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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解铃还需系铃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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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涂山的迷雾森林像是被一层薄纱重重包裹着,静谧中透着丝丝诡秘。昨天的那群捉妖师在这片迷雾森林里迷失了方向,他们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雾气如同牛乳般浓稠,捉妖师们只能看到身边几步之内的景象。他们紧紧地聚在一起,眼中满是警惕与不安。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衣服上沾染着昨夜的露水和尘土。
为首的捉妖师手持桃木剑,试图用剑身上的灵力驱散眼前的迷雾,然而那雾气只是稍稍波动了一下,便又重新聚拢。他皱着眉头,低声咒骂着:“这鬼地方,怎会如此邪门。”
旁边一位年轻的捉妖师,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捉妖袋,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师父,我们不会永远被困在这里吧?听说涂山的妖精们最擅长利用这迷雾森林困住敌人。”
四周时不时传来奇怪的声响,有的像是树枝被折断的声音,有些又像是野兽的低吼声。捉妖师们紧张地将武器握得更紧,围成一个圈,背靠着背,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一位捉妖师抬起头,望着那被雾气遮掩得几乎看不见的天空,喃喃自语,“这清晨的迷雾也不知何时才能散去?”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绝望,因为他们已经在这森林里徘徊了许久,干粮和水也所剩无几。
其中一位捉妖师头戴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的衣衫破旧不堪。此刻的他背靠着一棵大树,眼睛的余光不停地扫视着周围的人。
队伍里的捉妖师们小声地交谈着,“此次任务可真是棘手,涂山的妖精真不好对付。”
另一个捉妖师皱着眉头抱怨道,“哼,若不是那员外出价极高,谁愿意来冒这个险。”
“那员外为何非要捉涂山的妖精不可?”背靠大树的那位捉妖师佯装好奇地问道,声音刻意压低,以免引起怀疑。
旁边一个捉妖师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你不会只是为了拿赏金,不知道个中缘由吧?”
他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当时就那么一打听,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反正有钱拿,何乐不为呢?结果没想到被那群妖精困在了这里。”
“谁说不是呢!”旁边那捉妖师朝他身边蹭了蹭,“那员外的公子身患重病,眼看就要没了性命。一个道士给员外出了个主意,说涂山的妖精道行高深,若是把它们全部捉来,提取妖精的法力炼成金丹,公子就能起死回生。员外救子心切,这才花重金聘请我们前来。”
靠着大树的捉妖师心中一惊,他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样一个残忍的缘由。为了一己私欲,就要将涂山的妖精赶尽杀绝。
突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从迷雾深处传来。那笛声空灵而又神秘,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捉妖师们面面相觑,更加紧张起来。
“这……这是什么声音?难道是妖精们的妖术?”一个捉妖师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随着笛声的飘荡,雾气似乎也开始有了变化。一些若有若无的影子在雾气中穿梭,像是人形,又像是某种妖物的轮廓。捉妖师们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些影子到底是什么,却只是徒劳。
他们想朝着一个方向突围,可是在这迷雾中,每走几步就会发现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有的捉妖师试图用符纸标记走过的路,却发现符纸很快就被雾气浸湿,上面的灵力也消失不见。
雾气越来越浓,他们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和这无尽的迷雾。
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捉妖师离开了大树,摘下帽檐后朝着笛声的方向进入了迷雾深处。
“阿念,这儿……”迷雾尽头,是拿着笛子冲他挥手的涂沐瑶,暮念卿摘下帽檐后也冲她挥了挥手,笑着跑到他身边,“怎么样,没被他们发现吧?”
“嗯,一切顺利,走吧。”暮念卿拉着涂沐瑶回到了洞穴,当他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完毕之后,涂沐清狠狠地敲了一下石桌,“那些人简直岂有此理,为了自己的私心,就要害这么多妖精的命。他儿子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活该他们永远被困在迷雾森林里。”
“现在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们必须要找到那个员外,只要能治好那位公子的病,我相信员外也不会为难你们了。”
“阿念,员外公子的病你有把握吗?”
