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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胡不归 ...
岑息翮已经离开这里了有一阵子,唐渔愈发捉摸不透他。
他望着柠檬泡腾片在水里升腾,水面映着描着蓝天边的繁枝,鸟儿扑腾翅膀掠过夏日小镇的宁静。
偏偏有这样一个人打破了维持已久的安宁。
岑息翮这人说来也怪,他说自己只有几天时间,唐渔甚至还疑心他是不是患病了。他扔给自己一个愿望清单,用自己无法拒绝的琥珀色眼睛望向他。
“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来找你。”岑息翮吸允着吸管里的汽水。
“我们是旧相识?”
“……”
唐渔总觉得岑息翮并没有想象中作为一个莫名的来客,出现在他的世界。那不是几句话可以同他人讲清的,因为岑息翮是个活生生的人,是由血肉铸成躯体,情感连接心跳。他有自己独一无二的估量与判断。
他时不时会翻出岑息翮病中留给他的信:5*
你们想不到
另一个世界也有发声的通道
……
投下深蓝的影子 ,那种深深的蓝
不过是一首诗的节选,三言两语,难通其意。
唐渔挑灯思忖,指肚摩挲岑息翮抚过的信纸。
另一个世界?
他眼看着岑息翮被淹没,但冥冥中不肯相信对方会溺死在深海里。岑息翮说过他水性很好,虽然那家伙是随着海浪出现的。
难道海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他们很大的可能之前认识,那又是怎么跨越两个世界联系的……难不成这两个割裂的碎片实际是一副拼图?
唐渔还没来得及弄清,只觉得记忆被抽空,次日一早再醒来,却发现岑息翮出现过的痕迹正在淡化于时间的消磨。
唐渔逆风奔跑,和时间扑了个满怀。他跑遍了镇子,却找不到岑息翮生活过的影子,问镇上的邻居,他们甚至都记不清这里有少年曾经落水。只有那封信、纸鸢和手上的红绳,还带着对方的温度。
他不得已再次来到了——隐蔽在南冥天池的地下隧道。表面是再这场不过的巨石堆,他绕到缝隙处,走过通往底地下很长的楼梯,通道由窄逐渐变得宽敞。盘虬的枝丫挂着深红暗绿的布条,整个格调神秘而又压抑。一旁的巨石上题着“公平交易”四个鎏金大字。
这是一个暗藏的交易场所。
两边是一间间挨着的小铺子,过道只有蜡烛的微光,不禁让人心生胆寒。唐渔走进了一家挂满烫金绸缎和铜币,掀开红帘子,铜币互相碰撞发出不小的声响,里面坐着的人也随之抬头。
“好久不见,老顾客,”女子的声音像撕扯的绸缎,神婆仪坤秋红眸竖瞳,钿璎纍纍,柳色披衫。她的鹿角隐在发髻簪花间,张开嘴,露出两颗类蛇尖牙,舌尖也是中间分着叉,身后还有一条雪豹样的尾巴。
着实不像世间“人”,可偏偏洞察天地乾坤,能帮唐渔的只有她。
“这次又有什么诉求?”
“老顾客了,规矩应该都懂。”仪坤秋背后是青铜制的墙,各种神情的人脸扭曲着堆挤在上面,他们嘴唇张着,痛苦地哀嚎着,她指了后面,“瞧瞧它们,都是得了好处,却没付给我相应报酬的人。上次是看你命数共享太可怜,没找你要什么。”
“不然这次,试着用脸更我换?我见你这面庞甚是俊秀,做我墙上的雕像,倒是极好的雅致。”
她故作俏皮地眨了眨右眼,唐渔只觉得后背发凉,“我跟你说哦,最近我可添了不少战利品。姐姐还夸我呢!”
她口中的姐姐叫仪乾春,和妹妹简直是两个极端。传闻说天地二神分天开地,姐姐乾春化为天的一角,而妹妹融于地,甚至所埋之处长了一棵古树,她的形是古树上结的果摄取不同动物的魂灵才凝结的,不太稳定,一碰就散。二神从各个方面来谈,都处于极端,性格一温和,一活泼,肤色姐姐白如云,妹妹黑如岩。
没有人见过姐姐,连妹妹都是作为没几个人知晓的“神婆”存在。
唐渔吞咽了口唾沫,“我这次是想求您帮我找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短暂地存在过,除了我外的其他人通通忘记了他的存在,而我也逐渐记不清了。”
“他是谁?”
