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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舆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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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寄野浑身毛了下——负责人对他说薄悬的电话打不通时,他也有过类似的,不妙的预感。
他直接给向秋月回拨语音电话,开门见山地问:“出什么事了。”
向秋月没料到他回复得这么快,略定了定神,用着一贯轻柔的声音条理清晰说道:“抱歉打扰,是这样,今天一早有人在论坛匿名发了个帖子,附了几张照片,标题和内容都嗯,不太正面,主要对薄悬的影响不太好,唉我把链接发过去,学弟你看过就知道了……”
不同于挂着校园网才能登陆的教务管理等系统,他们学校的论坛是公开开放的,也就是说任何一台连接网络的手机都能登陆到论坛、查看、发表内容。
蒋寄野点开向秋月发来的链接,待看清入目的一行大字,旋即攥着手机的手指收紧,眉头也跟着深深皱起来。
五十分钟前,一个顶着系统头像的号主在论坛的灌水区发了一条帖子。
看得出来,这人发帖前有意斟酌过,特地选用了一连串吸引人眼球的词汇:
“经管某知名男神知三当三,私生活里男男关系混乱,出入豪车接送,有图有真相——”
一字一句充满吃瓜群众们喜闻乐见的八卦信息,以至于人流量不大的周六早上九点,帖子发出去没一个小时,总浏览量已经过了数百。
不少人在下面留言评论问这是经管的哪位大神,看得蒋寄野直皱眉,好消息是目前没人回复点出薄悬的名字。
主题楼里没有文字内容,只有两张图片。
远远俯拍的视角。第一张照片里薄悬背着包出了经管宿舍大门,走向对面路边的一辆跑车。下一张图片,跑车的车门半开,薄悬坐上副驾驶的位置,扭头和车主说话。树枝遮掩了车主的面目,透过前车玻璃,能看见有一只骨节明显是男生的手搭在方向盘上。
蒋寄野将图片放大缩小来来回回看了两遍。点进发帖人的主页。
网络实名制的年代,这人ip定位显示在a市,是个注册满两年的号,但以往似乎没发过帖子,或者说将过往隐藏了,这条帖子是唯一的内容。
向秋月的声音从手机里飘出来,“贴子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那个照片……就算模糊了点,我们学院很多学生已经看到了,熟悉的人基本一眼就能瞧出是薄悬。”
至于作为另一主角的车主,别人大概不清楚是谁,有过几面之缘的向秋月还是知道内情的。
没等蒋寄野回复,向秋月顿了顿,接着道:“这个帖子还不是最主要的,我们同学三年下来都清楚薄悬不是帖子里说的那种人,捕风捉影的东西,号主自己蹦跶一阵,没人搭理,这事就算过去了,我来联系你是早上学院的团委书记给我打电话,说院里收到一份匿名的举报信,有人举报薄悬个人品行不端、败坏院内风气,要求撤销他以往年度优秀生的称号,这些东西,学弟你才大一可能不太能理解,我就只说一个事好了,我们专业最近有一个全国性质的竞赛启动,报名刚刚结束,薄悬也报名参赛了,如果举报的内容确认属实,学院那边为了名誉着想,肯定是要把他的名字从名单里划掉的,一些别的荣誉项目也是,所以你看——”
她说了一长串繁琐的东西,蒋寄野准确地从其中领会到她的未尽之意:
向秋月或者确切地说他们经管学院的领导,需要从蒋寄野这里得到一个明确回复,薄悬当第三者插足别人感情的言论是真还是假。
无论帖子和举报信的内容是不是伪造的,他们了解过具体情况之后,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蒋寄野一时没说话,起身在邢岳麓愣怔的表情中抽走他的手机,走到外面廊下,照着自己的通讯列表输了个号码。
他口中问向秋月:"薄悬呢,他知道这事吗?"
向秋月愣了下:“一早没联系到薄悬,听舍友说没在宿舍——目前不确定他看到帖子没。”
没在宿舍?
是昨天没回去还是一大清早又出门了?
蒋寄野昨晚十点钟那会收到过他的消息,上面说我到学校了。蒋寄野还回复了他两句。
这人嘴里还有一句实话吗?
蒋寄野用邢岳麓的手机打出去通电话,跟那边简单快速交代了几句就挂断了。接着翻出薄悬的号码拨过去——打不通。
蒋寄野要毛了。
又干什么去了。一天天怎么就不老实呢。
蒋寄野烦躁地走了个来回,思来想去,他现在不能出面回复。发帖人明显冲着薄悬去的。
这种虚假的污蔑言论看到的人越少越好。他解释得再多,别人也只会将目光放在主楼,戏越唱越大,从而吸引来更多的吃瓜群众看热闹。
“我们两人是有过交往过一段时间,但是没有涉及过任何金钱上的往来,我除了他以外也没有过别的男女朋友,目前我俩已经分手了,是正常的朋友关系——论坛帖子我刚让人删掉了,过后我会再出面澄清一遍,你们学院如果有人发了链接讨论这件事,麻烦学姐你帮忙在群里解释下,我跟薄悬只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感激不尽。”
向秋月已经呆住了,两个人竟然真的有过一段?
