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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深夜来临的委托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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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恒的心脏砰砰作响,像是被绷紧在一根强力皮筋上,好像他稍一张嘴,心脏就会顺着嗓子眼弹射出去,在空中旋转三圈半后稳稳落在市场猪肉摊上。
水声渐止,澄砂赤裸着身体,迎着他走来。叶知恒喉结上下滑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遍布全身。
“……喂,”喻明姝似乎察觉到什么,“他还没有摘下面罩吗?”
叶知恒嗓子里挤出来一个“嗯”字,眼神粘在那具白皙苗条的身体上,不仅脸上烧了起来,脑子也快烧坏了。
“咔哒。”
一阵凉风顺着门缝挤进来,澄砂推门离开,留下脸红心跳的叶知恒和一无所知的喻明姝。
太色了!!!
叶知恒面对着空荡荡的浴室,眼前仿佛又显现出澄砂诱人的身体曲线,羞耻感和背德感瞬间冲上大脑。
空气寂静了好一阵,喻明姝突然用力一掰叶知恒的手,发起了牢骚:“人都走了,你在这傻站着干啥啊?”
没有回应,喻明姝回头望去,叶知恒那张红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像一头等待狩猎的狼。
喻明姝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叶知恒的脸红成这样,瞬间明白了一切,随即一脸嫌弃地往外跨了两步。
“你没去过公共浴池吗,至于吗?”
叶知恒没有反应,只是隐约能听见喻明姝在旁边嗡嗡叫,但听不太清。
“喂!”
一捧凉水毫无预兆地扑在叶知恒的脸上,他如梦初醒,眼睛里重新恢复了神采。
“好凉……”
叶知恒还不太清醒,反应迟钝地抹了把脸,然后转身打开水龙头,不断用凉水扑着脸。
他现在恨不得一头扎进冰河中,自己烫的像块烙铁的身体似乎只有那样才能彻底降温。
喻明姝没有动,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揶揄道:“你该不会是喜欢澄砂的身体吧……”
叶知恒反驳的声音响彻天际:“我没有!!!别说的那么龌龊!!!”
喻明姝的表情明显是不信。
叶知恒眼神飘忽,又在故作松弛:“只是、是因为浴室里太热了!呀,怎么没开换气窗……”
然而名侦探喻明姝早已看透了一切。
“禁止队内恋爱哦?”
“我我我我我我先回去了,隐身术的事到时候再说!”
说罢,叶知恒逃命似的冲出浴室,不管喻明姝在后面说什么他都没有听进去——无非是一些调侃的垃圾话。
叶知恒气喘吁吁地钻进房间,锁上房门,靠着墙滑坐到地上。
他的大脑已经不受控制了,眼睛一闭就是澄砂那具漂亮的身体,眼睛一睁就是一座高高隆起的小山丘。
一些青春期男生常会幻想的奇怪剧情像病毒一样侵入他的大脑,那些黄色废料像弹窗小广告一样,怎么也关不掉,甚至越点越多。
我是变态吗——
叶知恒重重地锤着自己的脑袋,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大脑在想些什么。
以前在剑士学校的时候天天跟一帮男的在宿舍里裸奔也没这样啊,怎么偏偏今天反应这么大!!!
哒哒哒。
外面有人敲了三下门。
“叶知恒,你回来了吗?”
澄砂的声音透过门板,叶知恒本来已经冷静下来的心又躁动不安起来。
他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脑子里一团乱麻:他为什么突然来找我?难道是隐身术被他发现了?不对不对不对,不可能,冷静点!
冷静不了一点啊!
叶知恒心乱如麻,甚至已经开始考虑被澄砂当面指出偷窥一事时该如何狡辩。
忽然,一个念头像神的指引般降临他的大脑——
他决定装死。
过了一会,澄砂的声音再度传来:“他不在。”
晏惟清似乎叹了口气:“这俩人干嘛去了,晚上也不回来,不会真约会去了吧?”
约会?跟喻明姝?
瞎开什么玩笑啊晏老头!
叶知恒瞬间清醒了,准确来说是吓醒了。
为了制止愈演愈烈的绯闻事件,他觉得必须做点什么了。
他站在房间中央急得团团转,然后灵光乍现般奔向窗边,蹑手蹑脚地踩着砖石爬下楼,中途还差点一脚踩空摔下去。
喻明姝正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嚼着树叶。
“赶紧回去吧。”
叶知恒满头大汗:“再不回去明天我这个黄花大儿子就要被先婚后爱了!”
喻明姝:“……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
终于,赶在晏惟清亲自下厨之前,两个影帝假装刚做完委托,拖着疲惫的身躯进了屋。
澄砂坐在客厅里,面色古怪地盯着两人看。本就心虚的叶知恒被他这么盯着更是坐立不安,像被油炸的虫子在油锅里翻腾一样。
喻明姝就没有叶知恒那么强的道德感了,她面色自然地走进厨房,看见晏惟清端着锅子,神色大变。
“晏惟清你要干什么!把锅放下!”
“做饭啊,你俩回来了啊?”
澄砂直勾勾地盯着叶知恒:“委托的报酬呢?”
“……”
完了。
走的太匆忙,彻底忘记了委托报酬这码事了!
叶知恒沉默良久,硬着头皮说道:“被喻明姝吃了。”
厨房里正在和晏惟清争执的喻明姝毫无预兆地打了两个喷嚏。
“是吗?”
