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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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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秋白也是服了,出去绕了一圈,才知道原来S级Alpha的抑制剂与常人不同,一般的药店也买不到,需要到大医院去才行。距离太远了,许秋白担心温罗,只能先回去。
在酒店前停下车,许秋白打了几个电话,舍友们睡得不是一般的死,实在叫不起来,他又给范钧打,谢天谢地,这个醒着呢。
把抑制剂的事交给范钧,许秋白稍稍放下心,下车还没走进酒店,就被一个美貌女人拦住。
“我是温罗的母亲,借一步说话?”
卢叶身后不远跟着个西装男,看着像保镖一类的,见许秋白面露狐疑,卢叶示意了下,保镖把证明拿给许秋白看。
“这下信了?”
许秋白:“……”
哪有人出门带户口本的啊……
许秋白狐疑不减:“阿姨您好,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卢叶细长的眉毛微皱:“找个地方坐下说话。”
许秋白心系学长,点头道:“好的,那阿姨您稍等一会儿,我先上去一下。”
“不用。”卢叶面容冷肃,“我已经叫人上去照顾温罗了。”
卢叶姿态强硬,让许秋白跟着她去旁边的咖啡厅,连咖啡都没上,就开门见山说:“你和我儿子昨晚发生了关系。”
许秋白脸一红,略显局促。
卢叶没有照顾他情绪的意思,直接说:“离开我儿子,你想要钱我就给你钱,还可以安排你就业。”
太直接了,前后不过几秒,短短两句,让许秋白的心一下子从这头到那头,他懵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卢叶赶时间似的,不顾他死活地继续:“他跟你说过自己的家世吗?嗯,说过了啊,那你该知道你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我不管昨晚你们是意外还是真爱,总之,你配不上温家。成年人之间一夜情很正常,希望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攀上豪门了。”
许秋白脸上的血色褪去,有些震惊又难以置信地看向卢叶。
温罗其实没瞒过他什么,许秋白也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大,只是当时说的人不在乎,听的人也没在意。
他们的往来基本都在校园里,没太多接触其它,很纯粹,很平和,以至于许秋白忽视了一些可能存在的现实。
但即便这样,那也不是绝对不可逾越的,也不该这么草率地迎来这一出。
“呃,阿姨,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许秋白斟酌着说词。
卢叶冷笑着打断他:“怎么,你是想说你对我儿子是真爱,多少钱都买不到,你其实不想嫁入豪门,觉得我现在是在侮辱你?”
许秋白一脸惊讶:“是啊,您说得真准,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
卢叶:“……”
不远处站着的保镖走过来,把平板递给卢叶,她接过,看着什么,手划拉了两下,没一会儿就抬头看着许秋白笑,那笑让人想到阴恻恻爬过肌肤的蛇。
那是一份更加详细的个人资料。
“钱,事业,前途,你想要的东西无非这些,我给得起,而且不用你等多久,现在就让你变现。”卢叶说。
许秋白哪能想到自己还能遇到这种狗血桥段,有点好笑地配合道:“我不要那些,阿姨,我只是想和学长谈个恋爱而已。”
卢叶也不恼,她一身雍容,眉宇间皆是高傲贵气,很难让人看出她原生家庭其实并不好。
“你爱他?”
“嗯嗯。”
“那你不希望他过得更好?你觉得自己能给他带来什么?人脉?资源?机会?你什么都没有,长得也就那样,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配得上他?”
呃,怎么还人身攻击上了。
心上人的妈妈,这身份压在这儿,还真不好反击,许秋白无奈道:“阿姨,不管您说什么,我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只要他喜欢我,我就不会放手。”
卢叶看着那张不知悔改的脸,冷笑:“还是年轻,没吃过苦,不知天高地厚。”
“嗯嗯。”许秋白敷衍地朝她点点头,站起身就要走。
卢叶再度开口,这回语气却软了许多:“阿姨希望你别这么自私,你要霸占他,是要毁了他。你无法为他带去任何有用的东西,只会索取,你们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感情根本不会长久,再者说,你并不是Omega,无法生孩子,你凭什么要让他因你来承担没有子嗣的后果?”
