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专心学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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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的书真的很丰富，我想去阁楼看书……”
“我会尽量安静，不会吵到您……”
宋知微把自己的请求告诉顾庆成，少年书里抬起头来。
顾庆成抬起眼看面前站着的少女，平静地点点头。
宋知微松了口气，心情放松下来，微笑着点头与顾庆成告别。
宋知微想到自己刚刚站在门口看到的。
刚刚下课，学生们纷纷急着离开屋内，只有顾庆成一人仍旧坐在座位上，一人独坐看着书。
少年坐在那里，仿佛冬天落下的第一场初雪，安静而淡然。阳光从窗外洒下，鸟雀在枝头鸣叫，仿佛时间都就此凝固，空间都变得静谧。
众人看来，顾庆成是一位安静的皇子，在圣上的儿子中，他是最低调，最不起眼的皇子。
宋知微这几次与顾庆成接触，他留给宋知微的印象也正是如此——安静。
寒风凛冽，宋知微裹紧了自己的披风，加快了回教室的速度。
顾庆成的母妃身份卑微，在冷宫中郁郁而亡，顾庆成从小在冷宫中长大，一直到上学的年纪才从冷宫中出来，在书院上学。
圣上很关注各位皇子的学业情况，却从来不过问这位二皇子的情况，兼之他没有什么显眼之处，慢慢的他就消失在众人眼中了。
宋知微顶着寒风终于到了食堂，松了一口气。
……
又是一次进宫上课的日子，宋知微终于来到她心心念念的阁楼。
顾庆华轻车熟路引她上楼，地板上了年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宋知微打量一圈楼上，楼上没有人，顾庆成并不在。
不用和不甚熟悉的人相处，宋知微心下暗松一口气。
顾庆成从自己座位上找出个袋子，从里面找出糖丸分给宋知微。
“喏，尝尝。”顾庆华一脸得意。
宋知微从善如流，接过糖，“谢谢殿下。”
糖丸一入口，宋知微眼前一亮，植物的清香在口中漫延，味道确实很不错。
宋知微精神一振。
顾庆华对她这个反应十分满意，施施然回到自己座位上。
宋知微找了个地方坐下看书。
和李光群的藏书不同，这里的书除了纸墨自身的味道，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香气。
宋知微想到什么，问顾庆华：“李夫子的书是用了什么熏香吗？我上课时候总是能闻到。”
顾庆华找到了知音，激动地说：“我也觉得！”
“那个书的味道太浓了！熏得人头疼，真不懂他为什么喜欢把书都弄得那么香的。”顾庆华一脸嫌恶。
“你也少闻吧。”顾庆华摆摆手，“最讨厌那个味儿了。”
“不能和李夫子说说吗？不要熏香了。”
她觉得可能是李光群担心书被虫吃，所以熏的香是特定的香，“如果是怕书坏了的话，我知道一种香，也可以防虫，味道不会这么浓。”
顾庆华挑挑眉头，“好啊，你去问问呗。”
“要是不用闻那个味道，我可要谢谢你。”一双黑眸眯了起来，顾庆华笑眯眯道。
宋知微听这话，总感觉他话里有话。
……
“什么？熏香？我没有。”李光群不耐烦地摆摆手，
“啊，可是……”宋知微开口，“书架上味道很浓……”
话音未落，李光群就打断了宋知微，“我从来没有闻到过什么味道，不要胡说八道。”
“你和三殿下也不要太沉迷于熏香之道，别把自己弄得香不香臭不臭的。”
李光群说完，施施然离开了。
顾庆华在一旁托着下巴，看到宋知微回来时候的表情，一下子笑出了声。
“怎么样啊，什么说法？”顾庆华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问道。