“……一个游客。”唐渔眼神瞥到别处。
“我讨厌别人骗我。”仪坤秋眯起眼睛,竖着的瞳孔放大,刹那间闪到唐渔身后,她没有双足,长袍下笼着的是一缕黑烟。
“可能是我的旧相识,不属于这个世界。我觉得他别样的熟悉,我却想不起他是谁。”
仪坤秋绕回了原来的藤椅上,满意地看着对面的人,“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也不属于这个世界?”目光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不属于这个世界?唐渔被吓了一跳,杵在原地。他知道这绝不是个玩笑,他开始回想这一切——
“你没有之前的记忆,没见过家人,你对这个世界感知的一切,都是通过只言片语,自己脑内构想出来的。”仪坤秋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只能自顾自往下说。
“那么镇上的人……”
“和你一样。”仪坤秋竹扇这面,只留下一双银色的眼睛。
“故人应留处,只道飞花旧梦,绵绵无绝期。”
“这是提示,你该明白的。我的大恩你先记着,总有一日会再见。”
-走廊的烛火被熄灭了,紧接着白光闪烁,烟尘四起,混杂着胡笳十八拍的哀转,短时间内又恢复了原样。
“姐姐,你来过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仪乾春,你坐了够久的,得有一千春秋了吧……怪没意思的——你不觉得这天地之主应该换个人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6*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7*
甩着袖子,她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暗处传来一声,“疯子。”
岑息翮按着提示,找过他们所到的地方。他不再记清别的,只来到了末章的海边。
烟暝凝云,他驻立在沙子上,回头是踩过坑坑洼洼的足迹。他意外地踢到了一个凸起,他唐渔蹲下扒开沙子,吹去瓶子上的尘沙。应该是岑息翮前些日子忙着叠的吧?
是一罐折满星星的漂流瓶,湖蓝的珠光纸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是轨道前一阵风起,是糖葫芦上蘸满余晖,是雨天角落里放置的风筝,是长夜灯明下的共舞,是海岸边的不告而别。
他打开瓶塞,倒出其中一颗星星,展开……
一阵蒙灰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和岑息翮都是孤儿院里的孩子,从小作为彼此唯一的亲人在世上相依为命。岑息翮性格孤僻,不太合群,总是一个人待在角落里。相比之下唐渔很健谈,和其他孩子都很玩得开。唐渔知道岑息翮的缄默,他们都是被抛弃的孩子,社会收留了他们,但那远远不抵父母的陪伴。他走进了岑息翮那个小小的世界,打开了他的门,阳光倾涌他的心尖,照亮了晦暗的眼眸。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了,我罩着你。”孩子气逞英雄的许诺,那人笑眼弯弯。
孤儿院的阿姨每个月会给他们每人一枚硬币。唐渔不开心的时候,岑息翮会偷偷跑出去,用攒了很久的钱给唐渔卖糖葫芦。岑息翮无聊的时候,唐渔会做鬼脸哄他开心,他会做老师教过的风筝,和岑息翮一起放风筝玩。
他们望着天上飘着的风筝,约定长大后一起离开,去买好多好多的糖葫芦,天天放放不完、各种图案的风筝。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可是当他们爬过围墙下的小洞,穿过密不透光的林子,来到海边,玩以前总是玩的捉迷藏时,倒数结束后,岑息翮却再也找不到唐渔。
“我们明明拉过钩了呀……你说好的糖葫芦和风筝呢?”
“我不要糖葫芦,我只要哥哥!”
岑息翮一遍遍喊着,沙哑的喊话穿过落日西沉,天将暗,孤儿院的人才把他找到。
他哭喊着,不舍地回头望去,只看见海边不久若隐若现的灯塔。
可是他们的镇上没有灯塔,老师跟他说那可能是海市蜃楼,岑息翮不信,一定是灯塔,带走了他的哥哥。
岑息翮每年都会到那个海边,直到一次意外溺水——
原来死亡的终点不是时间,而是爱你之人的执念。
岑息翮十二岁,唐渔十七岁。
岑息翮十七岁,他依然十七岁。
他恍然意识到这些,他的视线模糊不清。
唐渔继续倒出最后一颗星星,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到灯塔去。”
可是灯塔根本不对外开放,甚至唐渔都不知道它的大门在哪。
他来到灯塔前。
“怎么了,进不去?”唐渔一回头,看见仪坤秋浮在空中,舌头发出嘶嘶声,红眼睛看着骇人,“不要惊讶,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
“灯塔是我姐姐在世间的化身,你们被强制死亡来到这里,她靠着灯塔汲取你们的生命灵力,只为她所谓的‘平衡世间’。”
“她是你姐姐,你当真会告诉我实情?”
