到逝夏桑这么一副玻璃娃娃的样子，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逝夏桑那只原本紧紧的捂住额头的爪子似乎是没了力气，软趴趴的就要甩了下来，漱光少年心下一紧，伸手就握住了逝夏桑的手。
凉的如同望握住一捧冰。
“母亲……做噩梦了？”
漱光仍旧是个少年，手掌不够宽大，但是握住逝夏桑鸡爪子一样的手自然没什么问题，情急之下没什么察觉，不自在也只是维持了一小会会儿，感觉到逝夏桑轻微不止的颤抖，更是握紧了没有松开。
少年人的手总是温热的，随着手的温度的逐渐回升，逝夏桑也慢慢地恢复了意识。
“嗯？”
逝夏桑看看漱光少年的小手。
“呀，小兔崽子……知道疼妈妈啦？”
逝夏桑的眼睛仿佛一瞬间又亮了起来。
漱光少年倒是脸一红，急忙想抽出手来，逝夏桑反手一握，一把抓住。
逝夏桑的爪子也算修长，只是有些枯瘦所以显得有些小，这么一握，骨节的摩擦却是很清晰。倒是让漱光少年想起了去拜见小舅舅的时候曾经的未希姐姐现在的小舅母对他说过的，这位不着调的母亲怀孕的时候的惨状。
终日脸色苍白，常常痛的直冒冷汗。
大抵就是现在的模样吧。
这么一想，漱光少年却没法把自己的手这么强硬的抽出来了。
微微别过头，说道：“没事啦？”
怎么没事嗷嗷？
做噩梦呢噩梦！
想到这里，逝夏桑的力气又弱了回去。
和长谷川轻泽有关的梦，多年以来，总是断断续续。
只是总是一些零碎的片段，除了这一次，也只有很多年以前有过这样一次的噩梦。
以漫天的鲜血终结。
逝夏桑下意识的甩甩头不欲多想，却忽然的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眨眨眼望向漱光少年：“啊……你小姑姑怎么样啦？”
漱光少年怔了一下，头微微低下，声音低沉：“中央四十六室裁决——判处双殛处决。”
“什么？”饶是逝夏桑这种没常识的家伙也知道双殛是个神马玩意儿，这几乎是尸魂界最极端的处刑方式，一百万把斩魄刀的威力刺穿魂魄，最终魂魄如蒸汽一般消亡。逝夏桑睁大了眼睛看向漱光少年：“双殛？是……双殛？！”
“是。”
“为什么？露琪亚究竟做了什么？”
漱光少年顿了一下说道：“将死神之力非法转移给人类，中央四十六室一向很忌讳这个，人类和死神的界限……一向是不可更改的规则。”
“你父亲呢……他没做什么？”
“父亲他……”漱光少年眼神忽闪，“默认裁决。”
逝夏一把掀开被子，“露琪亚在哪里？”
漱光少年见她站起身来，原本跪坐着的他也急忙站了起来，逝夏桑身形一晃，一个踉跄就险些跌倒，漱光少年从背后扶住了她，“母亲……你已经昏睡了六天了……”
六天。
足以时过境迁。
逝夏桑继续问道：“露琪亚在哪里？”
漱光少年别无他法，沉吟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处刑之前会被关押到忏悔宫，现在……还羁押在一番队的牢房里。”
逝夏桑脸色仍旧苍白，眼睛却很亮，“……我总要去看看。”
“母亲……你……才刚醒过来。”
“我健壮的很少担心啦。”
漱光少年有些无奈的看着逝夏桑摆摆手一脸毫不担心自己大病初愈的身体的样子，看到她已经拉开门，才出声说道：“母亲，我和你一起去……但总要换身衣服。”
逝夏桑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
一身的白色睡衣。
漱光少年出声唤了外面的侍女，两个侍女走了进来，捧了一套简单的妃色小振袖，逝夏桑三下两下的换好衣服，虽然想走得快一些，但是现在的她委实没什么力气，就算是步子迈的比较急，走起来仍是有些缓慢的。
逝夏桑也出来乱窜过，一番队的路，还是认得的，漱光少年就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呀，京乐桑？”
