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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烈日下,闹市上,吵吵嚷嚷,健硕的护卫快碰到温有余肩膀的时候。

      齐盛阳迅速爬起来,干咳一声:“都停下。”

      小小年纪,却颇有威仪,动手的护卫都停下来,看着他。

      他拉温有余袖子,少年老气的说:“你们可不能碰他,哭了可是很难哄的。 ”

      哄一晚上不睡,去药坊的事情也会被搅泡汤的。

      看清温有余的模样,老管家神色大变,颤抖声色的劝诫自家少爷,“少爷你可不能把他带回家啊!”

      “包子铺王老板家就是因为他,儿子书也不读了,死活要找他,导致父子离心啊!”

      说到最后,也是踩了一脚温有余风流成性。

      “之前还是乞丐就勾得病弱公子神魂颠倒,早上才拿了王家的钱,下午就要进刘家吗?”

      一时间,风清了,水暖了,大家的脚步悄悄的停了一下,偷偷打量看是哪个狐狸精能这么勾人。

      结果一看,就看见狐狸精抬头。

      粗布麻衫抵挡不了天生丽质的容颜,在哪里都是眼睛的焦点,看了就移不开眼。肌肤细腻犹能掐水,昳丽的眉眼,精致的容颜,鸦羽长睫,垂头抿唇的模样,美得让人看了哑然失语。

      这副容貌确实有勾人的资本,声音渐落,无人应和,老管家看着人群失神,这这了几句,猛然拂袖。

      活像八十岁顾命大臣,劝不了色令智昏皇帝,蹲下来,手搭着肩头,眼睛包含了太多感情:“少爷可不要做傻事,你才八岁……”

      齐盛阳:“?”

      他仰头,温有余低头,四目相对,一个茫然,一个难看。

      立了三秒,温有余抬眼,语气平和宽慰老管家:“你别担心。”

      揉乱齐盛阳的发髻,得瑟一笑说:“我是来给他当爹的。”

      管家大惊:“什么?你的目标竟然是老爷?”

      声音犹如利剑划破长空,所有动作声音都静默一瞬,而后若无其事的,人来人往。

      此后行人声音小了一些,步子慢了一些,虽然各干各的,但温有余总觉得被看戏了。

      比如一个人绕着他们走了两圈,再和同个卖饰品老板问了两次价格。

      发现温有余看他,那人轻咳一声,大喊:“世风日下!”

      一语惊醒梦中人,自知失言的老管家赶紧让小厮护卫驱散行人。

      行人加快脚步的同时,都偷偷的瞄着温有余。

      温有余:……

      非亲生的爹没见过吗!

      老管家蹲下来和齐盛阳平视,欲言又止:“即使大少爷年少有为得老爷看重,但刘家自古也是书香,儿子给老子送男人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齐盛阳仰头瞪了一眼笑不出来的温有余,也是郁闷的解释:“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就是看我小,想占我便宜。”

      老管家震得手足无措:“那更不行了!”

      像护犊子一样,紧紧把齐盛阳护在身前,战战兢兢的说:“你还只是个孩子!”

      齐盛阳:“?”

      这不是跟过家家一样的笑谈吗?温有余一直说他是自己非亲生的儿子,虽然没生养,但看着成长了。

      说的跟真的一样,对他的机缘如数家珍,真的就比他爹还了解他。

      看自家少爷天真懵懂的模样,老管家看温有余就像吸人精气的妖精,严词厉色:“你到底有何居心!”

      温有余轻轻指了一下自己,表情难以置信看齐盛阳那无辜的脸,就像刚才和师父卖乖一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语气恶劣的说:“那你怎么不问问他居心何在呢?”

      过于理直气壮,老管家低头看见自家少爷目光躲闪,瞬间感觉天旋地转,竟然还是少爷主动的!

      “好了好了,我们都别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偷摸撬墙角被发现,齐盛阳自知理亏,出来打和场。

      温有余还想发作,齐盛阳接着说:“家里的松鼠桂鱼,佛跳墙应该都做好了。”

      扯了扯温有余的袖子:“咱们快去吃吧。”

      温有余犹豫一秒,就同意了,两人开开心心,欢欢喜喜走在前面,只有老管家在后面看着唉声叹气。

      *

      晚上夜幕漆黑滑凉如水,刘府却是灯火辉煌,照亮月下池塘清澈如镜,趁着四处无人,齐盛阳悄悄靠近温有余问他白天的事情,“王家公子是怎么回事?”

