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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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不是那么简单的过程，他抽搐着抬头恶狠狠的看着我，五官都扭曲的不似人形，双眼外凸，狰狞的瞪视着我，嘴里含混不清的发出汩汩的声音，血沫子涌出来。他一只手拼命的想够到刀插进去的伤口，一只手不住地把血往嘴里搂。
我只是不住地后退、后退，离他远远的，他一步步挣扎着过来，倒下后继续爬过来，朝着我的方向，似乎我是他生的希望一样•••
我只是想我怎么还不晕过去，我为什么不晕过去，看着他终于倒在地上，只有四肢不时抽搐抖动一下，越来越微弱的渐渐安静下来•••
死寂••••••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紧紧地盯着他的•••尸体，害怕他再一次•••起来，或者抽搐。我就那么死死的盯着他，一直盯着，如同被施了魔法一样•••
“嘉沫！”
恍惚有人叫我，是谁？我看不清，眼睛被泪水和越来越大的雨水模糊•••
“嘉沫！嘉沫！•••你怎么了，说话啊？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是他啊，胤祥！
“我不是嘉沫•••我不是•••我是冯清扬•••你认错人•••”
••••••
不记得他晃了我多久，我何时能完整地吐出一个字•••
“你别哭了！我会跟皇阿玛他们说，这人是我杀的！我堂堂一个阿哥，这点小事情不会把我怎么样！”他双眉一挑，摆出一幅不可一世的样子来，就好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老是微微抬起下巴来和人说话。
我的心里难受极了，胃里仍是反酸。血腥气阵阵的飘过来，好像伴着雨水黏附在了我的脸上。
他蹲在我边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我的后背说：“好啦！别难受了！这也不是你的错！谁能料到一个小小的侍卫能这么大胆？就算不是你，皇阿玛也得杀了他！”
我心里想着，他抓住了我的把柄，当然会这么大胆！只是我动动嘴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沉默了一会儿，他站起身走到那具尸体旁边，把刀拔了下来。我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一会儿，他过来说：“睁开眼睛吧。”
我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黑色靴子的尖，然后慢慢转头看向那边。
他一下子又蹲下来，挡住我的视线说：“别看了•••我把刀换成我的了！这个周德是皇阿玛身边的人，回头问起来我就说看见他对你无礼，于是射了他一箭，然后又和他打起来失手杀了他。皇阿玛顶多责备我鲁莽罢了。要是说你已经•••杀了他，我才赶过来，于你名声不好。”他捡起我的箭，擦干净。
我怔怔的看着他，那双黑眸坚定的说着保护，我摇摇头：“杀人不是小事•••”说完自己也沉默起来，这和现代不一样•••不过就算是现代也可以正当防卫的，不是么？思及此我心里总算微微放下了些，但还是不愿意他替我顶缸。
“就这么定了！人是本阿哥杀的！和你没关系！”他抓住我的双肩坚决地说。
我摇头，我做不到。
他说：“那好，你自己去把原来的刀再插回去？”
这怎么可能？我现在身上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站都站不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温柔得说：“我抱你回去吧，你瘫坐在草地上会着凉的。回去喝点热汤水，睡一觉就好了。”说着他一下子把我从草地上抱了起来。
身体一下子变轻似的腾空而起，我紧张得抓住他的衣襟。雨打在我们身上，想要融化了我们一样。我觉得离开那林子也用了好久，好久•••快到营帐的时候，看见静莹打着伞傻傻的立在那边。我正想开口解释，十三阿哥沉声怒喝：“你在这里干什么？”
静莹也吓坏了的样子，结结巴巴的说：“爷•••我•••”
十三阿哥静静地盯着她看，然后开口道：“快来撑伞，有人对嘉沫无礼，我杀死了他。嘉沫受了惊吓，我正要带她回去。”
静莹怔怔的点点头跑过来，十三阿哥大踏着步子往前走，静莹紧跟着我们。