在她的印象里,薄悬清心寡欲得像个清教徒,压根没有过谈恋爱的想法,没有回应过任何追求者,遑论是和一个认识不久的男生谈恋爱。
震惊之余,向秋月莫名一阵尴尬,语无伦次地应下:“嗯好的,其实只要不涉及第三者的问题,学校一般不会过问学生的情感问题,毕竟属于个人隐私,这次是因为要处理举报信,薄悬在我们经管也算是名人,国内的舆论大环境一直很重视私人作风问题……”
前后不着地说了一阵,向秋月自己先停了下来。
“是,确实影响不太好,我现在回学校一趟,你们团委书记有什么需要问的,我当面跟他解释。”蒋寄野说,“学姐,有件事能不能麻烦你,帮忙找薄悬的舍友问一下他人在哪,他这两天好像一直在校外。”
“是吗?”向秋月已经恢复平日状态,干脆应了下来,“好,我找人问问。”
蒋寄野回到屋内把手机扔还给邢岳麓,饭也没心情吃了,拿上车钥匙:“我有事要回学校一趟,先走一步,车借我。”
邢岳麓呆滞地举着半根油条看着他往外走:“啥事啊,严重吗?非得你亲自跑一趟啊,用得着我帮忙不,哎你路上慢点。”
蒋寄野头也没回应了声,刚踏出门,旋即在门厅处撞见几个人。
薛明泽左拥右抱带着俩小姑娘,一副没睡醒的迷瞪表情,蒋寄野一阵风地擦身走过去,薛明泽回头还愣了两秒:“哎,怎么个意思,蒋大少爷,我刚来你就要走,合着不能跟我在同一片屋檐底下。”
蒋寄野没空搭理他,径直上车走了。
餐厅里的邢岳麓听见动静,扯着嗓门大声喊:“薛明泽,哪都有你,快闭嘴吧,你多大脸啊让我哥给你让位置,他有事要忙。”
薛明泽暗暗翻了个白眼,气不顺地嘀嘀咕咕抬脚往里进:“碰见我就来事了是吧,呵,敢情我是个扫把星怎么着。”
路上等红绿灯的间隙,蒋寄野抽空给薄悬拨了好几通电话。一直没人接,偶尔一阵忙音传来——估摸是学校同学也在联系他。
蒋寄野不拨了,直接另外联系人打算全城搜捕薄悬,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大海捞针也比干等着强。
半分钟后,他这边还没跟人描述完身份和特征,冷不丁手机又进来一个来电。
蒋寄野看清号码后,先是一顿,火气就跟着冒上来了——有针对自己的也有针对对方的,你原来会给人打电话啊。
蒋寄野做了个深呼吸,按下接通,恍若无事地用正常语气问他:“干什么去了,打了好几个电话没人接?”
一阵窸窸窣窣后,薄悬略有迷茫的声音传了出来:“哦,刚睡着了,手机放在包里没开声音,没注意。”
“睡哪了?睡这么沉?”
蒋寄野问得仍然很冷静,实则心里面压着火气,冷笑着心说你要敢说你在宿舍,我……
我什么呢。
蒋寄野细想起来,他如今占着一个前男友的身份,还真拿薄悬没办法。
薄悬迟钝发出一个模糊的单音节,像是奇怪蒋寄野为什么这么问——他在蒋寄野面前一向不太聪明的样子。
旋即,应当看见手机上向秋月他们发过来的各种信息了:学校发生点事,跟他有关,一伙人都在找他,偏偏他不在学校。
薄悬抹了把脸,彻底清醒了,再张口吐字清晰许多:“感冒了,过来在外边医院输个液,起得太早不小心又睡了过去——你看见论坛的帖子了,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会牵扯到你,晚点我回学校跟学院那边解释下……”
蒋寄野眉毛皱得快成一座小山了,好不容易等他说完,紧跟着问:“在哪,输完液了没?报地址,我在回学校的路上了,过去接你。”
“输完了。”薄悬说,“不用接了,门口就是地铁站,市内堵车不好走,我坐地铁回去。”
市内交通状况一贯糟糕得令人发指,运气不好的时候,开车还没有走路来的快。学院和发帖背后的人不知道还会再出什么幺蛾子。等他们俩汇合再一起赶回学校,保不齐天也黑了黄花菜也凉了。
蒋寄野没有再坚持,想想交代了一句:“路上慢点,不用着急,你先给你同学他们回下消息,有什么事情随时跟我联系。”
薄悬说:“好。”
薄悬挂完电话,静了几秒钟,恍然醒神过来,伸手把自己手背上的输液针拔了,输液瓶里剩下半瓶药水,针头没有着落地空悬在空中晃晃悠悠。
薄悬拿着棉球,按住手背上冒出来的血珠,起身下下了床套上自己衣服,收拾东西往门外走。
隔壁床遛弯把自己摔骨折的大爷一脸震惊地看着大清早刚挪进来的年轻小病友,脑门贴着纱布,据说是脑震荡,人就这么扔下没输完的半瓶药,自己给自己办理了出院,潇洒地离开了。
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