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炎之灾兽（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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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逐照走进治疗舱——说是治疗舱，其实就是一个干净普通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坐着一名穿着洁白长袍的灵术师，长袍的款式十分眼熟，像是仿照现实里的白大褂所设计的。
治疗师正趴在桌子前打着瞌睡，听到动静，懒洋洋地撩了撩眼皮。“坐。”
“肋骨骨折？”治疗师使用了一个探查术，懒散神色稍稍变得正经，“年轻人，你倒是挺能忍嘛。”
秦逐照的伤并不比伊文轻，这一路胸口一直在隐隐作痛，只是他全程表现得过于淡然，就连救援队员也没看出他的伤势。面对无所遁形的探查术，他迟疑地挤出些痛苦的表情——或许并不像，但是治疗师将他脸部肌肉的奇怪抽动解读为痛到狰狞，眼中的疑惑很快散去。
“啧，好久没看到这么倒霉的新人了。”治疗师伸出手，嘴里念念有词，白色的灵术纹路随即在掌心浮现。
「治愈咒术之二·疗愈光线」
白光不断扩大，直到将秦逐照全身笼罩，一股暖流汇入胸口，肋骨断裂的痛感慢慢平息。需要卧床休养三个月的骨折伤势，在神奇的治愈灵术下，不用半小时就可以实现完全康复。
也不知道隔壁安铃身为一名苦读十数载的医学生，见到这一幕时会作何感想。
“治愈灵术可不是人人都能学会的。”治疗师轻哼一声，“要是没那个天赋，任你是七阶八阶大神都得老老实实备着治疗药剂……好了！”
秦逐照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胸膛——骨头完好如初，甚至可以当场表演一招胸口碎大石。至少搜救队员有一点说的不错：冒险者公会提供的治疗师，确实是全沙盒数一数二的优秀。
治疗师又懒洋洋地耷拉下脑袋，似乎刚刚那一招治愈术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
秦逐照简短道了声谢，便起身离开治疗舱。
门口静悄悄的，治疗舱所在的走廊鲜少有人来往，或许是因为治疗舱的高昂价格，也或许是出于一些风水迷信的因素——就像很少有人喜欢住在医院急诊大楼的隔壁。幽长的走廊里只有一名赤褐色头发的青年安安静静倚靠着墙——是伤愈的伊文。
伊文的脸色仍然偏于苍白，但不再虚弱。衣服上沾满了泥巴和青苔，应该是之前被他塞进水缸里时沾上的。既然伊文还好端端地站在面前，说明治疗师的探查术没能发现灾兽的身份。
听到开门的动静，伊文立刻抬起头，浅褐色的眼眸中绽放出惊喜：“你没事了？”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秦逐照不答反问。伤都治好了，不赶紧逃跑，反而留在辉光城里等着被逮捕？
伊文目光游移，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灾兽喜好热闹，会本能地靠近人群，引动灾厄。】
秦逐照皱起眉，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安铃在不远处朝他们招手。
“来这边！”
秦逐照只能咽下剩余的话语，跟伊文返回轮回者大厅，在大厅侧边的螺旋楼梯处找到了安铃和刚刚的搜救队员。
“你们的信息已经录入轮回者系统，之后就是沙盒世界的正式一员了。”搜救队员乐呵呵地说，“我不知道樊霆小队有没有向你们介绍过波克斯世界的基本概况——我猜没有，所以我自作主张替你们找了一位新的引导员。跟我来。”
他们登上螺旋爬升的楼梯，进入殿堂二楼。
二楼以上就是搜救队员口中所说的休息区域，可以看到很多仿造现实中的商铺设计：咖啡馆、火锅店，还有——“书店！”安铃精神一振。
“这些商铺都是「隐者」所建，他靠店面的营业收入就赚得钵满盆满，永远不愁波克斯点数。往这边。”
一行人走进异世界咖啡吧。
咖啡吧内部的布置也跟现实中十分接近，美式的醇香在空气中弥散，可以理解为何一些轮回者会心甘情愿将辛辛苦苦赚来的波克斯点数投入到这并不便宜的口腹之欲中。
