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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洗手(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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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悬扫过面前一群人,走到蒋寄野身边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怎么了吗,这些是你朋友?”
“见过几次,脸熟。”蒋寄野复制了他曾经回答认不认识领队的话,回头看眼棚底下的同学,面色不太好问薄悬:“让你等着,过来干什么。”
薄悬听懂他的意思:就是普通朋友,甚至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薄悬简单解释了一句:“看你们聊了这么久,过来看看。”
没直说刚才有人扒拉你,那一拉一甩的动作,你新认的厨师哥们还以为闹了不愉快,差点急眼地打算抄着铁钳子上来给你撑场面。
这期间,林玉涵一直在盯着薄悬看——在场但凡长眼睛的都在盯着他。原因无他,抛开突然出现和蒋寄野朋友身份的因素,这人的相貌实在太出格了。
林玉涵敏锐地注意到他的目光掠过自己时曾经停留过一瞬,尽管本人掩饰得很好。
一种奇怪的感觉升上来。
林玉涵自认从家世性格外貌的各个方面来讲都是个很寡淡的人,处在人群中时,极少会有人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但又并非敌意,林玉涵主修艺术,对人的情绪感知能力还算出色,何况对方和蒋寄野交流完后又多看了自己一眼,这次还附赠了一个礼貌的笑。
林玉涵不知怎地,大概是为心中种种猜疑和猜测,突然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迟疑过后,礼貌也回应个笑。
蒋寄野把他们的互动瞧得一清二楚。
靠,为什么突然有点心虚。林玉涵刚才那话没让薄悬听见吧。
他跟林玉涵顶破了天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要是被误会有什么他也太冤枉了。
薛明泽眼睛都快黏在薄悬身上下不来了,观察到薄悬和蒋寄野自然的互动和交流,眼珠子转了一圈,笑嘻嘻地说:“蒋寄野,难怪叫你出来玩总不搭理我们,瞧着情形,敢情自己金屋藏娇呢。”
藏你大爷——这人脑子里也没别的东西了。
蒋寄野说:“你俩眼珠子长着出气用的。”
薛明泽被连呛三回,耷拉着脸色:“哦,难道不是?”
蒋寄野:“朋友,校友。”
“哦。”薛明泽说,“哦,难怪。”
蒋寄野:“难怪什么?”
话说一半,故意装深沉?
薛明泽说:“难怪,一看就是文化人,名牌大学生。”
下半句没敢当面吐出来:跟会所里那些个化淡妆穿校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地段货色完全不一样。
薛明泽知道蒋寄野就读的学校,名气大,不是普通人多啃几遍应试课本就能考得上,里头学生的智力水平放眼全国起码能排进百分之前十五。
有回他跟邢岳麓打探内幕,问蒋寄野进去花多少钱找得什么关系,本来想寻个乐子听,结果邢岳麓反嘲了他一顿,让他别不自量力,什么阿猫阿狗的就算挤进去也毕不了业,给薛明泽气的,估计八十岁生日都得记得这事。
薛明泽作出副不伦不类的绅士姿态,笑着朝薄悬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薛明泽,蒋寄野的朋友,怎么称呼。”
薄悬看眼蒋寄野,慢慢伸出手:“薄悬。”
薛明泽心说这名字不错。
但见手没伸到过来,被蒋寄野先一步拽住了。
别说让他俩握手了。蒋寄野顶烦薛明泽打量薄悬的眼神,感觉被多看两眼就要沾上脏东西,回家不搓洗三遍澡都洗不掉。
薛明泽观此情形,空举着手玩味地笑了下:“什么意思,嫌弃我呢。”
碰都不让碰一下。
“刚摸了一手的牛羊肉血,握不了啊,再沾你身上。”蒋寄野没把话说死,甭管薛明泽怎么想的,跟反感的人话不投机半句多,直截下逐客令,“没地方招待,麻烦薛大少爷看好自家的狗,请回吧。”
薛明泽迎着蒋寄野不为所动的冷淡表情,终于收了笑,片刻拽着狗识相走了。
林玉涵落后两步的犹豫再三,没再多说别的,跟了上去。
他们一走,蒋寄野找到邢岳麓的联系方式发消息:“邢岳麓,你有病吧,你要是闲着没事干,要不我给你买两块地让你种点菜。”
刚打算睡觉的邢岳麓被一通消息叫起来,一脸懵逼:“我靠,我干什么了。”
“你自己门儿清。”蒋寄野说,“你再帮着薛明泽堵我,信不信我就把你去年在国外飙车撞进消防大队被羁押的事告诉我小姨。当时赔的钱一大半还是我帮你垫的吧,我小姨夫要知道了你就等着挨抽吧。”
“我靠。别啊。”邢岳麓惨叫道,“我就在群里随便提了一嘴,谁知道薛明泽真去啊,我又不是故意的,那丫就是属狗皮膏药的,你甭搭理他不就成了。”
蒋寄野发了俩锤子的表情,懒得辩驳,没再搭理他了。
领队走过来关心了一句:“没出事吧。”
“没有。”蒋寄野指了指脑子说,“估计这儿不太正常,不用管他们,找个没趣自己就走了。”
好端端地遭人一顿骂,同行露营的学生心情多少都有被影响,不过人一走,转眼很快又抛在了脑后,毕竟为一个不认识的傻逼搞坏心情不值当。
尤其没多久,又来人送了个好消息:来时山脚碰见的场地果然有活动,晚上有个私人性质的音乐节,虽然不对外开售门票,但是主人家喜欢热闹,特地免费开放给营地的人游玩。邀请他们到场,场地内有各种小吃饮料提供。
领队第一反应有猫腻——这种幸运程度比天上掉鱼干的概率还低,谨慎地问来通知的人:“你跟刚才带着狗的公子哥一伙的?”