宋知微满脸不可思议，“真是服了，到底谁胡说八道？”
顾庆华看她吃瘪，没心没肺，笑得更灿烂了。
“你看嘛，我之前说的没错吧，他就是这种人，”顾庆华朝她挤眉弄眼，“反咬一口，胡搅蛮缠。”
宋知微不想看他得意，冷静下来，撇过头去不理他。
宋知微几乎想劝圣上给顾庆华换一个先生了，“三殿下，您难道就没有想换过先生吗？”
“哦？”顾庆华凑过来，“受不了啦？”
“我可是忍了他一年呢？再忍忍，说不定你就会改观呢？”顾庆华笑嘻嘻劝她。
宋知微觉得自己明白这个人在想什么了，“殿下只是不想换一个严厉的先生，好继续在课上睡觉吧。”
顾庆华像猫一样炸毛，跳了起来，眼睛瞪得通圆。
“怎么会呢，我只是舍不得李先生而已。”
“而且，李先生对我有师恩，我不能因为我自己的不足就毁了李先生的仕途啊……”
宋知微无奈地叹了口气，“殿下上次就是这个说辞。”
顾庆华话被咽住，“你、你知道就行。”
“殿下真的一次都没有和圣上抱怨过李先生的情况吗？”宋知微不经意问到。
“没有啊。”顾庆华摸不着头脑。
“哦。”宋知微笑着点点头。
顾庆华连忙替自己澄清，“我真的不是为了偷懒，真的是喜欢李先生，舍不得他啊……”
“好好，我信殿下。”
信你个鬼。
宋知微无比确信，换先生的最大阻力就是顾庆华本人。
……
“你干什么呢？”顾庆华好奇地探头。
宋知微站在大殿的书架旁，深吸几口气，确定浓烈的香气来自书架上。
没意外的，宋知微又打了几个喷嚏。
“诶呦诶呦。”顾庆华赶紧拉着她远离书架，捂着鼻子，“你喜欢这个味道？”
宋知微也捂着鼻子，闷声道：“不喜欢。”
“不是熏香的话，到底是什么味道？”宋知微从架子上随便拿出一本书嗅了嗅。
浓郁扑鼻的香气混杂着纸墨的味道，算不上难闻，也谈不上好闻。
宋知微手指摩挲灰色的书衣，不信邪地又拿了几本书出来闻。
试了几本书，每本书上都有着香味。
顾庆华在旁边也跟着闻了闻。
“这些书都是被腌过了吗？怎么每本都有味道。”顾庆华嫌恶地挥手，恨不得离这几本书十万八千里。
“殿下平时闻不到过吗？”宋知微看了眼顾庆华。
顾庆华有些心虚地摆了摆手，“我这不是……不怎么看嘛……”
宋知微了然点头。
“唉！也怪不得我！”顾庆华为自己辩解，“平时我离书架远，闻不到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而且这香虽然算不上好闻，但是久了就习惯了。”
顾庆华满不在乎地坐到一旁，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殿下……”宋知微恨铁不成钢看了眼顾庆华。
只要有心，香味也能害人，深宫后院多少惨痛教训屡见不鲜。
殿里的香味来路不明，这三殿下却丝毫不担心，不知道是心大还是单纯。
也可能是傻。宋知微心里暗骂。
不管怎么样，宋知微都是这位三殿下的伴读，不可能看着他真成了傻子，宋知微还是仔细研究了一番书架。
确认书架没藏着香囊之类的东西，宋知微将目光放在了书上。
每本书都带着香味，如果不是殿内的香气日积月累的熏染，那么这些书大概就是香味的来源了。
宋知微看向手中的书，纸张是常用的纸张，特殊之处大概就是灰色的书衣了。
如果这香气真的有问题……
也许这件事与夺嫡有关。
宋知微越想越心惊，她已经可以预想到之后会被卷入到怎样的纷争中。
宋知微下意识看向顾庆华。
这么会儿功夫，顾庆华也不闲着，拿了一张纸在叠东西，桌上已经多了几只“小动物”。
宋知微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坐到顾庆华对面，随手拿起一只纸青蛙把玩。
顾庆华手上不停，对折、翻转、按压，重复。
宋知微静静地看着。
突然，一只千纸鹤出现在她眼前。
宋知微双眼微睁，对上顾庆华的双眼。
