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魅惑》鬼右

2、第 2 章

　　六月，本来是太阳当空照的炎炎夏日，最近两天下的一场雨让空气沾了些许的凉气，凌晨更甚。

　　在温暖的室内待的久了，刚一出来还有点儿不适应。

　　周扬拢了拢薄薄的外套，一般他这时候下班没有公交，也不舍得打车，所以江遥会让他随便找个包厢什么的地方睡，天亮了再回去。但今天是男朋友庄青的生日，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零点说的生日快乐还没有回复。

　　他可能早就睡了，也可能在玩儿游戏，或者在和朋友庆祝，因为他每年都会办两场生日派对——生日前一晚上和生日当天晚上。

　　总之，他应该是没有看到。这句“生日快乐”总归是要亲口对他说的。

　　本来是要打车回学校，到门口了他也没舍得，周扬想着反正酒吧离学校也不远，而且回去早了庄青也还睡着，所以还是打算走回学校。

　　连续下了三天的雨，三天没有见着太阳和月亮了，今天月亮难得的又大又亮，周扬一路上伴着月光走回去倒也不觉得冷了。

　　城大的好处之一就是没有门禁，周扬一进宿舍楼就感觉周身被温暖包围。

　　他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宿舍只有两个人，庄青不在，他摸了摸庄青的被子，温热的，想着他应该去厕所了。

　　周扬从兜里掏出柜子的钥匙，小心打开，将他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放到庄青的床上。周扬一直知道庄青喜欢收集各种手办，虽然这个礼物对庄青来说不算什么，甚至不值一提，但他还是想亲手送他一个，他希望庄青的手办展示柜里能有一方位置是为它留的。

　　周扬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庄青回来，又推门出去，他们宿舍在最西边，水房和厕所在中间，宿舍与宿舍之间隔音不太好，所以他尽量动作轻地向中间走过去。

　　正当他快靠近目的地的时候，一个微弱且熟悉的声音传出来。

　　“哎呀宝宝，我不是说今天会回去的吗？再说了我还等着你给我的生日礼物呢。”虽然声音小，但周扬听得出来这是庄青的声音，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声音还在继续，“怎么会？我也爱你。”

　　“宝宝再见，快睡觉吧。”

　　“我们马上就可以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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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扬不知道在这儿听了多久他们的“眉目传情”，他也知道这样不好，可他身体就是动不了。

　　庄青昨天晚上办Party一直到凌晨两点，回到学校刚躺下没多久就接到女朋友的电话，他赶紧跑出来安慰，好不容易安慰好了，转头遇到了周扬。

　　“周、周扬？你怎么回来了？”庄青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满脸尴尬，他企图蒙混过去，但看到周扬满脸的怒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你——”他还没说完，就迎上一个拳头，同时伴随着周扬暗哑的嘶吼，“庄青，你大爷的！”

　　庄青刚才看到周扬的慌张和愧疚随着周扬的拳头烟消云散。

　　“不是，你能不能冷静点儿？”庄青捂着鼻子向后退，想躲避他的进攻，“你先听我解释。”

　　周扬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情去听他的什么狗屁解释，他只知道他凌晨走回学校就是为了亲口说一声“生日快乐”，他攒了好几个月的钱就为了给他买一个生日礼物，可他呢？他呢？！

　　周扬越想下手越重，但庄青始终没有还手，直到其他宿舍的人上来拉住他。

　　“好了，一会儿宿管阿姨来了，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周扬放下拳头，他不能让宿管知道，有了处分后他下学期的奖学金可能就会泡汤。

　　周扬挣脱抱着他的那个人，头也不回地到宿舍拿了东西后走出学校，他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但他不会，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回去了。

　　他的脑子现在乱得很，谈了一年的男朋友出轨了。不，他可能压根儿就是在耍我，但是为什么？虽然这一年来都是他在主动，可庄青从来没有拒绝过，去年他的生日会还……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他的思绪，也打破了这个城市喧嚣前的寂静。

　　周扬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声音恹恹的，“喂？”

　　电话那头是小妹周缘故意压着嗓子且有些慌乱的声音，周扬立马清醒起来，“你别着急，慢慢说。”

　　“哥，家里突然来了一些不知道什么的人，他们看起来好凶，我、我，”周扬感觉小妹在试图冷静，但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我、我有点儿害怕。”

　　“爸妈呢？”

　　“妈妈让我躲起来，他们两个出去看了。”

　　“好，缘缘，没事儿，我到之前你别出去，答应哥行吗？”周扬得到小妹应允后，又安慰了几句才挂断电话，他极力保持冷静，大脑在飞速运转。

　　陈听舟今天有点儿不正常，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强烈的……欲望了，好不容易捱到了回家，他感觉那东西呼之欲出，他甚至来不及开灯，他摸索着跌跌撞撞来到沙发，半躺下去。他抽了张湿巾胡乱地擦了擦手，一只手伸进去上下动作起来，另一只手去扯领带，他死死拽着扯下来的领带，祈求寻找一个依靠。汗水打湿了额前的碎发，他闭上眼，脑海里是那个反戴着鸭舌帽的少年，最后一刻，他看到了那个如月光般魅惑的笑容。

