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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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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子脸上甜美的笑容在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危险,我怀疑她和黑川花就是串通好了要在今天拷问我。
“山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非常诚实的回答她。
“是吗?”京子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捧着脸笑眯眯的看着我,“那瑞拉喜欢什么类型?”
我喜欢的类型嘛....
长得好看是第一位,其次则是品味要好、教养要好。
至于长相的类型嘛,我喜欢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就闪闪发光,足够惊艳我的人。
也许是因为我思考的时间太长了,黑川花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这么说吧,来到学校后你有没有遇到你喜欢的类型?”
京子也期待的看着我,雪白的脸颊泛着粉红。
喜欢的类型吗?
我认真的想了想,随后冷静的开口:“云雀恭弥。”
黑川花刚喝进嘴里的果汁差点吐出来,成熟稳重的人设几乎要维持不住。
京子可爱的脸上也露出了一副极度困惑和错愕的表情:“诶....云雀前辈吗......”
“没错。”我镇定自若的点点头。
这一周里我有遇见过几次云雀恭弥,却从来没有在他身边看见过同行的人。他看起来就像某种大型猛兽,永远独来独往。
几乎无往不利的笑容悉数被他视若无物,但这反而更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总有一天,我会摘下这朵高岭之花的。
“你还真是只看脸不要命啊...”黑川花略带感叹的吐槽,看我的眼神也带上了某种崇高的敬意。
京子微微垂下头盯着自己面前的小蛋糕,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失落,“原来瑞拉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
不愧是笹川京子,就连不太高兴的样子都这么可爱吗?
我咽下嘴里的苹果汁,隔着桌子伸手摸摸京子的脸——其实从第一次见面我就想这样做了,毕竟她看起来简直像块棉花糖,又白又软还很甜。
“我并不是喜欢云雀学长,只是说他的长相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柔声向她解释。
京子脸上泛出淡淡的粉色,棕色的圆眼睛盈着水光湿漉漉的看向我,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向她承诺,“我永远不会欺骗京子的。”
单纯的女孩在听到我不切的实际承诺后瞬间转忧为喜,唇角上扬,笑容可爱又明媚。
我想这个世界上的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没见过笹川京子的,另一种是喜欢笹川京子的。
黑川花坐在一旁,视线在我和京子身上来来来回回,表情狐疑:“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你们很奇怪啊。”
周天下午,位于并盛町三丁目的二层小洋房迎来了自从我搬进来后的第一位客人。
是泽田纲吉。
他来的时候我正在楼上泡澡,玉子阿姨招待了他。等我下楼时发现他正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立不安着,面前还摆着一杯在冒着热气的茶水。
“妈妈说晚上要做艾德里安同学喜欢吃的玉子烧,让我来邀请你来家里吃饭”
他像是在心里默背了这句话很久,见到我的那一瞬间就飞快的脱口而出,语速远超平时。
我的头发还半干不干的散在肩上,站在茶几没什么表情的前看着他,“奈奈阿姨邀请的话我一定会去的哦。”
“啊,那我就先告辞了。”他有些慌张的站起身,似乎是不熟悉的环境和站在旁边等着给他添茶的玉子阿姨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等一下,你就这么走了?”我叫住了他,“你的作业写完了吗?”
泽田纲吉站在原地,窘迫的红了脸,“啊,那..那个,还没有。”
应该是完全还没写吧。
我轻轻叹口气,“跟我来吧。”
书房就在二楼我的卧室旁边,我推开门,里面摆着一架偌大的白色施坦威三角钢琴,这使得本来就不算宽敞的房间愈发显得拥挤了。
注意到泽田纲吉的视线落在了上面,我有些骄傲的开口:“这台钢琴可是我最喜欢的,跟着我一起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
“诶?”泽田纲吉果然露出了一点羡慕和崇拜的神色,“你每天都会练习吗?”
“是啊,不练习就会生疏,我的老师可是很严格的,”我从书桌上拿起了昨晚花了十几分钟写完的三本练习册,递给泽田纲吉,“拿去抄吧,等下次再来找我的时候我弹给你听。”
虽然才刚跟泽田纲吉认识一周,但这已经是我第四次来他家里吃晚饭了,所以非常轻车熟路。
饭桌上,我按照惯例称赞了一番奈奈阿姨的手艺。
“瑞拉也真的,我怎么能跟米其林大厨相比呢?”她先是有些羞涩又心花怒放的捧着脸,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个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来,“其实今天特意叫瑞拉过来是想谢谢瑞拉愿意跟阿纲做朋友哦。”
“这孩子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我轻轻“诶?”了一声,露出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等她继续说下去。
要知道,泽田纲吉其实是一个没有什么本事给人添大麻烦的人。而那些不痛不痒的小事顺手帮他解决了也称不上是麻烦。
“妈妈!”
坐在我身侧的泽田纲吉显得有些慌张,急促的开口想要打断奈奈阿姨,可是失败了。
奈奈阿姨此刻好像有些感性过头的样子,不去理会抗议的儿子,只是自顾自的带点感叹和抱怨意味的继续说了下去,“阿纲从小就是这个样子,没什么男子气概,还冒冒失失的,什么都做不好。瑞拉一定受苦了吧?”