许秋白顿住,良久皱眉。她的话里带了太多的个人主观猜测和偏见,句句都可以反驳,但许秋白也知道,她听不进去的。
卢叶站起来,她生得很美,长相带着点攻击性,平时也习惯了盛气凌人,这会摆出循循善诱的样子,看着很不搭调。
“你也别觉得我在歧视你,我们就事论事,你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权无势,根本无法给温罗带去助力,对吧?”
许秋白深深拧眉,唇线抿直。
“他的起点和你不一样,终点也是,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能飞得更高,何况家里也需要他。”
卢叶眯了眯眼,下了剂猛药:“温罗要是执意跟你在一起,势必会遭到家里的反对,他会为了你和家里决裂。许秋白,你没有家人,也要让他没有家人吗?”
许秋白如遭重击,呆愣在原地。
家人……
他平时说得再洒脱,表现得再豁达,内心深处还是介怀,还是渴望、悲哀,父母的死他无能为力,只有学会接受。可结了疤的伤口依旧是伤口,它就在那里,提醒着发生过的一切。
你没有家人,也要让他没有家人吗?
好严重的一句话啊,像颗钉子,对准了那个伤口钉下去,溢出鲜红的血。
那是许秋白内心最隐秘最悲痛的字眼。
卢叶站在他面前,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红唇微勾,再刁钻的钉子,她也能把它撬起来。
到底还是年轻,没有经验,被年长者拿捏着弱点,里里外外打击了一遍,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之后的事变得很混乱了,许秋白被强制要求立马离开,身边有人跟着他,半强迫性地让他换了手机,带着他离开这里。
许秋白心绪烦乱,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捋一捋,做了错误决定,没有和温罗当面告别就离开了。
他只给温罗留了短信,说了祝福,然后和无数刚毕业的年轻人一样,找了个城市上班,上了半年,被傻逼老板气到,辞职去精进香水制作,准备自己单干。
其实许秋白并没有要完全遵循卢叶要求的意思,他只是需要点时间来想清楚,他的爱究竟是怎样的,要是和温罗在一起,他会承受什么,失去什么,又会给对方带去什么……所有的一切,他要自己捋顺了,才会再去找温罗。
可能等到那个时候,他会更加坚定地交出自己的爱。
可他没想到,之后多次给温罗发信息、打电话,都没有得到回应。
后来有次卢叶突然联系他,说温罗出国了。
许秋白就想好吧,那等他回来的时候再见面吧。但只是出国又不是出殡,没道理怎么都联系不上,连社交账号都像是弃用了。
许秋白察觉到了异样,问卢叶是问不到什么的,他在想是不是卢叶那边也跟温罗说了什么。
实际上只是他的手机被监控了而已。
而卢叶也确实是跟温罗说了什么,还说得很离谱。
当天她快刀斩乱麻把许秋白送走,然后神兵天降,对着温罗张口就是爆炸性发言:“你和洛洛上了床,以后就要对他负责。”
朱洛娇羞又隐恨地在一旁绞衣角。
见温罗无动于衷,卢叶继续:“许秋白来过了,看见了你和朱洛躺在床上的样子,觉得很恶心,已经走了。”
温罗这才脸色一变,扭头看了卢叶良久:“我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卢叶说,“不然你现在打电话给他,听听他的看法?”
打不通。
无论打多少次都没人接。
然后温罗看到了许秋白发给他的信息,短短几句话,像离别的祝福。
他双眼通红,死死盯着那些字,紧握的力道差点将手机折成两半。
“罗哥哥,我们……”
“滚!”
