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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搜寻 ...

  •   裴风鹤从这牢狱中离开之后,竹徵站在原地静默了很久。

      她也想过上前去追上他,同他说那些埋藏于她心底的一切,可是她做不到。

      手心里的伤口不再流血,却默默拉扯着她的心,细密的伤痛轻轻牵引着她的心,几乎将她钉在原地。

      她尽力去忘却这一切,开始回忆他说的每一句话,既然无法拉拢他,也没有实力杀了他,那就必须能够要挟他,至少让自己不那么被动。

      在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前提下,她只能想想能不能从他对“曲如桢”说的话找出一些破绽。

      战场,边疆,害怕,恐惧……

      她闭上的眼猛地睁开,像是醍醐灌顶般,眼神都亮了几分。

      裴风鹤接圣旨赴边疆,领的是副将之职,怎么会要到人帮助开导的地步呢?

      心里不知是心疼他年少老成还是害怕他久经沙场,酸涩的感觉蔓延到了四肢。

      她意识到,裴风鹤很可能在很小的时候,就上过战场,而以他的性格,至于那个开导他的人,他们之间,不是生离,就是死别。

      她将地上残损的布条捡起来,神色不明。

      ————

      唐语蓁正在寝房内等曲如桢,手里还拿着一个破烂又不起眼的本子。

      她跟裴风鹤本来商量好的计划,是她去拖延营救曲如桢,但是这一切在她意识到许公子身上有东西之后就放弃了。

      她知道裴风鹤比她动作更快,也比她更能震慑住清宁,在做出这个选择之后,她就将令牌递给身边的尼姑,请她转交。

      虽然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替她交到裴风鹤手上,但是她拿香囊遮掩了一二,如果青松庵果然如她所想,那么不会拒绝这个正好抓到他们逾矩的机会。

      那尼姑果然拿着她的香囊退下了,而她去偷看许公子乱藏的时候,正好被他发现。

      真是事事不顺心。

      许公子朝她一步步走来时,脸上的狠厉不像假的,她知道此事冒险,但早就想好了对策。

      那时她笑着说:“许公子,怎么又回到真人的寝房了?”

      对方哑口无言,许公子不敢杀她,却能够伤她。

      对方翻窗出来时,她已经退到了院子内。他拿着短剑逼近之时,唐语蓁已经避无可避了。

      可是倏忽之间许公子就被一股力量击打,瞬间就撞上了开着窗的房间,刹那间窗棂破碎。

      她猝然回头,才发现那人正站在阳光之下,她几乎无法睁开眼,只能从那刺眼的光之中分辨出那人缓缓收回自己的腿——他刚刚是将对方踹上墙的。

      她眯起眼,这人实在眼熟,但身处逆光之境,看不分明。

      后面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另外留宿的几位公子小姐调笑的声音,那人拉了她一下,她不知为什么没有抗拒,任由他拉着自己躲到一旁。

      待到这仓促结束,她蹲好了才有时间能够转头看着那个人。

      他惯常的笑眼此刻却是严肃的,并不侧头看她,反而是一直盯着外头那些人。他今日没有穿华贵的国师衣服,反而是简约的袍子,看起来真像是一个寻常的邻家兄长。

      他压低了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就是你的办法?”

      唐语蓁观察了一下前面那些看到许公子慌张失措的人,沉默了一瞬,还是用蚊子般的声音说:“破釜沉舟,至少拉他下水,或许能让他开口。”

      程玉安没听清,往她那边挪了两寸,“什么?”

      唐语蓁有点害怕外面的人听见什么,偏头想让人看着她的口型,但是没预想对方已经靠近,侧身时鼻梁正好撞上对方的。

      痛击之下她也不敢开口,只闷哼了一声,对方的手却已经捂上了她的嘴。

      他将手抵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噤声,他的身影在此刻终于能清晰地映在唐语蓁瞳孔里,那是一水柔波,悄悄将她托起。

      鼻尖的痛已经逐渐消失,两人对视的眼神却持续着,唐语蓁此刻甚至分不清,这人到底跟梦中的人有什么区别。

      她自那日回到这里之后,下意识地拒绝任何人,就连扶光她也从不让其近身伺候,她知道从此以后能信的,敢信的只有自己。

      此刻心里却并没有逃离的意思,心里反而荡起涟漪。

      现代的记忆她想起来了,那人却总是只有一个轮廓,她也分辨不清,到底是不是。

      外头的人将许公子送走了,他们或多或少会对许公子出现在尼姑寝房门外生疑,至少将这青松庵的真面目,在民众前撕开一个口子。

      她放下心,站起来同程玉安拉开了距离,连带着行了个礼,“多谢国师。”

      说完便要走,转身之际,程玉安恢复了他以往带着笑意和安抚的声音:“都做到这一步了,不进去找吗?”

