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情书》淮续

25、亲爱的本

　　月色温柔洒下一片清辉，本吴晨的脸变得遥远而朦胧。罗怀特听见旁边发出一声细微的响动。

　　本吴晨将身子悄悄向里面移了移，然后用手艰难地将腿也挪了挪。他们的距离近了一寸，然后，又是一寸。
　　这小笨蛋，不怕再弄疼自己吗？再动都残废了，真想让他照顾一辈子吗？

　　罗怀特不能再躺视不理了。既然本吴晨一定要过来，那么，就让他过去。
　　他翻了一个身，将平躺改为侧睡。旁边的响动立即停止。
　　罗怀特再慢慢改回平睡，顺势将胳膊举起，做出婴儿的睡姿。

　　旁边许久都没有动静。罗怀特在心里埋怨自己，还是鲁莽了。
　　感觉有什么在他身上轻轻触碰了一下。是本吴晨！

　　小拇指的指尖轻轻挨了他一下，又急急忙忙缩回去。小心翼翼的样子，真像本吴晨自己说的，小媳妇？
　　嗯，本吴晨是罗怀特的小媳妇。

　　小媳妇又用手指点了点，这次不再躲开，一根手指，两根手指，一只手，覆盖在了他身上。
　　试探着，慢慢慢慢伸过来抱住了他，头也跟着蹭过来，枕在他的臂弯，像小猫一样缩进了他怀里。

　　血涌上脑门，罗怀特很想推开他，又想不管不顾地亲吻他。可是即使心里再想，他也一动没敢再动，怕吓到这害羞的猫咪。
　　他努力控制着呼吸，直到怀里的人进入香甜的梦乡。

　　他睁开眼睛。
　　先前是睡不着，现在是不想睡。
　　如果能这样一直抱下去，该有多好。

　　怀里的小猫在睡梦里轻轻笑出声，看来正在做一个美梦。
　　罗怀特也跟着傻笑。
　　这样静谧的夜晚，看着怀里的人的微笑，罗怀特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

　　他小心侧过身，将熟睡的人轻轻拥在怀里，在他的发间，印下一个吻。
　　这一夜罗怀特过得很煎熬，又很甜蜜。他的心像是放逐在炙热里，理智和情感在脑海里不停地斗争，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

　　天渐渐亮了。看着还依偎在他怀里的本吴晨，思索着怎么不惊动地将他挪开。
　　他缓缓地侧睡改为平躺，还没等他下一步行动，本吴晨的眼睛睁开了。

　　罗怀特吓了一跳，想着要不要解释什么，本吴晨却兴奋地说：“我在抱着你睡觉嗳。”
　　啊这，本来就够害羞了，还要说出来吗？

　　本吴晨的手并不松开，反而搂紧了一些。
　　“小时候我睡不着觉，就抱着我的大熊，把他想成我最好的朋友，我就踏踏实实睡着了。昨晚我做梦梦见小时候，我就拼命找我的大熊，我找啊找啊终于找到了。我抱着我的大熊睡觉，感觉心里好踏实。”
　　编吧，罗怀特并不拆穿他。

　　“胳膊压痛了吧。”本吴晨终于松开罗怀特，将手枕在头下。“对了，我梦到你了。”
　　“什么呢？”罗怀特想起昨晚他在睡梦中的笑容。
　　“我梦见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我梦见我们一起参加工作，我梦见我们在一起合住来着。”
　　“听起来不错。”

　　“我想带我的大熊一起去，可大熊说他老了，哪也去不了了，它要守在这里，说有人会保护我。我就很难过。然后你说，没事，我来保护你，我来做你的大熊。”

　　罗怀特伸手将大熊抱在怀里。
　　“把你的大熊给我，我来做你的大熊。”

　　本吴晨的眼睛亮了。“好。”他不舍地看向大熊，补充说，“那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好我的大熊，我会常常去看它的。”
　　罗怀特笑：“你不在的时候，我把他当你好了。”

　　“好！”本吴晨伸手摸摸大熊，“大熊，我不是不要你了，你在罗特那里，就和在我这里一样，你明白吗？”
　　他的话透着伤感，可是很快又复归明媚，“给你了，我不反悔的。”

　　“真的给我？”
　　“嗯。”

　　“还给你，我不能横刀夺爱。”罗怀特将熊放在本吴晨怀里，“我的话，你也可以只听一半。”

　　把你的大熊给我，我来做你的大熊。有些话，你可以只听一半。
　　而他，不要他的大熊，他只要他。

　　本吴晨看着怀里的大熊，余光却偷看向罗怀特，小声问道：“真的吗？”
　　“嗯。”
　　本吴晨两眼发光：“我要你做我的大熊！”
　　罗怀特笑：“只要你愿意，我奉陪到底。”

