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CH.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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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只怪兽。
Harry看见了自己的怪兽，他被掩埋在战场上永远不会退却的血污中，肮脏得再也不会有人认出他——他以为自己死了，或者即将死去。他的手在淤泥下紧紧握住魔杖，他想要跳起来，念出随便什么咒语——但事实上他根本一动不动。接着，他看见了那只怪兽。
它好像是从云中冒出来，或者从土地里。它在下一帧突然就出现在Harry的视野中，就像是用鲜血灌溉的，或者骨肉浇筑的。它的身体散发死亡的预告和暗示，它的气息如同来自地狱，它从半空中藐视着他，就像在看一团毫无价值的烂泥。
不要这样看着我，Harry想，不要那么看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那怪物冷漠注视着他，他的痛苦和懊恼无法得到任何悲悯回馈。
我只是想要帮助谁……做些什么，随便什么都好！！我想要和平……我只是想要安静的生活！我只是想要家人和朋友！！该死的我可以为此做任何事！任何！！所以、别那么看着我！！别那么看着我！我不想伤害他们！！可我不杀了他，他们就会杀了我！
他在脑海中咆哮尖叫，他确信那怪兽能听见，无论什么，它都能听见——可它无动于衷，它只是看着他。
我想要做些什么来停止这些……杀戮、死亡或者战争之类的，可我知道我是这一切的源头，是我带领着军队战斗，是我杀死了成千上百的人——我不想的！！该死！我杀了他们！可我杀了他们！！
怪兽裂开嘴角，露出丑陋危险的牙齿，那看起来竟然是一个令人发冷的，施舍般的嘲笑。
你在审判我。Harry喃喃想着，该死的这六年来你一直在审判我——我逃脱了世界的审判，却逃不脱我的内心。我以为为Draco他们做些什么能减轻我的罪孽，可最后我依然弄砸了一切——所以你在嘲笑我，你当然在嘲笑我——我连Draco一个都无法保护。
哈、哈哈哈。Harry自己也大笑起来，至少是在精神上大笑起来。发现自己是一个毫无建树的废物这一点让他觉得开心，好像这样他就终于可以不再承担些什么一样。他的大笑越来越放肆，他听见自己笑出了声音，那些污水和泥泞从他的呼吸道呛入，让他的肺部一阵抽痛，跟着头晕眼花起来。疼痛、晕眩、和窒息的感觉一拥而上，连那个怪兽都快被挤出他的视线。他抓住最后最后一个缝隙盯着那怪兽，用尽毕生仇恨般的钉死着它。
可我会保护他。Harry凶恶的对怪兽说，我会保护Draco。
这就是我想要的。
他的眼前突然一片刺目白光。
*
周围很吵，很多人走来走去。泥土和血污的感觉消失了，但Harry依旧觉得身体十分沉重。他花了一些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睁开眼睛。周围的吵杂声越来越大，那么无意义的嗡嗡声逐渐组合成可以辨识的有意义的词语。
“…你……研究……清醒……Har……”
“反应…存在……试…叫人……”
“等等…………Har……Harry……”
“……H…arr……y……”
“……Har…ry…”
“Harry！”
他睁开眼睛。
Harry花了一些时间才让意识回到身体里，并理解了目前的状况。很显然他正在圣芒戈，他的床边站着一堆他不认识的人——根据袍子样式判断，他们显然是治疗师。房间远一点的地方是几个眼熟的魔法部官员，还有已经哭得一塌糊涂的卡莲。比这些人站得靠前一些的是赫敏，她也很激动，但显然比卡莲自持得多——令人震惊的是她左手边居然还站着罗恩，看不出他的情绪，但Harry感觉得到他的视线正死死盯在自己身上。
“我睡了多久。”他干涩的问，嗓子嘶哑吓人。离他最近的治疗师连忙递给他清水，并回答了他的问题。
“九个月了，先生。”
这时间显然超过了Harry的认识，他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向赫敏，后者沉默的点点头，肯定了这个回答。“很好。”他将杯子还给治疗师，然后将视线投给了人群中的维兰：“我会和你们讨论清楚这个问题的，现在——”他环视整个房间，用冰冷、残酷的语调询问道，“谁来告诉我，我、的、Draco在哪里？”
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得到答案，但令人震惊的是在他提出这个问题后，房间里大部分人立刻自觉的退了出去，最后只留下了赫敏、罗恩，和维兰。赫敏简单介绍了他被石化后的情况，埃里森抓走了那只龙——或者说Draco，虽然龙确实很强悍，但是当埃里森到达现场的时候他似乎陷入了癫狂的状态，整个格里莫广场都快被他拆光了。欧欧丽虽然想要反抗……但她只是一只家养小精灵。不得不说埃里森对付龙还是有一定的理论基础，等到赫敏和罗恩赶到时已经一根羽毛都不剩下。赫敏带走了哭哭啼啼的小精灵，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去埃里森家——可那里已经被彻底的封闭了。