她怜爱的看着我。
我看看她,又看看快要把头埋进饭碗里的泽田纲吉,轻轻眨了下眼睛。
不理解。
真的不理解。
这已经不是谦逊,而是贬低自己的孩子了吧。
我有一位一直为我骄傲的父亲,他认为我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他是对我要求很严格,但同样也会把我想要的东西悉数都送到我的面前。
他总是告诉我他很荣幸也很开心能做我的父亲,因为我是这世界上最美好最聪明也是最有能力的女孩。
所以我无法理解和认同奈奈阿姨说出的这番话,即使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没有哦,奈奈阿姨。”我平静的开口反驳她,“泽田同学很好,其实比起那些所谓‘有男子气概’的男生,我更愿意和泽田同学相处,他更温柔更细心更礼貌,也不会随便开女生玩笑。”顿了一顿,我又微笑着看向泽田纲吉,而他已经把脸从饭碗里拿了出来,正睁着那双水波粼粼的棕色眼睛怔怔的看着我。
“和他做朋友,是我比较幸运哦。”我补充道。
认可一个长期不被认可的人,比惯性的打压他更能快速获得他的好感,被认同感会使得他跟我更加亲近,甚至会产生“她是世界上唯一懂我的人”的想法。
比如说此刻的泽田纲吉,他静静地注视着我,眼里的水光几乎要溢出来,坐在他的身边我甚至可以听见他无法遮掩的剧烈心跳声。
不过我的话也并不完全是假的,泽田纲吉是一个有些女性特质的男人,这一点非常难能可贵——也许跟他从小跟温柔的妈妈一起生活有关。
所以在和他相处的时候,哪怕他蠢到一定程度废物到一定境界,我都没有生出非常讨厌他的想法。
也许是我这番话说的太感人肺腑。饭桌上的另外两个人都愣住了,久久没有回音。
我跟桌上金黄的玉子烧面面相觑。
奈奈阿姨的眼睛里慢慢泛起了水光。
“原来阿纲这么优秀啊,”她含着泪看向泽田纲吉,语气里充满着自责,“妈妈竟然都没有发现,抱歉啊,阿纲。”
泽田纲吉又垂下了头。
他似乎正极力压抑着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但微微泛红的眼角和眼里的泪光都在诉说着他的内心已经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还有瑞拉,”奈奈阿姨突然握住了我放在她那侧的手,她一边擦眼泪一边温柔的对我笑,“阿纲能认识瑞拉,真是太好了。”
从泽田家离开的时候泽田纲吉像往常一样送我出来,日本小镇的夜晚天空繁星点点,院子里奈奈阿姨种的绿植正茁壮生长,呼吸间有一种潮湿和青翠欲滴的味道。
“也许明天又要下雨了。”我说着,轻轻叹了口。
总体来说,我是一个很容易被天气影响心情的人,我不喜欢下雨天。
阴雨绵绵的时候我很容易没有什么精神。
泽田纲吉小心的看着我的脸色询问:“艾德里安同学不喜欢下雨吗?”
“非常讨厌。”我推开泽田家的院门,漫不经心的回答他且不打算做任何解释说明。
正要跟他说一句明天见,然后回家去,他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反常态的跟我谈论起了认真的话题,语速就像下午邀请我去家里吃饭时一样快,仿佛已经在心里排练默念了千百遍。
“那个..艾德里安同学来到日本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如果有的话,可以告诉我。”
见我回头诧异的看向他,他又手忙脚乱的摆摆手,“那..那个,我只是觉得,如果艾德里安同学愿意跟我做朋友的话,那我也愿意帮你分担,所以无论是伤心还是痛苦,只要你愿意,都请告诉我....”
明明应该是情绪激动的一段话,他却越说声音越小,甚至到最后我都很难听清他在说什么。
见我久久的没有什么反应,他又肉眼可见的变得有些蔫头蔫脑起来,就仿佛羞涩的小狗鼓足勇气向人类示好,却被讨厌动物的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垂着头,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向我道歉:“对不起...是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
“不是,”我直截了当的打断他,“但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感到悲伤和痛苦呢?”
泽田纲吉注视着我,那双平时单纯懵懂的棕色小鹿眼里是真切的关心和包容,看起来像他妈妈一样温柔。
我拒绝承认此刻的他竟然有一点神性。
“艾德里安同学在音乐教室弹钢琴的那次还有跟家人打电话的那次,我都感觉到你好像有点伤心...”他垂下头,神色充满愧疚和自责,“可我因为害怕自以为是的向你问这些会让你讨厌,所以选择了坐视不理...”
他的心思竟然已经细腻到这种程度了吗?还是说像山本一样,是直觉系?
“艾德里安同学明明帮了我那么多,还在妈妈面前帮我说话...”
泽田纲吉还在絮絮的说着,可他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因为我当时心里想的都是:这就是彭格列九代目选择他的原因吗?
可善良和共情能力强从来都不是选拔一个优秀mafia的标准啊——不仅不是标准,我想如果这两项情感出现在一个mafia身上,那他多半要完蛋了。
彭格列九代目果然是年纪大了,所以容易做出一些糊涂的选择。
无边的夜色在我们身边无限的展开。
我望着这个造就我一部分痛苦的源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泽田同学不希望看到我伤心吗?”我小声的问他。
泽田纲吉先是愣了一瞬,接着用力的点头,“当然了!”
“那就记住你自己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