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江之柏

2、偶遇

　　躺在医院的日子甚是无聊，，每天睁眼都是同一块天花板，同样的房间，同样的烧伤治疗。
　　期间，从奶奶口中得知，在她出事的第二天，她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是她在火灾中受伤，需要住院治疗。在一个星期前，也就是她出事的那天，下午收工回家后她原本躺在床上睡觉，但是雨停之后，夜里邻居家阳台的恒温装置外机莫名发生爆炸，通过领居家晾在阳台上的被褥一路烧到了黎杉家，阳台不封窗，加上黎杉往外延伸的用于养花草的木质平台，这场大火最终烧到了她几周前忘记收下的衣服蔓延到了屋内。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冲进房里带走了她，她恐怕已经葬身火海，死无全尸了。
　　奶奶还告诉他，在她到来之前，那个女人似乎守了黎杉一整夜。在黎杉询问那个女人的去向时，只得知在奶奶到了医院以后，那个女人便离开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么想想，那个女人还真是奇怪，明明互不相识，却守了她一夜，怕不是个热心老好人?
　　过了百无聊赖的几天?又或者是几周?黎杉出了院。
　　她办好出院手续，正准备去交费，只见奶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小黎啊，费用奶奶已经帮你交过了，放心吧。”
　　黎杉大吃一惊，她扭过头木木地看着奶奶，眼神里充满不解与感激。
　　原本她还在为这笔不小的费用担忧，但是奶奶替她交了住院费让她感到惭愧。自己明明是一个有手有腿的年轻人，却让一个年近九十的高龄老人来替自己出钱。
　　“不用的，奶奶，我能负担起这个费用的……那个住院费是多少？我还给您吧。您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来照顾我，我怪不好意思的……”黎杉挠了挠头。”
　　只见奶奶笑着摆了摆手，她轻轻的拍了拍黎杉的肩“不用了，小黎，奶奶已经到了快入土的年纪了，钱留着已经没什么用了，不如用它们去做点有意义的事呢。
　　“你的工资，都是你用命换来的，每天和异形兽打交道，np19的工作不容易啊，奶奶我呢就想着能多帮着你点，让你别那么辛苦的去接任务。”
　　取完药后，黎杉抢着付完钱后，她扶着奶奶拎着一包药，慢悠悠的走出医院。
　　他们出院时，已经是傍晚，岩城的夕阳很红，像血一样，边缘晕染开的又像是，火光一般。
　　黎杉现在已经是无家可归了，她的房子应该已经在大火中烧毁，那是她对父母的最后都记忆，但是现在它没了，被大火吞噬了。
　　站在路边，她们裹着夕阳，在路边慢慢走着。
　　夕阳的光看着很暖，但是有人的心已经慢慢降温，情绪像野兽一样席卷心头，无处可去让她感觉慌乱不安。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使它不在这个时候爆发出来。
　　她们慢慢走着，在夕阳慢慢沉入地平线的过程中，她们已经走到了奶奶的住所。
　　“我们到了……几年前，因为搬迁，我搬到了这里，那时候都没来得及和你说……”
　　奶奶走到了房门前，解开在指纹锁，门开了，屋子里的灯是亮着的。
　　“比格……”
　　奶奶唤了一声，起初黎杉以为是奶奶养的小狗，但是当她看到一个人形的家政机器人从厨房内出来时，她意识到，比格不是狗，是一个机器人
　　“欢迎回家，主人。”比格十分机械但有礼地说道，说罢它看向黎杉道“客人，请进。”
　　“小黎，不用换鞋了，过会比格会拖干净的。”
　　奶奶走进了屋，她慢悠悠的走到饮水机旁边，过黎杉打了杯水。
　　“来，小黎，坐吧，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
　　奶奶把水递给她，示意她在沙发上坐下。
　　不久后，比格端出了两碗热面“主人，面已经煮好了。”
　　奶奶招呼她过去吃饭。在吃饭时，黎杉又提了一下还奶奶钱这件事，但还是被奶奶婉拒了回去。
　　她在奶奶家住了几天，每天都帮着奶奶狡猾，整理，做饭，比格瞬间失去工作。
　　这天，她正一如既往的在外面宅院里浇花，手机突然响了。
　　手机是前天买的，原来的那部已经葬身在火中了，幸好居民的移动终端信息都有备份储存在居民编号里，不然黎杉和队友们很难联系了。
　　“喂?”