朱洛脸色惨白,怯怯地看他一眼,被那恐怖的脸色吓到,跟着卢叶走了。
温罗放下手头的工作,忽视外界的任何消息,疯狂寻找许秋白的踪迹。酒店的员工告诉他,监控录像在那晚被几个打架的学生弄坏了,再无修复的可能。
再往下问,打架的是谁,几点打的,怎么处理的,员工被问得频频擦汗。
温罗便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了。
他去找卢叶,哪知对方再次开大。
“洛洛怀孕了,趁着现在肚子不显怀,先把婚结了。”卢叶瞥一眼他的脸色,“不想这么快也行,先订个婚,你们一起磨合几个月,但不能拖太久……”
卢叶说着没声了,坐在她面前的是她儿子,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不该怕,也没理由害怕才对。可是现在看到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却感到了害怕,她在那双眼里看到了极深极重的阴鸷,叫人毛森骨立。
“你确定他怀孕了?”许久,温罗开口道。
卢叶硬着头皮:“是,可以拿单子给你看。”
先稳过这次再说,她会设法让他们真的发生关系。
温罗低低笑起来:“不用,你说怀就怀了吧。等过段时间,做个亲子鉴定。”
“你什么意思?”卢叶站起来,死死拧着眉,“你觉得我在说谎骗你?”
温罗唇角微勾,眼底却全无笑意:“我亲爱的母亲,你难道不知道对我撒了多少个谎吗?”
“哦,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毕竟谎话实在太多了,数不清。”
“温罗!”卢叶声音尖利,隐隐失控一瞬,又被压下去,“那都是小时候哄你逗你玩的,无伤大雅的话,能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还记到现在。”
卢叶站起来,细眉拧在一起:“你不要跟洛洛说这个,这样会伤到他的。你不知道,做妈妈很辛苦的,当年我怀着你,妊娠反应那么大,还要挺着肚子去工作,那些人还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我是真的想死,可我不能那么做,你在我肚子里,我还要把你生下来……”
温罗没什么反应,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点着,俨然已听过无数次这种话。
卢叶越说越伤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那么爱你,为你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我当上了温家的太太,我完全可以找几十个保姆照顾你,可我没有!我连保姆都不请,我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你身上,我亲自给你喝水喂饭,给你买衣服剪头发,甚至陪你去上课。”
“我小时候过得那么苦,不想你也那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让你过上更好的日子!”
温罗收起手机,淡淡看着她:“现在的日子过得还不好?”
“不够!”卢叶大喊,美艳的脸逐渐扭曲,“还不够!你上面还有两个姐弟,他们是两只狼,在对你对我虎视眈眈!他们阻扰你,不让你学习,不让你进公司,他们想把我们赶出去!还有那些亲戚也在盯着,到时候,我们要是——”
叩叩叩!
修长的指节在桌面敲出有力的声响,配合那双冰冷的眼神,让卢叶从癫狂的状态脱离出来。
“再这样,你就回疗养院。”温罗声线冷酷。
卢叶一下惨白了脸,嘴唇哆嗦着,安静下来。
没多久,她又说:“我……妈妈是为你着想,大学这几年你已经落后许多了,但还来得及,你聪明,现在回来学一学就好了,朱洛家里的人脉刚好能用,你……”
“我最后说一次,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没人逼我,也没人可以掌控我。”温罗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冷眼看去,“包括你。”
“我明确给你答复,订婚结婚都不可能,不管那晚在我房里的人是不是朱洛,我都不会娶他。”
卢叶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怨恨,那是自己的东西脱离掌控时产生的愤怒和不甘。
等卢叶走后,房间里寂静许久,忽然间有一连串摔砸东西的巨大声响传出,夹杂着低低的怒喘,持续了一阵才渐渐平息。
*
温震过来时,温罗正在客厅,左手包着纱布,他问:“手怎么了?”