搜救队员领着秦逐照三人往包间的方向走去。
“我替你们找的这位引导员是我们公会的王牌，她带出的新人存活率是所有引导员中最高的……啊我们到了。”
搜救队员敲开最里侧包间的门，进门前还不忘整了整衣领。
“玛卡大姐头，我把那三个新人带来——”
虽然秦逐照并不认识冒险者公会的王牌，但他可以肯定，此刻坐在包间里等待的那个人绝对不是什么玛卡大姐头。
那是一名清瘦颀长的青年，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素雅灵术袍，胸前绣着一枚金色纹章，腰侧则用红色丝线悬挂着一对弯月状的翡翠。青年背对着他们站立，双手负在身后，周身萦绕着温润如玉的气息。
青年听到动静转过身，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他的双眼像是畏光似的紧紧闭着，但被他隔着眼皮的轻轻一瞥就让人产生一种仿佛被直透内心的错觉，让人确信青年的视觉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林、林教授……”搜救队员结结巴巴地说，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手足无措，“您怎么会在这里？您不是跟纳斯会长一起去8号营地了吗？”
林教授温和一笑：“关于冥火术士在废弃营地留下的法阵，我有几件事想向秦逐照先生了解详情。”他朝秦逐照的方向微微颔首。“请容我说明，玛卡女士非常乐意担任三位的引导员，但在听说我的请求后，也体贴地表示愿意将引导新人的重任交由我全权负责。秦先生、伊文先生、安女士，初次见面，我是林不染。”
林不染伸出手，示意三人入座。
“经过查验，冥火术士遗留在仓库里的法阵是一种非常邪恶的灵术，通过淬炼灵魂向混沌献祭，从而获得极其强大的力量——”
“他想控制混沌。”秦逐照说。
“没错。”林不染赞赏地点头，“混沌之力是最强大也最危险的力量，侵入沙盒迅速扩散，崩毁一切秩序。所有试图操纵混沌之力为己所用的人都失败了，最终都被混沌反噬。我在检查冥火术士的法阵时，发现法阵有被人擦拭的痕迹，我担心法阵上仍然残留着混沌之力，会侵蚀闯入者的身体。”
秦逐照张开手，掌心浮现出他的命盒。漆黑的雾气在命盒中缠绕盘旋，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果然。”林不染轻叹一声，“与肉.体所受的伤害不同，混沌污染无法通过试剂或治愈灵术驱散，只有沙盒意识赐予的祝福——洁净之光才能净化混沌。”
“沙盒意识？”安铃问。
“就是系统、造物主、创世神、沙盒屏障……有各种叫法，但可以确定的是，沙盒意识将波克斯世界封闭成一个沙盒，借此阻挡外部混沌的入侵；同时降下祝福，赋予我们战斗的能力，借此对抗渗入沙盒的混沌。”林不染敛起笑容，“一阶命盒对混沌的抵抗性非常低，按这个速度，不出一周秦先生就会彻底被混沌污染。”
“那要怎么做？”伊文紧紧攥着拳头，紧张又担忧地盯着秦逐照的命盒。
“战斗。”林不染说，“本质上是祓除混沌。最简单的方式是杀死被混沌污染的妖兽，可以得到洁净之光的奖励；或是驱散附着在物品上的混沌——我们称之为祓影仪式，这个过程会更加危险，只有通过考核的祓影师才有资格进行，但可以获得加倍的洁净之光的回报。”
“所以只要战斗就可以了。”伊文长出一口气，似乎一下子轻松下来。
秦逐照猜到了伊文内心的想法，紧绷的嘴角微微勾起。炎之灾兽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打手选择，但他并不觉得沙盒意识会放任这样一个漏洞存在。
“必须要我本人战斗才可以，对吗？”
秦逐照的推测当然有依据。在暗猎森林，樊姐五人组杀死暗影豹的时候，作为奖励的洁净之光自动分成五份，说明洁净之光只会奖励给对祓除混沌做出贡献的人。
还有一周时间，他需要在一周内收集足够多的洁净之光，净化自己的命盒。
……
因为秦逐照三人提供了追捕冥火术士非常重要的线索，辉光城给每人都发了5000波克斯点数。这个数目跟逮捕冥火术士的悬赏比起来自然是九牛一毛，但对于三名新人来讲也是一笔意外横财。
在暗猎森林折腾了这一天后，三人早就饥肠辘辘，随意走进沿街的一家精灵旅店。
辉光城的食物充满着异世界风情，精灵服务生端着餐盘穿行在藤木桌椅之间，各种不知名的妖兽肉浇上金黄色的酱汁，自带荧光色素的彩色伞蘑菇熬制成七彩浓汤，搭配上入口即化的树莓冰沙，除了账号余额中不断减少的波克斯点数，这里可谓是美食爱好者的天堂。