　　“渔鸟副队，岩城西南沿海居民区发生异形兽入侵，当地武装人手不足，我们将于大概两分钟后到达你的所在位置。”是一道冷静的男声，这个声音属于np19的队长，许毅。
　　渔鸟是她在np19的代号，如今她伤还没痊愈，队长也是知道的，如今连她这个病号都叫上了，怕是情况危急，影响巨大。
　　“收到队长，但我没有带配枪……”
　　“给你带了副队，你负责扛迫击炮。”
　　“啊？”在黎杉懵逼之时，装甲车已经开到了院门口。
　　“上车！”
　　“奶奶，我先走了！”黎杉向屋里喊了一句，飞快的钻上装甲车，关上了车门。
　　现在这个时候，盐城的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路上基本没人，车子飞驰在空旷的路上。
　　黎杉迅速套上作战服，穿上作战靴，戴上护目镜和头盔，将手机放在了遗物箱内，看着车里一起并肩作战多次的队友，她心里有了点安慰。她坐到我自己的位置上。
　　一路上大家沉默无语，已经做好战死的准备，毕竟这是一份危险的工作，谁能确保自己不受伤呢。
　　车里很暗，护目镜之下，所有人都表情都难以看清，车里只剩车的引擎声和队友的呼吸声。
　　十几分钟后，车开到了西南沿海居民区附近便停下。
　　“下车潜入，异形兽数量众多，尽量避免打草惊蛇引发更严重的异形兽暴动，全体队友拿好武器，大部分都居民已经撤离，我们要组织剩下居民撤离，并剿灭异形兽，开始行动。”
　　黎杉习惯性的从头顶上方的武器柜内取武器，但是取出的不是队长说的迫击炮，而是自己的备用配枪和一把长刀。
　　黎杉将配枪别在枪套里，背着短刀出了装甲车。
　　“黎杉，方羽你们去沿海居民区D区，黎杉身上有伤，方羽你是新人不够熟悉，D区那里靠海人少，地形也没有那么复杂，异形兽大多数都集中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其他人按照任务安排前往目的地。”队长吩咐完就消失在居民楼群中。
　　“前辈，我们去哪?”方羽应该是一个比较腼腆的姑娘，她把枪抱在怀里，抬头看着黎杉。
　　黎杉身高176左右，在队里的女性中是高的，方羽比她还矮了半个头，大概一米六左右。
　　“我们去居民区南郊，第一次出任务就是这么危险的任务，为难你了。”
　　虽然说岩城人成年之后每个人都会进行一至两年的军事训练，训练完成之加入对抗组织有机会升为军官，但是训练内容，远不不实战来的危险。
　　“跟我走。”
　　方羽在前，黎杉在后，两人一起快速向D区移动，在移动过程中，黎杉还是不是听着周围的动静。
　　居民区内，枪声和异形兽的嚎叫声时不时地响起。
　　在小树林中穿行了大概十多分钟，她们成功到达了任务区域，黎杉打开了护目镜的扫描功能，把长刀抽出来。
　　“拿好枪，一会异形兽偷袭再拿就来不及了。”方羽听了点了点头，从枪套中抽出了配枪。
　　她们在居民楼中穿行，几个还未撤离的居民看到她们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军老爷，带我们走吧，异形兽太凶残了，我们有好几个邻居都被开肠破肚了。”
　　“我们不是正式……”
　　方羽刚想说话就被打断“想活就别说太多话，跟上，我们会尽力保护你们的安全。”
　　黎杉说话时不带任何情绪，新人方羽说话时，就带着对死亡，怪物的恐惧，声音发颤。
　　看着这些居民，黎杉开始怀疑起岩城的军事训练方针，经过军事训练的居民们，懂得了军事知识，但是无处运用，估计都快忘了吧？