      唐语蓁的脚步因为这简短的问句暂停,滞在那里一下,再回头时,也褪去了最开始的少女懵懂,此刻像是一把初初打磨的剑,笨拙却锋利地向程玉安看去。

      这时就像是两人未露利刃的交锋,早就已经磨去了最初两人之间迸发的情绪,像两个对立的陌生人。

      “国师地位尊崇,但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案上鱼肉。”

      话音刚落,程玉安就开口了:“陛下下令彻查,唐小姐不必将我视作仇人。”

      唐语蓁分辨了一下他话的真假,最终还是因为身份悬殊,她就算想拦,多半也拦不住,作罢了。

      能有一个挡箭牌,其实也挺好的,她做这些事的目的,就是希望曲如桢的牺牲不是无用罢了,至于真相,谁揭开于她没有分别。

      说完后退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人向內引:“愿与国师同行。”

      她同程玉安一起踏进了这间屋子,许公子被押走后的表情还历历在目,他一直看向的,是清宁的书桌。

      许公子当时环视几下找不到他们,最后看向的却是书桌,必有蹊跷。于是唐语蓁一进房间就直奔那里。

      桌上摊了几本佛家经书,唐语蓁翻了翻,并无什么异常。

      最上方是一本《大般涅槃经》,外皮已经被翻烂了,唐语蓁往里面翻了翻,确实是普通的经书,字字句句的排布却奇怪,有个别字句都被圈起来,看起来不像是寻常的经书。

      她总是觉得哪里奇怪,目光在这几本书中扫视着。

      像是想到什么般,她沉下心来,偏头说了一句:“障眼法。”

      身后的男人像是听见她说的话,问了一句:“怎么了?”

      她将书本掷在一旁,轻描淡写地说:“我原以为是什么账本或者密语,看了几眼,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程玉安瞟了一眼那本《大般涅槃经》,“唐小姐聪慧过人,可否点拨一二?”

      唐语蓁这才回了下头,她却没从璞玉般的眼神中看见嘲讽,反而真挚不带一丝杂念,他竟然是认真地说这翻话。

      她原本回报的讥讽僵在喉咙中,硬生生地转了向:“看似是突出那几个字,实际只是信手圈了几下,七零八落,并不能拼凑出什么有价值的文字。破旧也像是沾了水弄出来的,比常年累月翻下来的薄了一些,也更脆了。”

      她借停顿的机会转头继续盯着书桌:“何况,若是真要埋藏,就不会处处做得如此简陋。”

      她继续察看,没找到什么信息,身后却忽然伸出一只手,露出来的半截手臂看起来格外有力,青筋毕露,将垫于几本书最下方的一张纸拿起来。

      那是一张透得不行的薄纸,上面只有几个字,“福东海”。

      唐语蓁也觉得这几个字有问题,待程玉安将其拿起来之后方才发现,不仅这句话缺了个“如”字,纸的斜上方也缺了一个角。

      她没见过这样的纸张,也没见过这种字,但是直觉它不简单,它是夹在最下面一本稀松平常的书里面的,拿出来时还是整洁的。

      她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关窍,侧头看见那轻轻捻着纸的手的主人正严肃地盯着那几个字,眼神里俱是探究和怀疑。

      “发现什么了?”轮到她提问,却让这空气静默了一阵,良久程玉安才像下定决心般开口。

      “我查到的消息是,青松庵的实际控制人,叫如缺,这张纸,正好指向他。”

      如缺?唐语蓁奇怪:“清宁真人还不算实际控制人么?”

      程玉安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清宁是表面上的,要把这么多个环节串起来,还需要一个中间人。”

      唐语蓁听懂了他言语之下回避的意思,却没有追问,真相一定是她不能或者最好不要触及的,不知道一定是最好的。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那这个人,应该也不是杀害素绣真人的凶手。素绣这件事的结果就是引起大家对青松庵的怀疑与注意,不是么?”

      程玉安面色更加沉了一点,仍旧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只是这风稍冷了点:“但我们必须知道是谁,因为那个凶手是为了针对青松庵背后的人。”

      他抬头,望着这屋内金黄的吊顶,悬于头上藻井的神兽,像是在凝视着他。

      程玉安知道,“如缺”串联了玉华楼,钰紫阁,青松庵,乃至摄政王。而凶手,就是为了针对摄政王才杀了素绣。

      这盘棋越来越大,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成为棋子中的一颗,亦或是,执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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