澄砂起身走来,叶知恒心虚得不行,想迈开腿离开,可是双脚像长在地板上了一样,动弹不得。
澄砂的脸在他眼前不断放大,那双眼睛里蕴藏的凛冽杀意也愈加强烈。
“你、你干嘛?”叶知恒的呼吸急促起来,“干嘛这么看着我!”
两人对视了足有几分钟,在叶知恒心理防线完全崩盘之前,澄砂轻描淡写地说道:“禁止队内恋情。”
“……”
嗯?
叶知恒明显愣住了,目送澄砂越走越远。
原来没有暴露……
叶知恒悬着的心彻底放进肚子里了,这简直就是劫后余生。
夜幕降临,叶知恒躺在床上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今天的信息量获取太多了,急需一场不被打扰的九小时完美睡眠来休整。
“砰!砰!砰!”
“……”
谁在敲楼下的门?
“有人在吗!”
“……”
刚刚酝酿出睡意的叶知恒坐了起来,满脸怨气地开窗冲窗外喊道:“谁啊!已经下班了,有委托请明天再来吧!我们不是24小时服务!见谅!”
男子走出叶知恒的视野盲区,他背上背着一个浑身散发着黑紫色魔法粒子的人。
那是什么?
叶知恒眯起眼睛,总觉得那魔法粒子的形态有些奇怪。
几分钟后,佣兵团客厅的灯点亮了。
“我无能为力。”
澄砂只看了一眼横躺在沙发上的人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名为苏宇的男子从腰间解下钱袋,虔诚地哀求道:“无论多少钱我都会付,不够的我再去筹!求求您救救我父亲!”
澄砂推回了钱袋,解释道:“这不是钱的问题。普通的医疗术无法治愈黑魔法损伤,不是我不想救,是不能救。”
“黑魔法?”喻明姝皱起眉,“那不是禁忌之术吗?”
“这国的黑魔法已经不是禁忌之术了,”叶知恒满面愁容,“发布破坏系魔法禁令后,再没有人能够限制黑魔法术士的扩张,他们越来越猖狂了。”
喻明姝的表情有些古怪:“你们这国的律法还真是……为虎作伥。”
晏惟清一拍大腿,咬牙切齿:“说到底还是三王子庇护他们!我听说术士学院开设黑魔法课程就是他提出来的,好事一件不干!”
澄砂立刻打断了晏惟清的痛骂:“有送去医院治疗过吗?”
苏宇蹲在父亲身边,给他擦着流汗的额头,闻言摇摇头:“试过,但城里的医院不收容因黑魔法受伤的病人。”
“……”
晏惟清恨恨地大声叹了口气:“什么世道!”
苏宇把父亲重新背起来,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那……我就不打搅了,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们。谢谢。”
晏惟清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追了上去:“你们有地方去吗?都这么晚了,要不要在我们这住一宿,明早再走也不迟。”
苏宇的眼睛亮了起来:“……可以吗?”
“当然,不过没有多余的房间了,要委屈你们睡沙发。”
叶知恒进厨房给苏宇和他的父亲做了点夜宵,几个人围坐在客厅,毫无睡意。
澄砂尝试给苏宇父亲治疗,可惜医疗术士精通的治疗术无法对黑魔法损伤奏效。
这就是黑魔法的可怕之处——几乎无法被治愈。
“你们怎么招惹到黑魔法术士的?”晏惟清喝了一口热水,“我好像没有在王城之外的地方见过这帮人。”
“我父亲是退役的老骑士。”
苏宇讲起了前因后果:“在骑士团里的时候似乎得罪过什么人,我前天去接他回老家,刚出王城就被黑魔法术士袭击了。”
“退役的骑士啊!”晏惟清惊道:“我是去年退役的,这么说来你父亲还比我小一岁呢。”
澄砂看向老骑士面容枯槁的脸,说道:“黑魔法损伤会加速人的衰老,并且不可逆,如果不尽快消除损伤,不出几月就会因器官衰竭而死。”
苏宇本就皱紧的眉头几乎要拧成一团,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连医疗术士都无法治愈的损伤……真的有办法能够消除吗。”
“有的。”
澄砂面对着苏宇充满希望的双眸,突然不忍说出后半句话了,他做足了心理建设,眼神却飘向老骑士:“杀掉施术者,黑魔法带来的损伤也会一并消除。”
“……”
没有人说话,因为这方法实在是太过理想化了。
医疗术士无法治愈黑魔法损伤,黑魔法术士又是比破坏系术士更加恐怖的存在,会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刺杀施术者吗?
叶知恒打破了这沉默到诡异的氛围:“我也会一点魔法,让我也试试吧。”
澄砂将位置让出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叶知恒将手悬在伤口上空,手心中央冒出的一团白光靠近了伤口,下一秒却毫不意外地被紫光吞噬。
苏宇苦笑着:“果然还是不行吗……”
话音未落,那团紫光骤然消失,刺目的白光包裹着伤口,老骑士周身的黑魔法粒子被悉数驱散,他皱成一团的五官也缓和了不少。
“好像不疼了……”
老骑士睁开双眼,满眼惊喜地看着叶知恒。
叶知恒似乎也为他感到高兴,他下意识地看向澄砂:“竟然有效!”
“……”
澄砂的眉毛压得很低,他和叶知恒四目相对,眼里连一丝笑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