Harry将目光投向了维兰，后者在这审视中竟然噗通一下跪了下去。“我们并没有伤害他先生！！”他用一种近乎痛哭的方式说道，“司长很重视他，谁都不能伤害他！！”
Harry挑眉，注意到维兰这么说时罗恩和赫敏脸上划过了一丝尴尬。“我要见他。”他冷静的说。既然维兰在这里，那么埃里森显然并不打算阻止他见到Draco。令人震惊的是罗恩和赫敏也同样没有反对——他本以为他们会和十几年前一样，用各种理由阻止他离开这张病床。
“你不需要惊讶为什么我们不阻止你。”罗恩烦躁的回答了他脑子里的疑问，“他快要分娩了。”
Harry差一点从床上掉下去，震惊甚至免去了对罗恩话中厌恶成分的抗拒。“分娩？你是说分娩？！”他难以置信的看看维兰，又将目光投给了赫敏。他是说Draco……上帝，那可是Draco！！！
赫敏看起来一点也不比他轻松：“是的，Harry，你要做父亲了……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在马车上说。”
*
诚实的说，埃里森对救世主的死活根本毫不关心——虽然他是救世主，虽然他强过大部分巫师，但那又怎么样？他还是巫师，又不是他能变异成别的什么。救世主的价值对埃里森来说甚至比不上龙的一根羽毛，这种远古的纯魔法结晶的龙已经几百年没有被发现过了。魔法部三番五次的要求埃里森将它交出来，因为他们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它对救世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显然，在埃里森眼中，救世主算个屁。于是他毫不客气的将魔法部所有访客拒之门外。
“这九个月你们都没有见过Draco？”Harry问，感觉他的心脏被吊了起来，他环视同车的伙伴们，包括维兰在内全部摇了摇头。
“埃里森禁止我们进入他的城堡。”赫敏说，“事实上直到三个月前他也才第一次从城堡中出来，带着解决你的问题的处方，和他……的消息。”最后几个字好像是被咬住的一样，说出它们让赫敏十分的不自在。“总之，他治好了你，而交换条件是你需要帮助……分娩。”
“我当然会去。”Harry果断接道，“那是我的孩子。”
赫敏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罗恩终于忍无可忍一般插入了他们的对话，“你还不清楚吗？”他苛责的说，“他不是和我们一样的、他是一个怪物！”
“他是Draco，恕我提醒，你也是纯血。”Harry不客气的反击道。如果不是他依旧虚弱，估计他会跳起来给上他一拳。
“你这个混蛋！”罗恩的拳头落在Harry耳侧的车壁上——因为埃里森厌恶通讯系统，他们只能选择马车。罗恩的怒火和他的红头发一样显而易见，“我居然……我居然……停车！”他咆哮道。车夫被吓了一大跳，以至于马车根本是以弹跳的动作最后勉强停下的。怒火中烧的卫斯理敏捷的跳出车厢，仍不忘记冲着车厢中的人群竖起中指；“和你的怪物过日子去吧救世主大人，我早就该知道你根本无可救药！！”
“就好像你对我还抱有期待似的？！”Harry反唇相讥。
“够了小伙子们！”赫敏跳下车拉住罗恩，却冲着harry说道，“你们明明都知道对方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我现在只着急关心我的怪物伴侣和我的孩子。”Harry嘲讽的回答，“我还要担心我的议案和傲罗，我靠着他们挣奶粉钱呢。”
“啊哈，你的议案？！”罗恩一脚踹上了车辙，“你以为在你昏睡的时候它们能自己乖乖的朝着前面跑吗？这就是你所谓的负责？就像前面无数次——无数次——”
“那议案怎么呢？”Harry警觉的问。
“一切都很好——”赫敏安抚的回答，划过一丝尴尬，“罗恩…是罗恩在支持它。”
被这回答震惊了，场面陷入了沉默。Harry难以置信的盯着罗恩微红的耳朵。
“那是个好议案。”罗恩有些暴躁的甩开赫敏，不去看所有盯着他的人，“我只是不能放任它夭折。”
“我以为你恨我。”好半天，Harry终于找回了他的声音，“因为我不是完美英雄什么的？”
“我恨你是因为你是白痴！！因为你放任自己陷入那些糟糕的——该死！！”意识到自己正在咆哮的内容，罗恩后退了两步，他看起来十分的苦恼和愤怒，在原地践踏了几步后，罗恩干脆的幻影现形了。赫敏痛苦的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就像被撕开了似的。“他不恨你，Harry。”她靠着车辙，疲惫的哭泣，“他只是担心你……太担心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CH.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