暮念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觉得我得下山找一下我师父。”
“那我和你一起去。”涂沐瑶看着他的手看向涂沐清,一脸的祈求。
涂沐清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暮念卿,“暮念卿,这一次你可要好好保护瑶瑶,要是再让瑶瑶出事,我可饶不了你。”
暮念卿看着涂沐清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地看向涂沐瑶,“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阿瑶的。”
暮念卿和涂沐瑶下山后立刻奔赴目的地——裴氏医馆。
暮念卿他们赶到的时候,裴浮年正在给别人看诊,暮念卿上前作揖,喊了声“师父”。
“小暮,你回来了。”裴浮年看到暮念卿回来了,很是高兴,在看到他身旁的少女时露出了探究的神情,“这位姑娘是……”
“师父,她叫阿瑶,是我喜欢的人。”暮念卿看向涂沐瑶,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仿佛在告诉她不要怕。
“哦?”裴浮年眼神一亮,高兴地点了点头,“你们这次来是……”
“师父,这件事说来话长……”暮念卿看了眼四周,将裴浮年带到角落后,原原本本的把这几天发生的还请说了一遍,“所以徒儿想请师父帮个忙。”
“原来是这样。”裴浮年摸了摸胡子,回头看了眼涂沐瑶,“小暮,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位姑娘拒绝了冉儿是吧?”
暮念卿缓缓摇头,“师父,不管有没有阿瑶,我对裴冉始终都是兄妹之情,她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裴浮年微微一笑,他转身走到涂沐瑶跟前,开口问道,“这位姑娘,如果我说只有让小暮娶了冉儿,我才愿意出手帮你们,你会怎么办?”
“师父……”暮念卿怕涂沐瑶会多想,赶紧走到她身边,握紧她的手。
涂沐瑶只是冲裴浮年微微一笑,跟暮念卿一样朝他作揖“师父待阿念如同亲生儿子一般,这些阿念都告诉我了。所以我相信师父是不会如此为难阿念的,倘若师父执意如此,那我便听阿念的,若他说不喜欢我了,我离开便是。”
裴浮年本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见二人情比金坚,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既然这是你们的决定,我不会干涉。如今事不容缓,我们即刻出发。”
“谢谢师父。”暮念卿看向涂沐瑶,二人相视一笑。
“等等,我有几句话想对涂姑娘说。”裴冉的突然出现让暮念卿有些担心,他忍不住看向一旁的涂沐瑶,对方却显得很镇定自若。
“冉儿,别胡闹。”裴浮年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裴冉用不服气的眼神看着涂沐瑶,“涂姑娘是不敢和我独处?”
“没什么不敢的,请吧!”涂沐瑶微微一笑,和她一起进了后院。暮念卿不放心的想跟上去,却被裴冉拦住了,“念卿哥,这是我们女孩子之间的私房话。”
“阿念,没事的。我相信裴姑娘只是想和我说几句心里话罢了。”涂沐瑶回头冲暮念卿宽慰的笑笑,然后又冲裴冉点了点头。
二人一同来到后院,裴冉却一直不曾开口,只是一直盯着涂沐瑶的脸,“涂沐瑶,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为什么念卿哥只见了你一面,就那么喜欢你?”
涂沐瑶一愣,随即笑了,“裴姑娘,感情的事本来就是说不准的,你又何必强求呢?”
“可你是妖啊?你会害了念卿哥的。如果我是你,我就一定会离开念卿哥。”
涂沐瑶挑了挑眉,“所以说我不是你啊。只要阿念喜欢我一天,我就待在他身边一天,他喜欢我多久,我就待多久。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不喜欢我了,那我一定体面的离开他,绝不纠缠。”
“你……”裴冉被她的话气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复,暮念卿却突然出现在她们身后,“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阿念……”涂沐瑶开心地跑向他身边,和他亲昵地手拉着手。
暮念卿看向涂沐瑶,眼中满是宠溺,“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嗯。”涂沐瑶点了点头,二人没再理会裴冉,一起转身离开了后院。独留裴冉一人在原地欲哭无泪。
员外家的深宅大院里弥漫着沉重的气息,员外的公子躺在雕花大床上,面容消瘦,病色如霜,气息奄奄。员外守在床边,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
突然门外管家来报,说是门口来了三个人,其中两位是大夫,专门来给公子看病的。
员外听说来了大夫,便让人赶紧把他们请了进来。
在了解了基本情况后,裴浮年坐在员外公子的床榻旁帮他把脉。期间他还仔细的观察了公子的脸色和舌苔,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公子乃是身中寒毒啊!敢问员外,贵公子可是曾经在冰天雪地中遭遇伏击,又或是误食了含寒毒的奇物。”
“确实。我儿在去年春节出门游玩,却被人抢了银两,还是官府的人送我儿回来的。哪曾想一回来就是如此光景,来看过的大夫都说没有办法。老先生可有法子救我儿性命?”员外在一旁拱着手,态度很是恭敬。
如此谦卑有礼之人,属实难以和想要把他们赶尽杀绝之人相挂钩。如此看来,这员外也是被那道人所蛊惑。
果不其然,那道人不知从何处听说员外家来了大夫,竟也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员外府。
“我方才替公子把脉,发现公子的脉象紊乱且微弱,犹如冰下的溪流。公子胸膛处的肌肤上隐隐有一层寒霜般的纹路,这是寒毒深入肌理的迹象啊。”
裴浮年话音刚落,那道士便冲了进来,指着他们说是江湖骗子,还一眼看穿了涂沐瑶的身份。在得知涂沐瑶是妖怪后,员外吓得差点晕倒,高声吩咐管家就要将他们赶出去。
“等等!”暮念卿一手扶着裴浮年,一手护着涂沐瑶,“员外,阿瑶是妖不假。可她秉性善良,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如今令公子的病我师父能治,为何不让我师父试试呢?难道就为了医治令公子的病,员外忍心杀光涂山上的所有生灵吗?”