　　“所以昨晚，我在抱着我的大熊睡觉喽。”本吴晨的笑容甜美。
　　阳光在那一刻变得耀目，将本吴晨包裹在一片光辉里。

　　罗怀特觉得有团火，在他体内熊熊燃烧。就像初遇时的阳光，那样炽热的阳光，尽情地燃烧着他。
　　他看向本吴晨的目光，也变得炽热。

　　本吴晨正温柔地看着大熊，并没有接收到这一份炽热。
　　“还早呢，我们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我去做饭。”
　　“外面有牛奶面包，我们凑合一顿。”本吴晨撒娇，“我想再赖会床，你陪我。”

　　一夜未眠顶着一双熊猫眼的罗怀特，终于闭眼休息了一会儿。
　　他迷迷糊糊的却不舍得睡着，思绪回到小时候，妈妈说，来，跳个舞吧。
　　他陪着妈妈一起跳舞。跳着跳着，身边的舞伴变成了本吴晨。
　　“我把我的大熊给你。”本吴晨在梦里说，“你抱着大熊，我抱着你睡好吗？”

　　他突然之间惊醒。
　　本吴晨用一只手臂支撑着身体，侧着身正专心看着他。
　　他们之间，还不到一尺的距离。

　　“你醒了？”本吴晨歪着脑袋又看了看，“你睡觉的样子很乖嗳。”
　　罗怀特：“……”
　　“刚才看了你好半天。”本吴晨说。
　　罗怀特：“……”

　　“只有一点，就是刚刚皱了下眉。”他伸出手，在罗怀特的眉心抚了抚，“不过也挺帅的。”
　　“是吗。”罗怀特应了一声，若无其事地离远了些。

　　他皱眉了吗？他假装淡然，可是他的心，还是会偶尔出卖他。
　　有时候从睡熟中醒来，感觉身体有点僵硬，便有意识地将身体舒展一些，再舒展一些。
　　他可以控制他的身体，却控制不了他的心。

　　“昨晚是我睡得最踏实的一晚。”本吴晨侧躺下来，看着他的眼睛，“我要能天天抱着你睡觉就好了，肯定睡得特别踏实。”

　　一颗心猛烈地激荡，罗怀特努力让呼吸平稳一点。
　　如果能天天抱着他，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罗怀特的手不自觉地伸了过去。
　　一个念头说，停止，不能伤害他。
　　另一个念头说，来吧，你是对的。

　　心里转过本吴晨给的种种暗示。每一次热情挑逗，小心避开，完美错过。
　　手，悄无声息地转了一个圈，放了下来。

　　这一刻，罗怀特看到了自己的懦弱。本吴晨可以肆意抱着他，可以毫不掩饰表达他的情感，无所顾忌，明目张胆；而他总是静候他的指引，小心掩饰对他的喜欢，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畏缩不前。

　　“你就从了吧，我要你天天抱着我好不好。”本吴晨的手指在他胸前挠了又挠，直挠的罗怀特的心痒痒的，“我知道我的罗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来啊，抱抱我，抱抱我。”
　　本吴晨的目光充满挑逗，每一个字都在说，来呀，喜欢我。

　　罗怀特的手又伸了过去。
　　也许，本吴晨并不是在躲避他，而是一直在等待，等待他的走近，等待他的回应，等待他主动拥他入怀。
　　他在等他。

　　这一刻，心中的爱意不再克制，每一个细胞都澎湃汹涌，诉说着对爱情的渴求。体内有烈火，燃烬肌肤，向外喷涌而出。他伸出手，将本吴晨拥抱在怀。
　　隔着薄薄的衣衫，罗怀特能感觉到他轻微地颤抖。

　　手滑过脊背，停留在腰际，衣服轻轻撩起，触到了本吴晨的肌肤，温凉如玉。
　　他轻轻地抚摸，像是抚摸着一件稀世珍宝，体内有激流划过，震颤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紧紧抱住了他。

　　他的唇向他靠近。

　　电闪雷鸣里，本吴晨的手伸了过来，一根手指挡在了只有几厘米的唇与唇之间。
　　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好兄弟，玩过了。”他玩笑地推开罗怀特，“我都喘不过气啦。”

　　抚摸的手突然停止。
　　罗怀特轻轻地，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松开。

　　“就算要你抱，也不能这么老实，抱得也太紧了。”本吴晨狡黠一笑，“你碰到我的脚了，好痛呀。我要你赔我，我要你负责。”
　　“还好吗？痛了就哭吧。”罗怀特也用玩笑平复内心的慌乱，“想起来了，你不会哭的。”

　　有些事，本吴晨不做，他不怪他。
　　有些话，本吴晨不说，他不会挑明。
　　本吴晨愿意做好朋友，他愿意成全。

　　他们还小，还是学生。他们才高三，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他在心里为本吴晨，为自己想好了种种理由。
　　他愿意去等。

　　潮水一点点地退去。罗怀特重新回到好朋友的位置。
　　他掌握了一条法则，决定严格听从本吴晨的指令，绝不退缩，也绝不逾矩。
　　这条法则，由本吴晨制定修正，他严格执行每一条指令。

　　【本吴晨法则】
　　目前指令：好朋友。
　　下一条指令：等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