　　——

　　“呦，帅哥，又来啦？”江遥坐到老位置，敲了敲吧台，不一会儿一杯橘粉色的调酒递到她跟前，“是我们家的酒好喝么？”

　　“一般。”陈听舟头也不抬地回。

　　“哦～酒一般，可是调酒师不一般。”

　　陈听舟朝她看了一眼，她今天穿了红色吊带，下身紧身微喇牛仔裤，搭配一双高跟鞋，这一身显得更成熟妖艳。

　　“你好像更偏爱红色。”陈听舟这两天几乎每天下班都会到这儿来，虽然没看到他想看到的人，但他已经知道这个人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所以，为了泡员工，跟员工的老板打好交道也许不错。

　　虽然陈听舟的声音不大，但这个时间点儿人少，江遥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她熟捻地撞了一下他的胳膊，捂着嘴夸张道，“天呐，你不会暗恋我吧？”

　　陈听舟摇头失笑，这老板还真是自来熟。

　　江遥却来了兴致，“看在你夸我的份上，我给你提供个好消息怎么样？”说完还眨巴着眼睛期待着对方能有不一样的回应。

　　她哪只耳朵听到他夸她了。

　　像是怕被拒绝，江遥及时抛出诱饵，毕竟她这一晚很无聊，所以陈听舟还没回答就听她又说，“关于你那小美男子。”

　　好吧，就当是夸她了吧。

　　陈听舟摆出一副“说来听听”的模样。

　　“你那个小美男子呢这两天请假了，具体什么时候回他也没说。”

　　陈听舟听完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江遥玩味地看着他，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她看得出来他眼中的失落。

　　江遥对面前这人的兴趣越来越浓。

　　“但是，”江遥话锋一转，“他之前请假最长也没有超过三天的，今天是第二天，所以——”

　　“所以他明天会来。”陈听舟接住她的话。

　　“是‘可能’会来。”江遥纠正他，也是给他打预防针。

　　陈听舟喝完最后一口酒，起身，“谢了。”

　　“客气，帅哥。”

　　周扬下午才赶回来，今天是周五，除了酒吧没有其他的兼职，不过他打算再找一个兼职了，今天先去7号酒吧再说。

　　“呦，这不是我们的明星调酒师吗？终于舍得回来了？”江遥一看到他就打趣。

　　周扬将工作服拿出来打算换上。

　　“你这是？”江遥欲言又止。

　　“怎么了？”周扬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你不是说调酒师的工作服不好看，非要穿着你那——”江遥想了想措辞，“类似校服的——工作服嘛？”

　　“我改邪归正了行不行？”

　　“行行行，可太行了，这下你的爱慕者会更多了。”

　　周扬一脸问号。

　　江遥神秘兮兮地朝他小声说道，“制服诱惑。”

　　周扬无语，继续摆弄他的调酒工具。

　　“离营业还有一会儿，不用着急，”江遥拉住他的胳膊，“说来听听呗？”

　　“说什么？”

　　“这些天干嘛去了啊？电话也没有，害得我担心。”说完还一脸生气状。

　　周扬也学她，神秘兮兮地凑近她，小声说道，“还钱去了。”

　　“我才不信，还钱还三天呐？算了，我也不八卦了，反正我们的招牌调酒师回来了就成。”

　　周扬好笑，“我什么时候成招牌调酒师了？”

　　“昂，你不知道，自从你消失之后，我明显感觉得到我们的生意不如从前了。”江遥说得煞有其事，要不是了解她，他就信了。

　　“那你不还给我涨工资？”

　　“嗯——我考虑考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回呛着对方。

　　随着夜晚的来临，酒吧的气氛越来越浓烈，这个时候是最近三天他觉得最放松、最没有压力的时候，音乐也好，酒精也好统统占据了他，让他暂时忘记了失恋，忘记了负债，好像他也是一个上完课和朋友无忧无虑享受人生的普通人。

　　“怎么？也想来一杯？”江遥冲他喊道，她发现他这次回来之后状态跟之前不太一样，很明显能感受到他眼里的......江遥形容不出来。

　　虽然也会跟她开玩笑，但就是跟之前不一样。明明在笑，却又觉得是在难过。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周扬收回一些情绪。

　　“那倒是，你是我认识的为数不多的酒量不佳的调酒师。”

　　“一杯‘月光魅惑’，谢谢。”周扬转身，没想到是他，不怪他还记得，因为这个人虽说第一次见面不太礼貌了些，但长得还算不难看。

　　周扬“好的”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江遥“呦呼！”一声。

　　周扬不解地看着她，以为她喝醉了，正要提醒她少喝点，就听她冲着他喊道，“周扬，你的追随者来咯！”