如果是在身后有人这么喊，逝夏桑是没心情去回头了，但是市丸银这厮就这么直愣愣的从前方走来，好似怕逝夏桑发现不了他，还故意伸出五根手指头在逝夏桑面前晃了晃。
“什么事情啦？有话快说。”
“啊拉啊拉，京乐桑去看朽木小姐？”
逝夏桑敷衍的点点头，没打算理他。
市丸银原本好像还准备说什么，抬眼看到了什么，却又看了看逝夏桑说道：“啊拉，就不打扰京乐桑啦，请朽木小姐——保重哦。”
每次碰到市丸银，这家伙总是没完没了的样子，好像要和逝夏桑无限叙旧一般，今天却这么干脆的走人，逝夏桑狐疑的回头看了看，见到身后的走来一个人，棕色的短发，架着一副眼镜，眉目温厚，正是五番队的队长蓝染惣右介。
市丸银从逝夏桑的身旁走过，又和迎面走来的蓝染擦肩而过，好似嘀咕了一句什么，离得很远听不分明，但是能看到蓝染原本的笑容怔了一下，虽然旋即恢复，笑容仍旧是有些僵硬。
漱光少年皱了皱眉头。
廷内有关三番队队长原五番队副队长市丸银和五番队队长蓝染惣右介这个前上司交恶的消息恐怕是空穴来风。
蓝染几步就走到了逝夏桑的面前，笑着问道：“朽木夫人这是……去看朽木小姐？”
逝夏桑对于蓝染这个家伙，有种小动物的直觉觉得不宜靠近却又找不出什么理由说服自己，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态度很敷衍，蓝染也不恼，仍旧笑着说道：“对于朽木小姐这件事情我也深表遗憾，原不止此，只是禁忌多年，中央四十六室对此颇为忌惮，怕也很难转圜。”说到这里，蓝染的神色也逐渐凝重，仿佛真的非常担心，“……只是，朽木夫人脸色极差，听闻朽木夫人身体一向欠安，还请多保重。”说罢又看向一旁的漱光少年：“朽木六席，我也略懂些医术，你母亲……还需多多静养才是。”
漱光少年微微颔首，“是，蓝染队长，多谢费心。”
蓝染仍旧笑的极其温和，有礼的转身离开。
到一番队的时候，需要盘查，漱光少年现在虽然不过是六番队的六席，但是他身为朽木家的家主继承人的特殊身份，在一番交涉下，一番队的雀部副队长请示之后，还是同意让逝夏桑去探望露琪亚。
一番队的牢房打扫的还算整洁，走进去的时候，感觉尚可。
只是再怎么整洁如常，那一道道的栅栏，终究让这个地方显得森然冷寂。
听到脚步声，露琪亚抬起头来，见到是逝夏桑，讶异的叫道：“大嫂。”
队牢里的光线有些暗，露琪亚逆光看过去，愈发觉得逝夏桑的脸色苍白的吓人，不禁出口问道：“大嫂……生病了？”
逝夏桑看了看露琪亚，昏暗的灯光不太能看清她的脸色，只是小姑娘的眼睛却不像平时那么亮，虽然还算有神，却终归有些灰败。
引领的一番队队员早就退了出去，漱光少年被山本总队长叫了过去，队牢里一时只剩下露琪亚和逝夏桑。
逝夏桑也没顾忌什么，缓缓的跪坐在这个大概是专门给大贵族朽木家的养女准备的单独牢房的门前，眼睛明亮的看着露琪亚，开口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来这里的路上，漱光少年已经把事情大体解释了七七八八，露琪亚听闻逝夏桑的话简略的又说了说，也算是把前因后果给理顺了。
“……就是这样……一护他……其实也是我的错。”
“何至于此？”逝夏桑难得的静默了一下，“这算什么大错，碰到这样的状况，总要活下来，暂把死神力量度给人类又有什么大错？”
“大嫂……”
“露琪亚……你甘心么？”
露琪亚一抬头，“嗯？”
“要活下去。”
逝夏桑的睫毛在黑暗中忽闪。
曾经以为自己不在乎，恰巧是因为曾告诉自己坦然面对无法逆转的死亡，所以绝不允许轻易放弃活下去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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