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点》绯衣千罗

13、深海劫（4）

　　潇湘阁里，碧对着镜子，一丝一丝理着发髻，虽说鲛人寿命极长，算起来自己也是刚到锦瑟年华，为何幽蓝的发梢竟出现了灰白的端倪，是心老了吧，过去之种种，如烟如梦。心已如死灰，无牵无挂，只愿能化解空海两国的误会，海皇和皇后能度过难关，就算自己老死极地北渊，亦无憾。
　　方才黑王亲赴碧落海，海皇终于答应以自己余生的不见天日来偿还死在荒漠中的两个空桑冤魂。当日黑王的问话回荡在耳畔：

　　碧阁主，为了一个伤害过的你们族人的冰夷，你竟然愿意破坏我们空海二国友谊。你这么做值得么？”

　　碧微笑，对着镜子，合上梳妆盒，一字一句说道：“碧不知道值不值得，但是，碧不后悔。飞廉少将，珍重。”

　　出发之前，碧到各部辞行。如意夫人擦着眼，拉着碧的手，依依不舍的自责道：“都是如姨的错，当初若不是让你去西荒，就不会有这等祸事。”碧温文行礼：“如姨好意，碧怎不知？如姨是见如今太平，想让碧能到幸福，但世事岂能尽如人愿？碧身如浮萍，和飞廉少将只能是镜中花，水中月。碧这一走，海国大小事，累如姨费心了。”

　　千站在一旁看着那个碧色身影，心底一阵悲戚，西荒一行，莫名的情愫暗生，只想能好好保护这个清冷坚强的女子，让她从此不再孤寂。

　　可如今，碧将远行，为了海国的未来，她又要做出牺牲，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她？海国海国，她就不能作为碧简简单单的活一次？

　　浑身的燥热传来，千差点站立不住，身形摇晃几下，如意夫人已瞧出端倪，眼神示意他去休息，可是千固执的摇头。

　　碧也发觉千的异样，抚着千的额头温柔道：“是不是西荒之行累着了？你下去休息吧，待碧去和苏摩轩汜水那孩子道别后，就去看你。”

　　汜水眼神流转，手指一寸寸滑过莲的脸颊，感觉到指下的肌肤在微微颤抖，汜水顿时变了脸，厌恶的一个手掴，只见那奴隶并无半点怒气，温和的抬手擦拭了嘴角的血迹，叩首“谢谢主人惩罚。”

　　汜水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高高抬起莲的下巴，眼睛眨了眨，咯咯笑道：“这个玩物，可是不错，这就带你去办大事，事成之后，主人我必会重重赏你。”

　　莲一语不发，虔诚的等待着命令。

　　“等会我要和这女子见面，你和我一起去，若是她对我有丝毫防备，不肯喝下这杯碧落，你就帮我杀了她！”汜水双拳紧握，贝齿紧合，神情决绝残忍。
　　“莲领命。”那奴隶深深地伏地叩首，宛如一朵飘零的莲花，无根无枝无叶。

　　抬头看到水镜中那碧衣女子，莲深不见底的眸子忽然有了一丝微弱的光。

　　如画的眉，秀丽的鼻，温柔的唇……那是他在记忆中描摹过千百次的容颜，蓦然乍显现于眼前，却知并非梦幻。莲只觉心神激荡，想哭又想笑。

　　碧，好久不见，终于让我再次看到了你，虽然是此时此地，虽然，虽然我并不想让你见着现在的我。

　　势不两立么？那为何你还要为我担下罪名，宁愿独自去极地北渊空度余生？
　　呵——，也许不是为了我，你从来，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但是，飞廉一定要还你这个人情。

　　无论如何，这罪不会让你受，汜水的阴谋也不会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