      温有余低声解释:“那是江无厌。”

      瞬间,齐盛阳抓他的手检查,上下检查,温有余抽回来摆手:“没受伤的。”

      “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你和我师父是怎么回事?”

      温有余低头看齐盛阳的眼睛,骨碌碌的眼睛显得非常无辜纯良。

      不过是个大尾巴狼的伪装,温有余定定的看着他,似乎一定要知道答案。

      本来想糊弄过去的齐盛阳看见温有余较了真,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无论是天上的星,海里的鱼,只要他想要,仙尊无一不满足。可仙尊的传承事关重大,他不能放弃。

      于是就期期艾艾,支支吾吾的解释:“我花钱求仙尊给我启蒙,然后他同意了。”

      堂堂仙尊竟然愿意为了几量银子屈尊,他看向温有余,不希望影响仙尊在温有余心理的形象。

      谁知温有余面无表情。。

      没忍住好奇,他说:“你不觉得生气吗?”

      毕竟目下无尘的仙尊,竟然会为钱折腰。

      温有余摇头,目光放远,唇边莞尔:“他这是还在凑钱去赎回衣服呢。”

      齐盛阳:!

      机会来了,压下唇角,装作不在意的说:

      “哦,这样呀。”

      说完,便都静默无言。

      收回远眺目光,温有余垂头看旁边的幼年龙傲天,便收获了一个紧张的小孩,干巴巴的说:“你,你看着我干什么?”

      原文有写对于亲近的人来说,龙傲天的谎言是拙劣且有迹可寻的。

      摸着下巴,温有余想:亲近吗?

      哼,那不还是有事瞒他吗?

      他冷下眉眼,“说吧,你瞒了我什么。”

      瞬间,龙傲天就像是踩了尾巴的猫,摆手结巴,想要否认,结果在温有余无情的眼里败下阵来。

      老老实实的交代:“明天我会去药坊请教仙尊功课。”

      第二天,抱着大木盒子去药坊的时候,温有余才知道狡猾的龙傲天,压根没交代完。

      次日阳光明媚,清风微凉,温有余换了一套窄袖长袍,束腰环佩,像是邻家翩翩少年郎。

      两人齐齐出门,老管家站在门边望眼欲穿,却被勒令不许跟着,只因他给少爷的感觉太奇怪了。

      三个人沿着曲折缭绕的小道一直走到人烟渐少的地方。远远看到半遮半掩的房顶,才松口气,没有走错地方。

      仙尊所在说是药坊,其实是已经破落的茅房,只是住了个大夫偶尔有人过来看点小病小痛,才得到的尊称。

      不过环境倒是一等一的美丽,屋外立着两棵高高的垂柳,青青的草地上坐落古朴的茅屋,犹如青山古卷,一笔一划,轻描淡写却都是意境。

      尖刺的篱笆倒了一半,走近便看到清风暖阳下,仙尊悠闲的翻晒完药材,仪态纤妙的躺在柳树下躺椅上,衣服顺垂,眉眼半睁,懒洋洋的听着树梢喜鹊歌唱。

      青葱玉骨的手执起竹骨扇子,轻摇慢晃,扇起的风让发丝轻晃,十分的慵懒闲适。

      看着他的模样,再急切的心情都能慢放,再不安的情绪都能安定。

      万年遗世独立的仙尊,对这凡间生活,依旧得心应手,优雅如旧。

      没有笨徒弟的陪伴,日子过得更加的潇洒。

      垂首,温有余拉住继续往前走的齐盛阳,“我们等会再进去吧。”

      抱着锦盒的齐盛阳被扯着衣服被迫停下,不悦的表情在看到原本斗志昂扬温有余现在昳丽的眼睛带着悲伤时,缓和下来。

      把锦盒递给下人,见仙尊也要休息的模样,便牵住他的手,拉到门前柳树下。

      想了想,想到一个应景的东西逗温有余:“你说,要是来一两只鸭,是不是就更漂亮了?”

      柳树,茅庐,野鸭,多美的意境呀!

      闻言,温有余看他,愣了一下说:“你是饿了吗?”

      齐盛阳看着他,无言的东西在蔓延。温有余勉强提神:“你急回去吃饭的话,那咱们就进去吧。”

      敲着吱呀乱响的木门,听到清雅磁性的声音一应,齐盛阳才推门进去,低着头,不乱看,所谓礼性。

      与之相比,温有余则是全部看完了一遍,院落打扫很干净,几个簸箕上是药材晾晒,远处一株槐树郁郁苍苍,树下的人将将起身。

      凝滞和困倦就像是幻影一闪而过,只留下身形板正,像是走进私塾就拉下脸的夫子。

      而后夫子在他脸上顿了顿,像没看见一样,对齐盛阳说:“来了。”

      高高在上,地位尊崇的仙尊竟然临凡教导,不是沾温有余的光得到指点,而是特意引进门教导!