四阿哥似乎是把无边的雨幕劈开一样，骑着马奔来，还有一个小太监也骑马跟着，手里拿着伞不住地说：“四爷•••四爷•••您慢点•••仔细淋着•••”
“闭嘴！”四阿哥怒喝，那太监当即闭嘴。他的眼神里燃烧着我从来没见过的怒火，狠狠地瞪着抱着我的十三阿哥，眼神游移。四个人这样静静地站在瓢泼大雨里•••
也许是看见了血迹，他脸上浮现出疑惑，终于开口道：“出什么事情了？”
“四哥，还是先带人回去吧！”十三阿哥开口。
四阿哥眼神转到静莹身上，再看看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也许只有迷茫和无措。他想从十三阿哥手里接过我的时候，我却死死的揪着十三阿哥的衣襟，他用力掰我的手指，我却感觉不到疼痛。
“四哥！”十三阿哥大声的喝道。
四阿哥停下手，他终于回过神来让到一边，说：“走吧！”
他接过小太监的伞撑在我和十三头顶，那个小太监当即识趣的跑道静莹身边去。
他什么也不说，雨打在他的脸上、身上。
我们静静地走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回到营帐里。我僵硬的还是不肯放开十三阿哥的衣襟，他于是脱下了罩衣。
用力的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和静莹走了。
应姑姑吓坏了，想过来照顾我，但四阿哥大喝：“滚！”她只得退了出去。
四阿哥压抑着怒火说：“你松手。我给你换衣服，你这样会伤风的！”说完，他又开始掰我的手指。我不那么僵硬了，终于松开手。直愣愣的看着白得好像大理石一样的手指，他拿过我的手轻轻的搓揉这。但显然仍是生气地，大约误会了什么吧！
我试图开口，但是却说不出来话，只得用力起身抱住他，环住他的脖子。他本来紧绷的身体终于有一丝软化的感觉，他也抱住我说：“没事了！没事了！”
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好一会儿，他终于说：“你得赶紧换衣服，否则真的会生病的。”说着开始帮我换衣服，可是在看见我肩上那个明显的齿印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他看着我的眼睛，我只说出：“不是。”两个字，还无法组织语言解释什么。他在我的眼中探寻着，终于还是打算相信了。
换好衣服，他给我盖上厚被子。我开始打颤，冰寒渗入骨髓的那种冷。偏偏还是晕不过去，直愣愣的看着帐子顶那个奇怪的圆形花纹。应姑姑端了姜汤来，他为我喝，可我牙关紧闭怎么也张不开嘴，药都流了出来。但他并不放弃，一边让应姑姑擦拭着，一边还是给我灌药。好容易喝进去些，他放我躺下。应姑姑说：“四爷，您还是先换换衣服吧，这也是湿透了啊。”
我看看他的身上，果真也是湿的。他刚才把伞都撑在我们头上，自己却在伞外走。正在这时候，外面年氏的声音传来：“四爷怎么了？姐姐怎么了？你们让我进去看看啊！”
“你出去跟她说，让她回自己帐里老老实实的呆着！”四阿哥对应姑姑说，应姑姑点头答应了。正要走，四阿哥又道：“回来，去拿套衣服给我！”
他换好衣服，继续守着，看我抖得不那么厉害了，轻声说：“你睡一会儿吧，睡醒了就好了。”
我闭上眼，可是那狰狞的面孔却一下子浮现，我喊了一声，直直坐起来。他焦急地抱住我说：“怎么了？怎么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终于说：“我杀人了！”
他动动嘴唇但没说什么，脱鞋上了床，从后面抱住我，用被子裹紧还在颤抖的我，轻声说：“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没事的。”
他唱着那首我听不懂的歌，唱了很久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终于沉沉睡去•••
这一昏睡就是三天。我病了，昏昏沉沉的躺着，知道有太医来，知道喝药•••知道身边发生的一切，但一躺下就立刻昏睡。梦见过去的事情、小时候、上学、梦见最初遇见十三、梦见四阿哥在马上给我套上镯子•••以前的事情像电影一样来来回回的播放着 ，但最后，我总是梦见我走进一个电梯，然后周德也跟进来，狞笑着。电梯里有很多人，可他们都漠然的看着红色的层数指示灯，周德一个劲的笑啊笑•••
四阿哥好像每天、每时每刻都在，他不停的说话，可说的什么我也不记得。甚至还来了几个萨满法师来驱鬼招魂。
可是，我只记得我杀了人•••
我渐渐好点了，大约是七月底了吧。然后是十八阿哥病了，大队人马回到了布尔哈苏台行宫。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