“信不信由你,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关心。”仪坤秋长袖拂面,扫过唐渔,“让我放你进去也可以,但是我要一点酬劳,不然我白当好人还得搭进去些。”
唐渔张开双臂,示意对方并自己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你要什么?”
仪坤秋转转眼球,身体像烟一样上浮,抓住他的手臂,“红绳。”
“那是你给我的,对你来说有什么价值?”
“时过境迁,现在可不一样了。这是链接另一个世界的通道。”仪坤秋挥手幻出一个天平,呼出一口气,另一端放上红绳,天平竟是奇妙的“平衡”。
“公平交易,问者无愧。”
灯塔塔身旋转,一个木门转到唐渔身前,缓缓打开。唐渔走进去,门骤然关闭。
“平衡?我要的可不止这些。”门还剩一个小缝时,仪坤秋又化成黑烟,钻了进去。门外的天平,变得透明,消失在原地。
唐渔走进去,发现灯塔并不是封闭的,外部的光源透到灯塔内,显得并不昏暗。黄昏犹胜白昼。他扶在墙上,往前走,看见了灯塔内部教堂似的彩窗壁画。
瑰丽而刺目的颜色,一格一格地拼凑出这个世界。其中最大的一幅,中间有一道折线相拦。左侧色调偏暖,鲜艳得好像要浮起来,右侧则偏冷,整个色调暗沉下去。他认出了右侧的是他的世界。
他向左走去,发现玻璃彩窗连起来是一个故事。
天神降世,看不得人间疾苦,人们跪地祈求一方没有痛苦的净土。于是恳求天神的人被挪到了另一个“伊甸园”——就是唐渔所处的世界。这里的人不受剥削,甚至得以永生。天神为了庇护人们而成了灯塔,伫立在海中央,自己承受海水的侵蚀来换取人们的欢愉。直到有一天人们不再信任灯塔,天神很伤心,因而降下了病痛折磨人类。
唐渔惊讶地发现自己闯入灯塔的事件竟然被印在了新的壁画上,这个壁画竟然是随时变换的。他把手搁置在壁画上,另一方熟悉的暖流开始涌动,一切开始晃动。
紧接着一阵白光,他看见了另一边同样置手于灯塔的人——是许久不见的岑息翮。他在那边身体明显好了很多。
——壁画上都是骗人的,根本没有“伊甸园”,“灯塔”也并不存在,是神婆为了骗取灵力而制造的骗局。制造你们死亡的表象,关在这里,吸收源源不断输送来的力量。
正对上了仪坤秋刚刚的话。
——唐渔,跟我回家。你是海里的游鱼,应当无拘无束,在海里酣游,歌昔时之不朽,揽长空之远量。
自己是原世界已故的人,难怪五年过去,他丝毫未变。
“可我又能怎么办?你不是也试过了,我回不去。”唐渔想到这,还是有些酸楚,岑息翮想要伸过去抓住他的手,可惜对于彼此而言,对方只是幻象。不出意料,岑息翮抓了个空。“对不起,我没能当好你的哥哥,反而让你费了心。”
岑息翮拧紧眉目,声音都在颤抖“说什么呢,我们是亲人是知己,这些条条框框为什么非要算得这么清楚?”即使抓不到,他也不愿放下停在半空的手。
“既然灯塔是神的化身……那就”
“毁掉灯塔。”
唐渔对上了岑息翮琥珀色的双眼,看向周围的烛火,显然不能制造炸毁的效果。
一缕黑烟缠上他们虚空握着的手,游走在他们的指缝间,“天罚自定,怎能用人命相抵?”女声清冷,声调挑着个上扬的尾音。
