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孩提-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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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雪姬在等小团子回话，或者说在等季泠之回神。
道首，字面上应该就能领略其中的力量。再不济，也能从境界划分处感受到自己的强大。
这小人确实是一副舐慕的神色，希望这番，多少能让她乖乖听话了。
湛蓝色的眸子里，直直的望着女人，微微一缩瞳孔，如同湖水带起涟漪，一片水色，写满了憧憬和向往。
还有那雪白的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暮色，倒是衬得这九岁的小人似清晨的水，似柔软的玉，像是凡人话本里臆想的灵体精魅。
容雪姬细想了一下，拯救她的生命，给她细细的检查身体，展示自己无比强大的力量，心中察觉到了某种微妙的气氛。
这不妥妥的母亲形象吗！这小人，能不能乖乖听点话。
我知道你家里有王位要继承，但是，我的衣钵，尊贵千万倍。
少女眼里的神色逐渐恢复，又是之前那闷闷的死水一滩。
？
全部的反应就是这个？没了？
容雪姬内心疑惑，看这小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从憧憬变成无趣。
内心大汗，像是一个问题儿童。
过了一会，季泠之童声清脆，带些疑惑道：
“徒儿不解，幼时我不知灵力，也不曾感受过灵力，为何我能控水凝冰？
徒儿现在也未曾知道什么是灵力。”
所以她刚刚是在想精彩万分的修仙世界，并且还抓住了自己的一个漏洞，然后问出了问题。
这这这？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没进入仙人的世界，不知道盈字代表着什么，不知道道首代表着什么。
是了，一定是这样。
容雪姬这样想着，记起了自己喝茶的往事。
在喝到第一盏好茶前，她真未觉得茶饮而已，能分多高下。
容雪姬收拾表情，倒是有问就答，淡淡道：
“此处情况，在三年繁变里应有记载。
所谓灵物，就是能与灵气呼应的物件。
如同最常见桃槐梧桐灵木，皆有自己的灵用性子。
那凡用性子呢？你说说。”
无妨，本来就是收徒。
徒弟善于思考，喜欢学习，高兴还来不及呢。
季泠之点点头，回道：
“桃灵木燃香似果，材用分干湿，干桃灵木则刚脆不能折，湿桃灵木绵密抗用，二者不能互相转化。
书上只举了这一个例子，我倒是听说灵槐木可以，”
容雪姬的淡淡声音响起，道：
“行了，灵槐木招鬼，话本上写这个，我也爱看，不必多说。”
季泠之脸上还有思索的模样，正想顺着说下去，被女人打断后有些不悦，尽管很快的收敛了。
容雪姬没管小人怎么想的，她自顾自道：
“行了，灵槐木招鬼，话本上写这个，我也爱看，不必多说。
你说的没错，但是有一点，少了。
用这些木头做的物什，是不是都依灵物的性子？
可是工匠选择，配上了相性相同的材料，又可是灵物浸染，让其他材料也带上了性子？”
“灵物，就是能与灵气呼应的物件。
仙人天生灵根，自带灵气，为何称不上灵物？
你可有明白？”
容雪姬轻轻的掀了掀眼皮，倒也没看小人了。
在说话本的那一刻，露出了一丝的愉悦，又很快的被后面言语盖下去了。
季泠之微微低头，答道：
“是，徒儿明白了，认真看书之外，不能只记住，更要灵活的使用书本上的知识。
只是徒儿，还没到能看鬼怪志异话本的年纪。”
容雪姬轻轻的睨着她看，不叫她说出剩下的话。
倒显得自己懒散多闲了，明明自己只是不想让这小人说些不着调的话，好生没道理，还怪上我了。她道：
“既然如此，那你便看书吧。”
容雪姬一股脑的丢给了小人四本书,每本书都不薄，这小人又小，垒起来快把小人盖住了。
《修仙从娃娃抓起》《修仙不欺少年穷》《征途：修仙》《修仙--重返年轻岁月》，封皮印着约莫三岁、二十三岁、四十三岁、六十三岁的各色人像。
自然是没有印着十三岁的，也没有印着九岁的。
她给完书后，收拾了一番坐塌道：
“好好看，总归是不同角度的介绍，等回山了，有更多的书给你。”
“无事别叫我，自己对着书印证。”
说完之后，女人又摸出了一块令牌，头倚着厢壁，手散着些许荧光，就这么闭眼了。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被轻轻推醒了。
冰蓝色的眸子将小人从上到下扫着好几次，倒也只是冷声冷气问：
“何事。”
小人镇静说道：
“师尊，我饿了。”