“那些不过都是动物,而且是妖就该死。”那道士目露凶光,看向员外,“员外,您千万别被他们蒙骗了,我看他们就是被这兔妖所迷惑了。”
“你这道士好不讲理。公子的病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医治,你为何就是要与我们涂山过不去?”涂沐瑶也看向员外,“员外,方才您明明就同意让裴大夫为公子看病了,难道您还真相信这道士的胡言乱语,别到时候为他人做了嫁衣啊。”
“员外请放心,令公子的病老夫能治,不出半个月,令公子身上的寒毒便能驱逐完毕。”裴浮年的话让员外开始有些动摇了,那道士眼见员外即将被他们说动,还打算说些什么,涂沐瑶单手一指,那道士竟然神奇的闭上了嘴巴,而且再也张不开了。
眼见员外已经同意了,裴浮年让暮念卿从药箱里挑选出干姜、细辛和附子这几味驱寒解毒的草药,再让他将这些草药放在药钵中,开始仔细地研磨,药杵撞击药钵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研磨好草药后,涂沐瑶接过药杵来到厨房,迅速将其倒入一个小砂锅中,又加入了一些烈酒。烈酒入锅,瞬间蒸腾起一股酒香与药香混合的气息。紧接着涂沐瑶双手合十,嘴里振振有词,火苗在锅底欢快地跳跃,很快就熬好了第一锅药汤。
裴浮年从涂沐瑶手中接过药婉来到榻边,暮念卿扶起公子,轻声说,“公子,喝下这碗药汤,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但可驱寒毒。”
公子微微点头,艰难地张开嘴,裴浮年一勺一勺地将药汤喂入公子口中。员外和道士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药汤入喉,公子的身体猛地一颤,寒毒似乎在体内挣扎抗拒。
涂沐瑶见状,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股温热的内力从他的掌心涌出,缓缓注入公子的体内。少时,公子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冷汗很快又结成冰珠。涂沐瑶的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咬着牙坚持着,不断调整内力的输出,引导着药汤的药力与内力共同围剿寒毒。暮念卿看向涂沐瑶的眼神中满是担忧和心疼。
经过一番努力,公子体内的寒毒终于被暂时压制。涂沐瑶长舒一口气,缓缓收回内力。
暮念卿重新为公子盖好被子,又从一旁取来一块温热的帕子,轻轻擦拭公子脸上的冰珠和汗水。
“阿瑶,你没事吧?”忙完这一切的暮念卿来到涂沐瑶身旁,关心的覆上她的手,却感觉她的手无比冰凉。涂沐瑶却冲他笑着摇了摇头,“无妨,我自己能调节的。”
之后的日子里,暮念卿和裴浮年每日都会轮流来为公子查看脉象,根据公子的恢复情况调整药方。涂沐瑶则会根据裴浮年的嘱咐准备一些温热滋补的食物。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在三人的悉心照料下,公子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丝红润,气息也逐渐平稳起来。
眼见儿子的病有了起色,员外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他也知道自己之前的决定有多么荒谬。员外不仅亲自向涂沐瑶道了歉,还承诺会即刻取消悬赏,以后不会再为难涂山上的所有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