“不小心划了一下。”温罗说。
温震没太在意,他坐下来,点了支烟:“你妈说给你找了个媳妇儿。”
温罗没什么表情:“她在做梦。”
温震翘起腿:“我也觉得朱家不错。”
温罗:“你也在做梦。”
温震:“……”
算了,这对母子一个比一个难搞。
温震:“你不想就算了,好好跟你妈说。”
温罗漠然:“说不通。”
话又要被聊死了,温震狠吸了口烟,吐出一大圈烟雾,四周的空气立即被苦臭味侵染。
温罗面无表情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不是在创业?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投点资?”温震说。
温罗:“用不着。”
温震碾了碾烟头,四五十岁的人了身材依旧健实,没白发没皱纹,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历经风雨的沉稳气质。
他换了个方式,说:“你妈这么多年也积攒了些势力,你不想说服她,那就打败她。”
温罗对老子撺掇儿子对付老娘的做法没什么反应。
“也许你把她扳倒了,她还反过来替你开心呢。”温震笑了笑。
那确实是有这个可能,毕竟那位脑子不太正常。
温罗摩挲着杯子,不知在想什么。
“你们娘俩的事,我是真的懒得插手了,这件事你自己解决。”温震说,“我只给你个机会,过来公司干,你想干多久就干多久,等你有能力应付她了,想走也行。”
温罗:“我不知道你还乐意给人当跳板。”
温震:“那能怎么着,谁叫你是我儿子。”
而且家里那位闹腾得很。
温震叹了口气:“上回把她送去疗养院,还恨着我呢。”
温罗选大学选专业这件事在卢叶那里比高考还重要,可这么重要的事,她居然插不上手,儿子瞒着她,老公拦着她,她就发疯了。
温震觉得自己尽力了,真的,这么多年来,他尽量给每个孩子一样的资源和待遇,该给的关爱虽然不多,但和股份车子房子一样,人人都有。
可卢叶不满意,她胡思乱想,搭错了筋,整个家都被她搅得乱七八糟。温震自认为自己这么多年来已经很对得起她了,如果她再继续作下去,他会选择结束这段婚姻。
温罗答应了温震的建议,他开始去自家公司上班,卢叶很满意,为此不再逼他和朱洛交往。
温罗一边工作,一边继续查许秋白的下落。
酒店方说监控损毁,是因为学生打架,当晚有五个班级在那里,温罗就一个班一个班、一个人一个人地查,结论是当晚没人打架。
然而监控是真的被毁了,找不到当晚究竟是谁和他进的房间。
章沉在那晚随意抓了个路过的服务员,据说过后还反过来把人废了。然而不久后,他本人就遭遇了报复,被人拖进小巷子里暴打一顿,肾都给捅穿了,在医院住了很久。
几个月后,属下来找温罗报告,许秋白在乌檀市,身边有卢叶的人跟着,会永远比他更快一步行动,为了不刺激到卢叶,温罗只能暂时隐忍不发。
温罗开始很多次从噩梦中醒来,那晚的事他记不起来,却也无法忘记,梦中酒店的床变成了恶臭腐烂的沼泽,拖着他往里陷。
梦里常有小白的身影,他打开房门,室内昏暗粘稠,夹杂着令人作呕的声音。
“真恶心。”他嫌恶地说。
有时候,那表情又会变成失望。
温罗像被恶鬼缠住,开始整晚失眠,有时候吃完药睡上三四个小时,醒来后又是一身汗,干呕着冲向厕所。
这样过了一年半,温罗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扼住卢叶的命脉,迫使其退出核心位置,彻底的打压和占领,让她没有再站起来的机会,只留下一点无关紧要的股份补偿。
温震全程旁观,在温罗要退出时保留了他的股权和位置,让他依旧有足够的决策权和话语权。
温罗没去管这些,也没理会卢叶又是怎样的发疯状态,他拔除了许秋白身边的眼线,卸下全部,马不停蹄赶往乌檀市。
那一天正好是12月24,温罗的失眠症也在那时开始逐渐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