唐渔感到有人推了他一把,“跑!”那声从背后传来。
唐渔握着烛火,走时放在了桌面上,火势从桌布边缘的蕾丝逐渐向上蔓延。点点星火越烧越旺,燃成了火舌,开始有熯天炽地之势。火焰攒动着,映着他们的身影,向他们的方向跑来。
唐渔费力地撞开门,他感知到岑息翮在他身边,而周围阴冷,窗户霎时被冲破,火焰里弥漫起白烟,丝线般缭绕。
他冲出去,裤腿淌入海,他看到了无尽的海,无尽的蓝色。后边砰的巨响,木槌敲击钟,耳边响起轰鸣,一阵巨浪把他掀倒。
眼前闪过白光,蓝色的火焰打破了暂时的模糊。那虽然是火,却是极冷的,跟灯塔内的阴冷很像。唐渔的内心躁动不安,火焰灼烧在他皮肤上,像有细齿蚀咬他的肌肉。他转头看到了身边的岑息翮,他轻轻触碰他的脸颊,人体的温度沿着他指尖传来。不再是幻象,是真真切切的岑息翮。
他喜极而泣,泪水止不住地淌过下颌,晕开他鬓角的碎发。火焰烧身,灯塔的碎瓦扎着他的血肉,他不在乎。他抱住了岑息翮,火光蒙蒙,火海把他们包裹吞噬,而他,与他同在。
两人浮在海上,上身半化着形,下面还是黑白的烟尘。不远处是火光闪烁的灯塔。
“仪坤秋,你三番五次试探我的底线是为了什么?”仪乾春通体素白,银丝蓝瞳,簪花别发,雪色羽衣。她完全是人的形态,眉目缱绻着几分柔情,“正义? 可笑。”
仪坤秋失态,竭力争辩,满眼悔恨,目光如刀,“你仗着自己的身份,让多少无辜的人白白死去!”她满嘴正义,连自己都糊弄了过去。
“我这么做是为了苍生大局,他们不算白白,是为了更多的人生存。况且我给他们的补偿还不够好吗?长生不死,多少人曾梦寐以求。”她迅速移到妹妹面前,捏起仪坤秋的下巴指甲嵌在肉里,“倒是你负了我们的姐妹情,让我好是伤心。”
然而灯塔骤然崩毁,砖瓦碾成了碎渣,散落在海面。仪乾春因连接着生灵之力的化身无存,自己剧烈咳嗽,嘴角渗出血水,容貌也跟着老了几岁。
“而且你真的是为了天下苍生?好一个正义。”目光垂怜,神态慈爱,她的指尖划过仪坤秋的额头,最后顿在眉心处,“我想要个听话的妹妹。”
仪坤秋被白烟缠住了手脚,一时无法挣脱,她用尽了浑身力气,再顾不得别的,拔出头上的步摇,刺入仪乾春的胸膛。
她的姐姐没有躲,“你是为了你自己。”任由簪身刺入,鲜血喷溅,一身白衣惹染鲜红。
她步步紧逼,“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打着‘公平交易’的旗号,筹集能量。今日所做之事,不过是你棋盘的一步。”
“不错,进步了。以前只会不自量力地跟我血拼,最后连□□都不剩,改用智算是一个进步。不过离打赢我——”
“还是太远。”
仪乾春右手幻化出剑,卷云银纹,刻印“乾坤”,尖刀出鞘,直直遁入面前人的心口。仪坤秋却没露出半分愕然,仿佛再多挣扎不过为结局徒增笑料。一锤定音,命运的审判终至。鲜血从她的心口汩汩涌出。仪坤秋倒下的那一刻,仪乾春又跑去抱住她,搂得很紧,满是怜爱,仪坤秋用剩着的最后一口气,伏在姐姐的胸口小声啜泣,像孩子般示弱认错。
“好妹妹,你以为坏了我一个分身就能卸我周身气数了吗?”
“我从天地间汲取,万物有灵,皆是我的一部分,你有怎能杀的完呢?”