工作人员先愣了下:“什么狗,什么公子哥。”
他只知道这活动是个土财主给对象办的,俩人今天会来营地,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蒋寄野上去拍拍领队肩膀,宽慰他别多想:“没事,可以去。跟刚才那伙人没关系。”
领队一怔,隐约明白了什么,稍一思索,笑了,冲蒋寄野点点头:“那行,我待会告诉他们,正好晚上玩累了不用费心煮饭,大家肯定很高兴。”
蒋寄野没说什么,扭头去找薄悬。
对方回来后去了棚子下面转悠,低着头,好像在满地的杂物里找东西
蒋寄野刚才还诡异地有过心虚和担心——生怕薄悬会追问他关于林玉涵的事,有点心烦,连腹稿答案都想好了:我家和他家有七拐八拐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逢年过节碰见过几次,这两年他一出国基本没再见过面,没别的,你别多想。
但是薄悬没问。
蒋寄野更心烦了。
什么意思,太相信我了还是压根就不在意。
蒋寄野觉得主动等着挨训的自己也是脑筋不正常。做了个深呼吸,走过去问:“找什么?我帮你找。”
薄悬说:“哦,我找水。”
“喝水?这儿有。”蒋寄野从脚边箱子里抽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不是。”薄悬说,“我找水洗个手。”
好好的洗什么手——
这话经不起琢磨,本来气不顺的蒋寄野一琢磨背后的意思,有点毛了。
怎么,遗憾没能跟人家握上手呢。
蒋寄野抓着瓶子的手紧了紧,说:“我刚才拦着你是不是特不高兴。就那姓薛的私下德行,告诉你,那不是好人,以后碰见了离他远点。”
自己长什么样不知道,还敢往外人跟前凑。
薄悬没明白他哪来的脾气,瞟他一眼,哦了一声算是应下了。继续埋头找水。
哦?就完了?
蒋寄野捏着手里的水瓶,烦躁心情不知从何而来,偏偏面前薄悬脑筋不知道用在别的什么地方了,一无所觉,连个洗手的桶装水都找不着——没瞧见刚才被几个洗水果的同学抬到外围去了。
蒋寄野拧开瓶子说:“就用这个洗,过来,我给你倒。”
薄悬一听就走了过来,问:“这不是喝的吗。”
“水分什么高低贵贱。条件特殊,先凑合一下。”蒋寄野领他到旁边一块干草地上,往他伸出来的手上倒水。
隔了会,问他:“我刚才的话听见了没有,你别不当回事,世界上没你想得那么多好人。”
“听见了。”薄悬洗完甩甩,抓过蒋寄野空余的那只手,握着手指放水底下也冲了冲。
被握住手指的蒋寄野一阵不自在,占着身高上的优势,他的手掌比薄悬的手大上一圈,指节干净修长,皮肤比一般男生白皙许多,和薄悬也不遑多让了,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
等薄悬稍一松懈力道,蒋寄野顺势把手收了回来,但是嘴上想说什么已经忘了。
薄悬示意:“那只。”
蒋寄野一顿,把水瓶转了个手,空出手递过去。
蒋寄野看见薄悬一脸的认真,密密的睫毛低垂着,俯视角度下仍然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锋竟然还有一颗不明显的唇珠。
蒋寄野喉咙动了动,把脸转开了。
他望着远处的风光,心里默默补充: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以后记得离我也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