声音一向平稳，只是耳朵多少有些粉意。
女人注意到了，被打扰的心情才变得稍好了些。
这不就是求人吗，她主动求我了。嗯。
她看见少女没反应，这才反应过来，她没有说话，于是她开口道：
“嗯，无妨，我也要吃饭。”
她一抬手，指尖流出淡蓝色的薄冰，一路铺向后面的物件，到了头，冰托举着饼食、馅子、红绿水果，一瞬沿着冰路，回卷过来了。
分明是白冰，而不是无形的灵气，竟然没有太多寒意。
她看着小人漏出震惊的表情，心中不免得意。
这个拿物的功法，可是少有的自创功法，要是火灵根，只有用灵力硬堆才能够勉强拿物。
她将吃食同小人分了，静静的欣赏了小人的好几次欲言又止，大发慈悲的开口道：
“问罢。”
只要问了，她便将为何拿物法术稀少细细的同她说，这般控制力又是如何如何。
季泠之道：
“仙人也要吃饭吗？”
得。
约莫是之前讲的不够清楚，她决定将这说得严重些，容雪姬带些恐吓意味道：
“我之前说过，话本里的仙人本领，灵气都做不到对不对。
其实不全对，应该是，修仙成不了话本里的仙人。
修仙同练武一般，只是打架厉害了点。
自然，是吃饭的。”
毕竟，修过来修过去，好像就只在打架。
无趣。
小孩低低的念叨了一句：
“不，不一样的。”
女人看着小人皱起了眉头，到底没有否了她的话语。
当然，要是一样谁还去修仙啊，本就是往重了说的。
她本想说一些具体的东西，让小人有些其他的心理准备，不料又看见了小人欲言又止，来回犹豫的表情。
这小人，眼睛真是好看。
本身淡蓝的，又亮，顾盼之间，还眸光如流水，活像两汪泊泊潭水。
容雪姬内心软了一下，道：
“讲。”
季泠之犹犹豫豫道：
师尊，您会做饭吗？”
容雪姬顿觉无语，这说的是什么话。
你猜我活这么大是怎么活这么大的，天天下馆子？
有那么多钱吗！
要不是这是她好说歹说都要认下的徒弟，白眼都要翻天上去了，问的什么些问题。
约莫是不耐的神色太过明显，少女有些不安，又接着开口道：
“要是不会的话，我可以学。”
可以学。
多么感人的三个字啊。
可以，你看我都勉为其难的说可以了，多替你着想啊。
学，你看我为你，去尝试一个新的东西，多向着你啊。
一片蓝色从容雪姬心里闪过，又流转了另一个念头。
皇家子弟，约莫是吃的米粒都不知道生时是什么样子的吧，说不定，真的是很大的决心。
呵。
她淡淡道：
“不必，为师在世数百年，精通八大菜系。”
？
这小人干什么啊？
这小人不知怎滴，双眼放光，两手拢在胸前，双眼定定的望着，看样子要不是惧着之前的冷气，指不定已经贴过来了。
所以你这个表情怎么比之前的表情都生动啊？仅仅是会做饭啊，喂！
她决定打打预防针，预防一般说道：
“但我已有两百多年未曾亲手做饭了。”
尽管说了这句话，但是这个小人的样子仍然很崇拜，是真的很崇拜啊，是整个人的身心都崇拜啊！
之前的对修仙、对力量的向往，都是假的！
这小人，气死我了。
这话说下去小人的神情也未有什么改变，让容雪姬不由得一恼，之前有这么乖巧多好，现在这么乖巧作甚！
为此，心里不得不想些菜谱，趁着还有路途，捡点手艺。
不会吧，难道堂堂司道大人还低头，说自己只是好面子才说精通厨艺。
说到精通厨艺，容雪姬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吃喝玩乐，这种事情不是从凡人那里传上来的吗！那些个皇族贵族，更是此道高手！
坏了，要不还是低头吧。
小人揪着面饼，小口小口的吃着，倒也没有一些难言的规矩，轻声道：
“师尊，车夫是怎么吃食的，您说还余半月。”
容雪姬还在自己别扭着，听着这话又有点冒火。怎么能不讲一下食不言的规矩呢！家教呢，王法呢！
哦，差点忘记了，她家教的就是王法。
面上却是沉着的表情，淡淡的给了答复：
“无事，车夫自有吃食，且我们每日都会择地过夜就寝。”
小人点点头，应了，又道：
“我们为什么不飞回去啊？”
？
容雪姬心中一滞，终于想到了那么一丝丝违和。
是啊，为什么不飞回去啊。
累。
可是就累一天啊？
累。
是为着什么呢？
容雪姬淡淡道：
“此去回山，你再无多少人间日，余下半月，你再看看人间罢。”
是怕这小人在天上冷着了？还是怕这小人在天上饿着了？
还是那时候，把小人的身体细细看了，便觉得这小人就合盖坐着雍容的马车，有条不紊的一点点回去。
她的徒弟，不需要匆忙。她眉眼微垂，道：
“无妨，今晚我带你飞天。”
小人是这个意思对吧，毕竟，没有凡人不对天空不向往。
毕竟，一想到仙人啊，就是飞翔啊。
她曾经也如此般，向往着于天空睥睨。
小人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轻轻嗯了一声，浅浅应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