      齐盛阳难掩开心的说:“我昨日歇下,通读了一遍三字经,记下了大概,夫子可要考考我?”

      温有余看他,确定昨天他一眼都没看过那东西,果然浓眉大眼里全是阴险卖乖的东西。

      仙尊挥了挥手,声音清浅,“性子有些浮躁,先练字静心。”

      瞬间,温有余轻笑出声,齐盛阳尴尬一瞬,眼神示意小厮打开锦盒,眼神殷勤的说:“夫子,今日出门看见怀安当铺里这件衣服漂亮,非常适合夫子,就想当礼物来送给你。”

      开放锦盒里的流仙长袍在阳光下折射出金丝勾勒鱼跃龙门之暗景,微风一吹便消散,仿若雾中花水中月,是真正的光华内敛,暗藏乾坤。

      温有余敛下笑容,眸光不定。

      “怀安当铺是百年字号,活当物品三月保留,否则十倍赔偿。但若有人以赔偿价十倍赎买,方才画押,可见刘少爷还是非常用心的。”

      齐盛阳看小厮,小厮低头,抬头就见仙尊桃花眼里清清淡淡,情绪不明,一瞬辩解:“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好看就买了,觉得适合夫子就送了的。”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问温有余:“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意味不明的桃花眼也扫向温有余,温有余完全不慌,“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闻言瞬间齐盛阳冷静下来,仙尊的存在就是一座大山,总是会让人不自觉的就不会掩藏。

      他在初入上京的时候就知道这是在仙尊的凡心劫幻境,而温有余便是在这里和仙尊相识,成就一段师缘。

      如今缘分未成,怀着私心,他不想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转了个弯道歉说:“对不起,夫子,我不知道这是你当的。”

      而后拿着小孩的脸,可可怜怜的说:“既然是夫子的,那就直接物归原主就好了。”

      李道然垂着头不说话,既不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眉眼不定。

      嗤笑一声,温有余知道马屁拍到了屁股上。

      初入上京的仙尊在找寻劫难,故而一直亲力亲为亲自探索,如今赎回衣服的目标率先完成,下一步的事情尚未决定,生活陡然变得无味,才会如此无悲无喜。

      没有听到拒绝,齐盛阳开心的眼神示意小厮拿到屋子里放下,主打一个强买强卖。

      做完发现仙尊并未悦颜,开始变得惴惴不安,他看着温有余,目光求救。

      温有余抬手看这身袍子,是出门前齐盛阳让他换的,便捞了一把:“少爷可是好心,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齐盛阳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拉李道然回神了,只是兴致缺缺的招手:“进去吧。”

      屋里很有文化气息,墙壁挂了一些丹青字画,笔法飘逸,颇具道骨,不用想也知道出自谁手。

      中间一张瘸了腿的八仙桌,细看之下,三条腿上断口还是干净的,看得出来昨天刚断,还刚好是齐盛阳的身高。

      桌上摆放了文房四宝,齐盛阳自觉的过去画大字,温有余走来走去,在水墨丹青前,摸下巴欣赏着。

      李道然递过一张纸给他:“你也练练。”

      温有余摆手:“我没束脩!”

      付不起学费的!

      李道然看齐盛阳,齐盛阳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点头说:“我开,我开。”

      其实李道然想问的是他介不介意多个人一起学习,没想到他却愿意帮付学费,让其读书识字。

      看来乞儿在新家还挺受喜爱的。

      视线从少年的锦袍浏览到充满好奇的脸,李道然莞尔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后爹不是好当的,多学学吧。”

      有个稳定安身立命的地方,也是好事。

      齐盛阳:“?”

      温有余瞬间开怀:“有眼光!”

      只是有眼光的人,眸光暗了暗。

      *

      从药坊离开时,温有余满面红光,齐盛阳目露郁闷。

      “为什么我写的更好,夫子夸的是你啊。”

      温有余拍他的肩,老油条说:“你开始写的好,那说明你底子好。我开始写的烂,后面写的好,那是老师教的好啊!”

      齐盛阳:……

      神色复杂,他没想到仙尊竟然还有如此活泼取舍的一面,而他也感觉到,仙尊对温有余更喜爱一些。

      两人还未走远,就听到一道冷笑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温有余,你以为傍上有钱人家的少爷就能跑掉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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