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凶》食盐大魔王

13、第 13 章

　　一顿饭局不欢而散。娄郁舟回到了自己的家，他当然清楚段奚冉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他烦躁地将门摔上，然后松了松那条几乎要将他勒死的领带。他现在是知道了，为什么迦南说他害怕。他的确怕，从第一次见到迦南后就怕，怕自己再也看不见迦南，怕迦南离开之后再也不会回来，怕迦南就是一场中年男子意外的春梦。
　　室内有两种味道相撞着，一方是一股古怪而强烈的药水味，另一方则是像打翻了香水瓶子，浓重而甜腻。娄郁舟看向屋内唯一用一块巨大的遮光布笼罩着的东西，他拉上窗帘，使得屋子变得一片漆黑。随后，他拉住遮光的一个角落用力一扯——
　　巨型的玻璃缸安静地坐落在屋中，唯有轻微的马达声与上升的水泡在提醒着娄郁舟时间还在流动。照亮着整个玻璃缸的不仅仅只有缸底那些不起眼的小灯，还有那些遍布在人身体之上繁复的图纹，那些用防水材料做的荧光剂在他的身体上开出令人惊艳的花。
　　娄郁舟走近了一步，手掌抚上玻璃缸厚重的表面，那张他朝思暮想的脸就浮动在他的眼前，随着缸内滚动的液体一同上下悬浮着。
　　“迦南……”他喃喃自语，“迦南……”
　　娄郁舟清楚这是得不到回应的呼唤，迦南紧闭的双眼不再会睁开，正如同他的睫毛不再会颤抖，思维不再活跃，灵魂不再自由。这是一个景观缸，古怪的药水味是为了保持尸身不会腐烂的福尔马林，而迦南，成为了娄郁舟的一件收藏品。
　　这样拖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娄郁舟想着，他坐回不远处的沙发，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收藏品。或许他不该把迦南弄成这样，但实话说，他也并不后悔。眼下当务之急是快速地将自己脱离嫌疑的范围……尽管自己的手中拿捏着犯罪的重要证据，但是从明面上来看，自己与迦南是毫不搭界的两个人，想要查到自己这里除非段奚冉告密。
　　虽然段奚冉的嘴贱，但他也不至于用自己来做赌注出卖自己吧。毕竟自己曾经也帮助过他……
　　娄郁舟叹了口气，头脑乱成一片，连忙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来消除自己的焦虑。就在这时，一颗小东西敲击着他的胸膛，仿佛正在提醒他还有另一个法子可以使用。娄郁舟从衬衫内中取出之前一直与他贴肉穿戴的一枚戒指。这枚戒指曾经也挂在迦南的脖子上，甚至差点戴上某个女人的某根手指。
　　连汐！自己怎么会忘了她！
　　娄郁舟连忙取出手机，在手机联系人里翻出连汐的电话号码，也没酝酿什么就打了过去。给连汐打电话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动作，他根本不需要思考。
　　电话在响了五声盲音后接通了，娄郁舟没有先说话，而是等待着连汐开口。
　　“郁舟？”
　　“嗯……”娄郁舟深叹了口气，“连汐。”
　　“有事？”
　　“有点事，你现在方便吗？”
　　娄郁舟感觉到对方停顿了一下，于是便接上一句：“上回你说那家西餐厅好吃，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再去……”
　　“嗯……我现在有点事。”
　　“见个面吧，我很想你。”娄郁舟紧捏着戒指，钻石的棱角几乎就要印刻入他手心的纹理。他知道连汐不会拒绝自己，就算娄郁舟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假的，五年的感情也不会是假的。娄郁舟深知连汐爱他，尤其是他的钱。
　　挂了电话后，娄郁舟突然冷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笑给谁听的。他把玩了会儿手里的小玩意儿，从一旁的抽屉柜中拿出一枚精巧的丝绒盒子。这枚盒子在遇见迦南的那一天就失去了它的作用，直到今天它又找回了它的使命。
　　连汐发简讯告诉娄郁舟自己在外面，娄郁舟便说自己会去接她。可等到了目的地，娄郁舟发现连汐并不是一个人在外面闲逛，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生。娄郁舟当然知道她是谁，她是连汐的学生，迦南的女朋友，林潇雨。
　　林潇雨的状态不太好，本该是小女孩最青春漂亮的年龄，现在看起来却有些憔悴。娄郁舟大概能猜到对方精神不好的原因，毕竟自己也为此变得神经质。
　　草草地跟林潇雨打过招呼，娄郁舟才若无其事地像过去那样随性地走到连汐的左手侧。
　　“你看起来不太好。”连汐侧望着他，将落在额前的发丝捋到耳后。娄郁舟有种晃眼的错觉，迦南也经常做这样的动作。他这才发现，连汐把原本一直留着的长卷发剪短了，发丝刚刚齐肩，跟迦南的差不多。
　　“郁舟？”连汐见娄郁舟迟迟没有回话，便又喊了一声。
　　“嗯，最近太忙了……有个展子比较棘手。”娄郁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今天跟你学生一起逛街呢？”
　　“其实也不是……”连汐看了眼林潇雨，她挽紧了林潇雨，朝娄郁舟说道，“你还记得出演《天鹅湖》的那个我的学生迦南吗？他失踪了好一阵了，潇雨一直在找。但是那个小男孩手机也打不通，也联系不上家人，不知道到底去哪了。”
　　“嗯……好像自从上次吃完饭后，就没再见过他了。”娄郁舟越过连汐看向林潇雨，“潇雨之前也问过我，可惜我跟那个男学生只有一面之缘，实在不清楚。”
　　林潇雨瘪了瘪嘴，将自己的脸缩进了几乎已经挡住她半张脸的围巾里。她轻声说道：“我之前在画展看到迦南了，他肯定……他肯定被杀了。”
　　“潇雨，你不要乱想了。迦南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被杀呢？肯定只是凑巧比较相似吧。”连汐安慰着林潇雨，“警察那边也在努力找人了，说不定明天他就回来了呢。”
　　不，他不可能再回来了，更不可能回到你林潇雨的身边。娄郁舟觉得自己今天分外奇怪，因为他又想笑了。迦南已经被他独占了，只有他才能拥有他。
　　随便瞎扯着聊了一路，内容大多是怀疑迦南去向的，唯一知道迦南到底去哪的娄郁舟决定保持沉默。等到了车库的时候，林潇雨突然停住了脚，她看向连汐和娄郁舟微微欠了欠身，“你们一定有事要说吧？不打扰你们啦，我先走了。”
　　本来娄郁舟还在腹诽这个林潇雨不会要跟着他们去西餐厅吧，结果现在倒是很识趣地说要走。他看向林潇雨，却发现林潇雨正看着他。
　　“嗯，好好休息吧潇雨，明天的训练你就别来了。”连汐很心疼这个女孩，她为林潇雨整理好了围巾。林潇雨只是对她笑了笑，“我还想竞争一下舞剧的主舞呢，我会好好休息，也会好好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