　　方羽在前，黎杉在后，居民被她们夹在中间。
　　忽然，护目镜的扫描仪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
　　黎杉立刻警觉“方羽，带着群众改变原定撤退路线，前方检测到异能力。”
　　一行人开始后撤，后撤一段后，她们隐蔽在一栋居民楼中。
　　黎杉靠在墙，听着越来越近的呼吸声，黎杉全身汗毛竖起来。
　　黎杉向其他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继续听着动静。
　　异形兽好像一直都在这栋居民楼附近徘徊，它沉重的呼吸声时远时近。
　　这样如果一出去就会被发现的。
　　“方羽，我去引开它，你先带着群众撤退。”
　　“等等，前辈……”
　　“没事，还有人接应那么的，我很快就和你们汇合。”
　　说完，黎杉闪身出了楼，她朝着异能力散发最浓的方向跑去。
　　目标越来越近，在居民楼直接，黎杉看到了一双发红发亮的眼睛。
　　黎杉朝那眼睛开了一枪。
　　那生物吃痛发出嚎叫，然后从阴影中狂奔而来。
　　地面都被它的吼声震了一震。
　　黎杉又对着它连开两枪。
　　她用尽全力吼到“来啊！畜生！我在这！！”
　　放完枪后，黎杉开始狂奔，风声在她耳边呼呼的响，身后是异形兽愤怒的吼声和脚步声。
　　“吼！”
　　那怪物一脚蹬上居民楼，借着推力向黎杉飞扑而来。
　　它速度很快，巨大的身形划开空气像一颗导弹似的向黎杉冲刺。
　　就在它快要扑到黎杉时，千钧一发之际，黎杉突然将枪扔到一边向前扑倒抽出长刀，而后飞快的翻过身，将长刀往上举起，刀刃迎着飞扑而来的异形兽。
　　速度太快，异形兽猝不及防装上刀锋。
　　刀刃从它兽嘴下颚骨的中间那一块软肉刺入，因为惯性，这怪物不断向前，刀顺着它的脖颈一路向下划，最终将它开肠破肚，它那紫色的血想雨一样淋了黎杉一身。
　　那异形兽的身体因为惯性向前，直到碰到居民楼墙面才停下。
　　黎杉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抹了抹脸上的兽血，将长刀收好，捡起了地上的枪，她端着枪，慢慢的靠近，奔跑和战斗，加上身上的伤，她精疲力尽。
　　那怪物躺在地上，它的肚皮已经被一划到底，内脏和血液流了满地，见惯了这种场面的黎杉并没有任何反应。
　　她警惕的上前，见异形兽彻底不动，失去了生命体征后，她开始向许毅汇报。
　　刚接通许毅，异形兽便发出一声嚎叫抬起了头，黎杉正准备补刀，见它头往旁边一歪，彻底死去后，她手上依然还是端着枪，她慢慢走到靠墙的位置，她背靠着墙。
　　“大副队?怎么样了?”队长的声音传来。
　　“击杀一只异形兽，四足型，类似猫科动物异变所产生，目前没有发现其他异形兽，D区人员以基本撤离，准备与大部队汇合。”黎杉对许毅的调侃持冷漠听不见态度“还有……”
　　“嗯?”
　　“不是说让我扛迫击炮?”黎杉似乎对迫击炮很感兴趣，没抗到她似乎有点失落 。
　　“啊?……哦！你是不是忘了?市区内作战不允许用大范围杀伤性武器！别想！”
　　“……”
　　黎杉挂了通话，准备去与大部队汇合。
　　忽然，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了歌声。
　　空灵的嗓音唱着不知道什么歌词的歌，很是动听。
　　“还有群众没有撤离……”
　　黎杉开始寻找声音的方向来源，好像是海边?