她不停地念叨,“好妹妹,好妹妹……”
待仪坤秋咽了气,她拂袖帮她合了眼。她轻车熟路地把尸身扔到了她结果的古树旁,有杕之杜,立于岵上,木枯经年,而藤常青。
千年后,古树还会再一次花开岁展,福祸依枝。
城市喧嚷,高楼间盈着灯火灿灿。唐渔和岑息翮趁着暑假,回到了曾经孤儿院所在的郊区。上了大学后,他们很久没回去了,故地重游,却已是物是人非。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8*周边环绕着海,海岸线蜿蜒曲折,只有在高空才能看的真切。郊区别有一番清闲,唐渔支了个买糖葫芦的摊位,这里人少,他就哼哼着歌解闷。
“来,这位公子,赏脸尝尝咱家的糖葫芦串呗。”唐渔嬉皮笑脸,一眼就望到了不远处朝着赶来的少年,身量纤细,脑后束着一个小辫子。
他这弟弟,这么多年来还没长过他,眼下仍比他矮半个头。
“大夏天的,一天下来不就化了?”岑息翮上气不接下气,手里的布袋装着刚买来的烟花,“夏天里这些属实不太好卖,以前我们过年去买的那家店——就是阿婆水果店旁边的那家,竟然不干了,换成了一家烘焙坊……唔我跑惹好远柴买到的。”岑息翮的嘴里被与塞了一串糖葫芦,糖变得粘稠,让他讲话很是含糊。
唐渔戳了戳他的小辫子,那一撮头发在空中晃呀晃,岑息翮轻瞪了他一眼。
唐渔指了指桌上的泡沫盒子,“我这不用冰袋镇着嘛,虽然冰最后也化了。跑了这么远,累了吧,坐下来歇歇。”
“之前你给的祖传手链,一直忘还了,现在物归原主。”唐渔给岑息翮带上手链,“我记得你在孤儿院的时候,很是珍视它。”
“这是给你的。”岑息翮笑了笑,手腕向后躲,“以后你来替我照顾它吧,它更衬你。”
唐渔点头道,“好,你心爱的东西,我这辈子都会好好待它。”
他们望向远处,而又转视觉彼此。很静,只有夏日的轻啼,心脏的怦然。这好像是他们期待已久的日子,久到最初的情感也已淡然。
“对了,圆圆这小孩缠着我让我帮她做假期手工作业,”圆圆是另一个世界的玩伴,比他们小上好多岁,唐渔没想到回来后竟在校门口的小卖店,又碰上了她,现在平时也会在微信上聊几句,“过来帮我。”他轻车熟路地把桌子上一堆易拉罐、瓦楞纸,往岑息翮那推了几寸。
“我手工不好。”岑息翮很无奈地耸肩,他眼里含着淡薄的笑意,“你是知道的。”
“别开玩笑了,我们还能在这,还多亏了你那罐星星呢。”他想起那日在海边拾到的漂流瓶,闪着珠光的蓝色,安睡在傍晚的余晖下,静美,详意。
岑息翮被刚刚的话堵住了嘴,开始回想自己在那个世界的点点滴滴。他是把自己封闭在屋子里很长一段时间,可是所做的也只有思虑,写信,顶多加上病时不清醒地发呆,
“……可是我从未折过星星。”
他如实说道。
唐渔好像想到了什么,或许是一个记忆片段,眼里闪过一浮幽蓝。
他们一齐起身。
“我们来日方长。”
唐渔前言不搭后语地低声说。
岑息翮的手搭在唐渔的手腕处,指尖带着他本来的体温,触碰对方的手心,酥麻地传导过来,意在安抚,“哥哥当时是累了吧,记错了事情很正常。不过这话说得没错,我们,来日方长。”他挂上了浅浅的笑意,拿出了袋子里的烟花棒。
“别忘了,我们这从来没有什么灯塔。”
唐渔使劲晃了晃头,随后颔首道,“是啊,应该是我记错了。”他很自然地掏出火柴,点燃了烟花棒。
火光照亮了他的眼眸,他们的影子映在彼此的眼中。情到深处,岑息翮主动吻上唐渔的嘴唇,炽热的气息纠缠,诉说他们本就不清的情缘。
--我们不害怕曾失去的几年,因为远方依然有糖葫芦、风筝、捉迷藏。它们不仅是我们童年的过客,而是未来的归处。
微渺光斑,缀于空,点孤月。
光芒像丝织的烟云,漾存一隅岁华静好,蕴藏一辉粹然月凉,散在夏夜的南风里。
--可曾为我编织群青色的夏夜,只有身侧的呓语讲着儿时的童话,烟火、星月、童年、飞鸟与鱼,皆入怀。
怎奈夜长梦多。
灯塔伫立在远方的海上,等待又一千载春秋。
引用:
1*上帝的长夜没有尽期。——《你不是别人》博尔赫斯
2*湛湛露斯,匪阳不晞。——《诗经·小雅》
3*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暗香·旧时月色》姜夔
4*幸运的是,人生匆匆,你在这里,我在这里。我们共舞。——弗朗索瓦兹·萨冈
5*你们想不到
另一个世界也有发声的通道
……
投下深蓝的影子 ,那种深深的蓝。——《野鸢尾》露易丝
6、7*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牡丹亭》汤显祖
8*南有樛木,葛藟累之。——《诗经·国风》
9*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关于两仪,众说纷纭,其中一说春秋,二说乾坤。
最后一部分“城市喧嚣”后是斜体(显示不出来),第一章开头也是,二者都是梦,算是OE向小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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