少年一双桃花眼满含笑意，笑眼弯弯，黑眸澄澈，目似明星，仿佛星云旋转，让人深陷其中。
“给你的。”顾庆华笑着说。
宋知微定定地看着少年，仿佛想通过双眸看到少年心中。
这是个傻子。
不谙世事、傻里傻气、不求上进、天真无害……
但是她如此羡慕这份单纯和美好。
顾庆华不知道宋知微脑海中闪过多少念头，只是继续将手里的千纸鹤递了递，脸上仍旧挂着灿烂的笑容。
宋知微眸光落到千纸鹤上。
就像这只千纸鹤一样，美好自由但是脆弱……需要有人守护。
宋知微站起身接过千纸鹤，“多谢殿下。”
宋知微将书放到袖子里，朝殿外走去。
就当谢谢他的千纸鹤了。
……
夜深人静，宋知微点亮桌上的烛火，依着烛光开始读信。
凉州的家人给她写了信，大多是关怀之语，关心她在京城过得怎么样，和一些嘱咐的话。
“京城繁华，不要过于沉溺，专心学习，恭敬顺承。”
摇曳烛火下，宋知微看着宋明巍信上的字陷入沉思。
……
“叫你来，是为了和你说说去京城的事。”宋明巍道。
宋知微点点头，对父亲叫自己来书房为何心里有所预料。
宋明巍端起茶杯，“你去了京城，做三殿下的伴读，有些事逃不了。”
宋知微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太子之位。
这个位置的人选并不多，只有三位适龄皇子。
大殿下顾庆恒，是皇后亲子，有皇后背后的李家支持，自身优秀卓越，已经进入朝堂开始参与政事，是太子位置的有力竞争者。
二殿下顾庆成，母亲身份卑微，没有强有力的母族支持，出身冷宫，自身也并不显眼，看起来距离“太子”最远。
三殿下顾庆华，舅家显赫，驻守边疆，他本人是圣上最受宠的儿子，也是最贪于玩乐，不求上进的皇子，在他的母亲贵妃安如慧死后，圣上更是心疼，对他百般纵容。
“我们宋家，只忠于圣上一人。”宋明巍喝口茶缓缓道。
“女儿明白。”宋知微立刻答，“女儿一心求学，两耳不闻窗外事。”
宋明巍欣慰地点点头，“好，好啊，我们知微长大了。”
“京城路远，记得好好保重。”
……
宋知微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般，靠在椅子上。
月光穿过窗棱，静静地洒在桌上。
宋知微回到书院后，立马写信找可靠的人去鉴别书衣上的味道。
在世人眼中，大殿下成为太子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包括宋知微，在没来到京城之前，她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受家庭的影响，她也知道一切不会那么简单。
能否成为太子，不仅是三位殿下个人能力的比拼，也是他们背后势力的角逐，这就注定了，京城不会是风平浪静之处。
来到这里，发现香气，才让宋知微彻底意识到，她已经在这一滩浑水中了。
宋知微知道自己大可对香味的事情视而不见，让自己从纷争中置身事外。
但她不会这样做。
宋知微看向桌面一角，皎洁的月光洒落在那只千纸鹤上。
除了她自己的私心，对顾庆华这种天真自由的向往与守护之外……
还有圣意的原因。
忠于圣上，揣摩圣意。
她清楚自己的定位和立场：三殿下的伴读。
这层身份就是圣意。
那么她就要做伴读该做的事——保护三殿下。
宋知微仔细品读这八个字，“专心学习，恭敬顺承。”
她越发觉得自己做的没错。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她已经踏入京城这个危险的漩涡。
而她有信心，自己能立于漩涡之中。
宋知微笑起来，眸中闪过寒光。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专心学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