　　周遭寂静的环境，有利于她判断声音的方向。她所在的位置离海边不远，但是至少几百米的距离，歌声很难传那么远吧？
　　黎杉开始向海滩的方向搜寻，她一直贴着墙走，以防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异形兽。
　　周遭安静得吓人，什么声音也没有，黎杉只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心脏扑通扑通一下一下跳着，好像要逃离胸腔似的。
　　居民楼已经被慢慢抛在身后，她面前的海滩慢慢在面前展现。
　　黎杉这个人的暴露在了空气中，没有掩护，这样异形兽很容易就发现她了。
　　正在她寻找掩体时，她不经意往海滩一瞥。
　　“！”
　　海滩上真的有人，那个人坐在礁石上，及腰的银色长发散下，像瀑布一样垂在身后，银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在那唱着歌，似乎并不惧怕那些异形兽。
　　黎杉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异形兽后，她飞快的跑到海滩，跑到那个人的身后。
　　那个人好像并没有发现黎杉的到来，还在唱着。
　　“这里很危险的，赶紧走吧，我互送你离开这里。”黎杉看着她的背影。那个人回过头，她看着黎杉。
　　看着这张脸，黎杉心里一动。
　　这张脸美艳绝尘，一双桃花眼楚楚动人，碧蓝色的眸子在引着浓密的睫毛下，五官立体，冷白的皮肤下微微透着红，薄唇是淡淡的红色。
　　黎杉回过神来，向那人伸出手。
　　“和我走吧。离开这里。”
　　那人也没说什么，手轻轻的搭上黎杉的手。
　　黎杉刚想抓起这手，看着只白皙修长的手，黎杉一愣——这只手很奇怪，指缝间链接有一成半透明的灰色薄膜。
　　“……”
　　黎杉看向了这个人。
　　她的头两侧，长着鱼鳍状的组织，她身上的白色T恤已经被打湿，里面的背心若隐若现。再往下看，在她的身下，不是腿，是修长美丽的金色鱼尾。
　　“……你……”黎杉呆住了。
　　这根本就不是人，她是一条鱼！一条美丽的人鱼！
　　不过这条人鱼身上穿着的，但是人的衣服，她该不会是变异来的异形兽吧？
　　在早年间，世界各地的有人鱼目击事件，甚至还捕捉到过人鱼活体，不过他们都衣不蔽体身上要么是海藻要么是贝壳，在捕捉上来后不久便死去。在现在的岩城博物馆，也有一具不知道真假的人鱼骸骨。
　　黎杉掏出枪，枪口对准了人鱼的头颅。
　　那人鱼使劲的摇了摇头，好像是像告诉黎杉她是安全的。
　　“你是哪来的?”
　　“啊……?”人鱼歪的头，她是不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然后，这条神秘的美丽生物慢悠悠的转身，面向黎杉，她的鱼尾静静的摆在旁边。
　　人鱼指了指自己放在一边的鱼尾，冲黎杉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干嘛？”
　　黎杉半信半疑的收了枪，慢慢的在人鱼的鱼尾边蹲下。
　　她看着这条修长漂亮的鱼尾，手慢慢的抚了上去。
　　在黎杉手放上去的那一刻，人鱼的身体猛的抖了一下，随之黎杉一下一下的摸着，人鱼开始发抖，鱼尾两边的鱼鳍微微张开了。
　　“《人鱼行为笔记》里说，人鱼主动让摸鱼尾……”黎杉眼睛猛的睁大，抬头看向人鱼。
　　那人鱼正眯着眼看居高临下的看着黎杉，脸上是一抹淡淡的红晕，呼吸也变得急促。
　　“不好意思，我理解错了你的意思了……”黎杉立马收了手，站了起来。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
　　而后，她发现人鱼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人鱼的眼神里充满了不满，和刚刚摸鱼尾的表情完全不一样。
　　“呃……那个……我……”还没说完，那人鱼猛的一转身，头也不回的钻进海水里，水花溅到了黎杉身上，她身上瞬间湿透，而人鱼消失不见了。
　　“生气了?”
　　黎杉正想着忽然身后传来了呼喊“副队！收队了！已经清理完了！”“二当家的！哪去了！”
　　黎杉猛的回头，看见一帮人正在不远处向她挥手，大家脸上都是任务结束后轻松的笑容。
　　“来了！”黎杉抹了把脸上的书，向队友们跑去。
　　看到队友们的安然无事，她心里松了口气。
　　“怎么找到我的?”
　　黎杉笑着看着许毅。
　　“你傻吗，装备的信号定位啊！”许毅拍了拍黎杉的肩“还以为你偷跑回家和小情人约会了呢，原来在这啊。你真不怕小异形兽找你麻烦啊？”
　　“怕什么，小异形兽又不是大异形兽，我一个人打十个，许毅也是，我能打十个。”黎杉神秘的笑了笑，然后一脚踢到了许毅的屁股上。
　　“好了，篡位计划以后再说吧，先回去吧，时候不早了。”许毅招呼着大家往回走，一行人再树林中快速穿行，到了停车的地方后便上车回了np19总部所在地——中部居民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