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搭乘诺亚方舟的幸存者》素年安居

17、药

　　我去给妾室拿药，碰上了一个人。她说：“先生回来了。”我说：“如果你不想出面，可以装睡。”她的脸白了白，说：“我刚睡醒……”我意识到这是一个很有自我意识的人，因为这个时代的侍女被女主人指责，大概会道歉表忠心。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她说：“叫我药就行了。”

　　我拿药给妾室上着。迦南进来，说：“怎么打人了？我被父亲叫去晚祷，明明没和她上床。”我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叫女管家别打了，还和她说了体检的事情。”妾室不说话。迦南说：“我们去睡吧。”我说：“人家现在心情很不好，我们陪陪她吧。”妾室说：“你们不坐吗？”我说：“没事，职业习惯。”妾室说：“马上要大洪水了，现在怀孕会不会很不方便？”迦南说：“随你。”妾室说：“我遇见了一个人，原本极力劝我逃跑，但……”迦南说：“劝你跑也是好意，你不用把人家说出来。”妾室说：“夫人说了一个词和她的一样，叫潜伏期。”迦南和我对视一眼，我说：“潜伏期的意思是得病之后还没有出现症状的时期，有可能终身潜伏。”妾室说：“得了病有药治吗？”迦南说：“看是什么病。梅毒现在没治的。”妾室说：“很多病都没得治。有谁好心发明药吗？”迦南说：“天花的人痘接种是民间发明，医书记载，政府推广，实践成熟，传出国外，最后英国人发明牛痘。云南西双版纳的傣族人得疟疾的反应不严重，而移民动辄死亡，是免疫力进化。”妾室说：“我有个问题，很多人还那么穷，国家供那么些学生和留学生能回本吗？”我说：“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在内蒙古，即使到了梅毒有药的年代，被记载的教育投入还是远多于医疗，我也挺奇怪的。直到侵略的和封建的生产关系被取缔，有一个行之有效的政权，才普及了梅毒治疗。”妾室说：“你刚才说的，消灭侵略和封建，就有药了？”迦南说：“蒙古王公不能维护民族利益，是政府失能。政府失能有很多的表现。”妾室说：“我是消灭的还是被消灭的？”我说：“你在这儿躺着呢。只要和平，谁消灭谁啊？晚安，睡吧。”妾室说：“什么人病死不幸，什么人病死不必以为不幸？”迦南说：“这是医院要考虑的，你把身体养好就行了。晚安，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