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寻亲记》晓雪生

18、第三章 高氏父子（3—1）

　　高伦将义子高永托付给张家婆媳之后，便带着一位名叫阿维的年青仆从，立即动身赶往西北凉州。一路上，每想到函中所说之事，高伦便心急如焚，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凉州。
　　究竟是何事让高伦如此着急着赶往凉州呢？
　　这一年是永平十八年（公元75年）。正是在这一年，汉明帝驾崩，皇太子刘炟继皇帝位，是为汉章帝。此时，西域的龟兹国、焉耆国趁汉室新帝刚刚继位之机，在北匈奴的怂恿下，突然反叛汉朝，攻杀了时任西域都护陈睦。
　　陈睦的夫人仍是高伦的表妹，高伦对这个表妹有着超乎常人的感情。高伦隐身黝县也只与这个表妹偶通信函，保持着有限的联系。
　　陈睦被杀，正居酒泉郡郡府禄福（注：今酒泉市肃州区，晋代改名为福禄）的陈夫人好像天已经塌了下来一般，六神无主之时，立即用急函求助于表哥。
　　高伦久不见表妹书信，猛得看见表妹信函，本来十分高兴。可是，突见用缎绫书写的信函外皮上用毛笔大大地写了个“急”字，高伦脑袋“嗡”地一响。
　　读完信里的内容之后，高伦顿时坐卧难宁……

　　高伦一路北行，走得还是十年前走过的道路。
　　十年过去了，这条道路几无变化。看着大道两边似曾相识的景致，他的思绪已然飞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是一个冬天的夜晚，天空中飞舞着鹅毛大雪。
　　高伦记得，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在忙碌了一天后，回到家中立即命仆人将卧室中的盆火烧旺。此时屋外呼啸的北风，逼人的寒气，肆虐的大雪，都已然于他无关。高伦坐在暖暖的屋里，取出一套精瓷酒具，然后就着一只小小的金鼎，酌起了烧酒。
　　高伦总会在心情舒畅之时，用小鼎煮食，来感受古人所谓的那种“金鼎玉食”的生活品性。
　　几盏烧酒下肚，高伦感觉全身暖融融的，于是招呼仆人撤去食案，他便躺入裘被之中，酣然入睡。
　　正在他沉浸于美梦之时，突然被家中仆人唤醒。仆人向他禀报道：“主人，宅外有一位自称是丘林右大都尉家人的少妇求见。”
　　听到丘林右大都尉家中来人求见，而且还是一位少妇，高伦不由纳闷道：“如此深夜，难道会有什么急事嘛？”
　　高伦急忙穿好衣服，命仆人将来人带进房间。
　　不多时，仆人带入一名匈奴少妇。只见这名少妇衣衫单薄，白雪残留在零乱的头发上，她怀中抱着一个婴儿，进房后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高伦忙叫仆人拿了件羊毛大毯给她裹上。
　　这位少妇面色惊慌，嘴唇被寒气冻的乌紫，哆嗦着竟无法说出话来。
　　高伦并不急于向她问话，只是递给她一杯热茶，然后坐定静静地看着这位匈奴少妇。
　　过不多一会，少妇的情绪终于稍稍稳定，她放下手中的水杯，抱着婴儿一下子跪倒在了高伦面前，向高伦讲说起丘林延至家遭遇的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