安铃显然不是一名合格的美食爱好者。她以赶急诊的速度扒拉完晚饭，拿出随身速记本，上面记载着她刚刚从林不染处得来的信息。
“在黑市中可以买到各式各样的灵术和剑技图谱，但是这些图谱的价格通常高昂到让人倾家荡产，并且需要格外小心‘盲盒图谱’的陷阱。”安铃念着笔记，“对于初入沙盒的新人来说，黑市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一个更加值得推荐的选项是——学校。”
在辉光城有两座著名的学校，分别是塞沃巴克灵术院和赫伦森剑术学校。顾名思义，两所学校分别专精于灵术和剑技。
“通常来讲，一个人只能修习一种力量体系，即要么成为灵术师，要么成为剑士。两所学校都为轮回者开设了特殊班级，每月初一初二开放报名——也就是报名截止明天！再想报名就要等一个月之后。”安铃抬起头，“秦逐照，伊文，你们怎么选？”
秦逐照看向仍然在狼吞虎咽的伊文。灾兽似乎对接下来的行程并不感兴趣，正聚精会神地对付着盘中的烤肋排，感受到秦逐照的注视，也只是舔了舔唇边的酱汁，含含糊糊说道：“我跟秦逐照一起，他去哪，我去哪。”
这还赖上了是吧。
秦逐照有些无奈。辉光城对炎之灾兽的悬赏金额高达50万波克斯点数，足够让一个新人换上全套精良的装备，再把黑市上的技能图谱盲盒搜刮一轮，享受一把氪金玩家的快乐。伊文现在还敢这么堂而皇之地在辉光城内假扮轮回者，真不知该说他是过于天真，还是过于迟钝。
“明天截止报名，所以我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好考虑。”秦逐照说，“一旦选定修习路线就无法更改，必须慎重。”
安铃严肃地点头，表示赞同。
晚饭的价格有些超出预算，秦逐照只能削减了晚上的住宿支出，决定跟伊文挤一间房。
——他绝对不是担心某只灾兽会一时不慎把旅舍点着了。秦逐照面无表情地看着显出原形正舒服地在被单上打滚的伊文，狠狠磨了磨牙。
“明天记得把毛扫干净。”他丢下一句，转身走进浴室。
热气升腾，水雾很快攀上镜面，秦逐照摘下眼镜，不紧不慢地解着衬衫纽扣——哪怕在最狼狈的时刻，这几颗纽扣仍然牢牢扣到领口。现在终于散开了，流水顺着黑色发丝滑过脖颈，又没入朦胧雾气中。
秦逐照站在花洒下，低声唤出了自己的命盒。小小的一阶方盒中缠绕着两团雾气，白色的洁净之光和黑色的混沌。白雾试图驱散黑雾，但力有不逮，需要更强大的力量帮助它们凝缩成光亮的粒子。
【轮回者，我等你很久了】
眼前倏地浮现出一张满含笑意的脸，明媚如太阳般的金发散落在脸颊两侧，澄蓝宝石似的眼睛深深凝视着，带着一种来自深渊的蛊惑。
秦逐照关了花洒，裹上干净的浴袍。镜中的他眼神深邃而冷硬，横跨鼻梁的刀痕则为他增添了一丝凶狠。他戴上眼镜，掩盖住毕露的锋芒。
“伊文，轮你——”他走出浴室，盯着皱巴巴的仿佛再也无法复原的被单，散落满床的火红绒毛，以及三四个被溢散的火星烧出的焦黑小孔，哪怕鼻梁上再加两副眼镜也遮不住他仿佛要吃人的目光。
而罪魁祸首正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安静乖巧地躺在另一张床——也是双人间仅剩的那张床的枕头上，两根尾巴将脑袋圈起，绒毛下传来轻缓的冒着火星的呼吸声。
伊文甚至体贴地留出了半个枕头，让秦逐照不至于抱着被子去睡沙发。50万波克斯点数的悬赏金额再次在秦逐照脑中浮现。
但他最终还是摇摇头，躺进伊文给他留下的空被窝中。
“伊文。”绒毛贴着脸颊有些痒，炎之灾兽的体温比人类要高，像是一团天生的热水袋，秦逐照挠了挠灾兽毛茸茸的后颈肉，伊文发出舒服的呜噜，调整了一个更加贴近也更加舒适的姿势。
秦逐照有一下没一下地替灾兽梳着毛，眼睛望着头顶藤叶雕缀的天花板。看起来是灵术师和剑士二选一，实际上他只有唯一的一条路可以选择。
“伊文，我们去塞沃巴克灵术院。”
这世界上有无数种火系灵术，但他实在想不出该如何解释，为什么一名剑士也会喷火。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炎之灾兽（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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