　　周扬更搞不懂了，凑近她，“你是不是喝多了？”

　　江遥指了指陈听舟，答非所问，“你不在的这两天，他可是每天都来哦。”

　　每天都来也不一定是为了他啊，周扬越来越觉得江遥是喝醉了。

　　好在她说完这句话后识相地走开了，并不忘给了他个“我懂的”的表情。

　　周扬无奈地摇了摇头，并开始调酒，不一会儿一杯淡黄色的酒推至陈听舟的眼前。

　　整个晚上那个男人除了点酒外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啊，期间还婉拒了几个上来搭讪的人，虽然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周扬就是能感觉得到有一束炙热的眼光在追随着他，有好几次给客人调酒的时候都差点儿拿不稳酒具。

　　谢天谢地，马上要下班了。

　　江遥作为一位“兢兢业业”的老板，作息一直跟酒吧营业时间保持一致，而她下班前的最后一项工作就是“慰问”员工。

　　江遥一直坐在角落里的暗处偷偷观察他们，但她看了一个晚上也没有看出来什么，终于在下班前忍不住前来慰问。

　　此时酒吧内人不多，音乐也由热烈转为舒缓。

　　“咳，快下班了哈。”

　　“嗯哼。”

　　江遥往旁边瞅了瞅，举起一只手挡住半边脸，小声问周扬，“怎么样了？”

　　虽然周扬不止一次感受到了那个人的目光，但人家也没说什么没做什么的，所以他也无法回答江遥的问题，只好装不知情，“什么怎么样了？”

　　江遥指了指陈听舟，“他啊，就——”

　　“她说的没错。”两个人听到这话扭头去看，满脸狐疑。周扬想象着这要是在动漫里，他和江遥的头上一定晃荡着两个大大的问号。

　　这时，陈听舟对上周扬的眼睛，说得认真，“我在追你。”

　　“哈？！”周扬和江遥具是一惊，周扬转头去看江遥，江遥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可没说啊！我只说他每天都来！”

　　“不是一个意思么？”

　　“哪里是一个意思？”江遥声音越说越小，“万一、万一......”

　　“万一什么？”陈听舟像一个讨学问的小孩儿。

　　江遥知道这时候就是言多必失，摆摆手道，“算了，没什么。”

　　“哦。”陈听舟也没多追究，回过头来继续盯着周扬。

　　周扬倒是快被气笑了，他对陈听舟道，“我们满打满算也才见了两次面吧，况且——”

　　“况且你还分手了。”

　　“我靠，你怎么知道我分手了？”

　　“我靠，周扬你分手了？”

　　两人都被对方惊住了。

　　陈听舟对他的反应倒是很满意，“猜的。”

　　“这都能猜到？”周扬还是一脸惊魂未定，但他不信。

　　陈听舟看他的反应，不再拐弯抹角，“上次你说你有男朋友，这次为什么不说？所以，我猜中了。”

　　周扬咽了咽口水，呆愣了片刻，“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不认识，也不熟。”

　　陈听舟像是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兀自自我介绍起来，“我叫陈听舟，在江舟——”

　　江遥倒是被他逗笑了。

　　“好停停停，”周扬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反正我的意思是没可能好吗？”他说完就脱工作服，意思是“下班了，再见。”

　　“可是你的名字……”

　　“哦，他叫周扬，耀武扬威的‘扬’。”看戏的江遥突然出声。

　　周扬想起一句话叫“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他叹了声气，最后警告道，“知道了也没用，OK？”

　　陈听舟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兀自念着“周扬”，好像这名字里藏着什么奇世珍宝似的。

　　周扬换下工作服，随便找了个包间打算睡一会儿，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睡，他刚闭上眼，包间门就被推开。

　　“没事儿请退出，谢谢。”

　　“给你拿了床被子。”

　　周扬接过来盖到身上，“谢了。”

　　过了一会儿，江遥突然笑了声。

　　周扬将被子盖到头上，声音闷闷的，“还有事儿？”

　　“我觉得你要做1了。”

　　周扬知道她说的是刚才那人，虽然知道他们百分百没可能，他还是怀着好奇问道，“他看起来像0吗？”

　　江遥“嗯”了一会儿，“像不像0不知道，反正看起来不像1。”

　　周扬笑了声，“这叫什么回答。”

　　江遥嘿嘿笑了两声，“我给你点首歌吧。”她打开点歌机，像是随意翻动了几下。

　　接着，

　　“翻身农奴把歌唱
　　幸福歌声传四方
　　……”

　　贯穿整个包厢。

　　“嘶——”

　　江遥看他把被子掀开，赶紧事不关己地朝外走出去。

　　周扬把音乐关了，重新躺下去，包间沙发不大，再加上一床被子躺着有些施展不开，被江遥那么一闹他也没了困意，脑子也不知道怎么，一直充斥着“翻身农奴把歌唱”。

　　周扬重新翻了个身，面朝沙发背，嘟囔了一句“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