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墨菲定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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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一大早，牧灵便敲起过红尘的门。
自从昨日睡了那觉后，他就没再被噩梦所困扰，嗜睡症状也随之离去，早上一醒分外精神，神清气爽。
昨日的事过红尘已解释过了，他来这并非自讨没趣，况且他也并非小肚鸡肠之辈。
他轻叩门，咚咚声后门没开。再要叩门手还没碰到，落了空。
过红尘睡眼惺忪，可以看出是刚醒没错了，衣襟是大敞的，发梢是凌乱的…像是个浪荡富家公子哥，公子哥这时开口，语气带着散漫不经：“来这么早。”
“不是你说晨时来找你吗？”牧灵不解反问。
过红尘微笑不语。
“也罢，你且先随我来。”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待客室。
过红尘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叫你来，是有大事相邀，你可还记得，你刚醒时我跟你说的。”
牧灵疑惑问：“哪句？”
他刚醒的那段时间，意识浑浑噩噩的，对于过红尘说过的话毫无印象，连自己当时说了些什么也记不大清了。
“呃…让我想一想……我当时说你底蕴不错，十分适合修行我道”他搬出他当时胡诌的那套来。叹道：“修我们这道的屈指可数，我恐我离世后后继无人，此道也将就此灭门，我道术法也将只是典籍上草草一过……”
直言就是我想传授术法于你，如若再无传承，就要成传说了。
不知为何牧灵有种被骗子忽悠的即视感。
他乃一介已死之人，死人复活，这么大费周章就只为这个，说是给谁，谁也不会信的。牧灵心里是这样想的。
牧灵没直接答应，仔细考量便察觉出哪里不对：“你们这道的术法我已经见识过，活死人肉白骨，使死人得魂，恐怕不愁没有人才，无人问津。是什么原因导致此道没落至此，恐怕是道术上有什么问题？”
过红尘猜到他会问轻笑一声，“不愧是你，没错。”他直言开口毫不避讳：“我们此道术法会影响施术者，影响是什么我不好言说，你就自行猜测，除这个以外，还外加一个优待——天道的关注。”
比起说是优待，实际还不如说是天道看你不顺眼，处处给你使绊子。
牧灵：“？”
牧灵心里想的确是。
天道的关注，难道是什么逆天术法。得到天道的关注，其厉害程度肯定不凡。
过红尘依旧平淡无波，“你不用猜了，就是字面意思。”
他抿了口茶，细细品味茶中苦涩，盯着杯内茶水良久：“起死回生，操控死魂，逆天改命。本就有违天道，祂可不愿意我等凡人有超越神的能力，天道不限制，难道还要帮助？”
牧灵有些失望，但还是认真的听他说下去，他觉得过红尘挺适合当个说书先生，说的时候不卡壳并十分富有感情。
“倒霉都是平常，身死也见怪不怪，踏入邪道的也有，见好就收隐居于世的也多，历代如此。”过红尘看向他：“愿不愿意学，一切由你，我不强求，你仍可以暂住在这里，我这空房多，不妨多你一个。”
过红尘毫不吝啬的将缺点徐徐道来，牧灵甚至怀疑他并不想让自己继承。
他自诩是一个趋避利害之人，有难能避则避，但内心似有双无形的手驱使他答应。这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欲望，与其说是欲望不如说是渴求：“你与我有救命之恩，我岂有不答应之说，况且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怕这些。”
过红尘先是一愣，他没想到牧灵真会答应，瞬息之间又恢复正常。
牧灵迟疑问道：“我这算不算是拜师？你们道门中人拜师要不要行跪拜礼？”说着一只脚先跪下。
过红尘先是一笑，摆手向后跨了步侧身躲过他这一跪，随后开口：“大可不必，我可受不起你这一拜。我性格懒散惯了，认我这样的师父也误你前程，你只用学习术法便可。”——
竹林空地
“掌握术法前你得先学会一些防身方法，过红尘着一身黑色劲装，衣摆墨绿云纹与周遭相呼应，此刻的他背手而立，手中紧握剑，有种睥睨天下之感：“晨曦时是最适合练剑，虽晚了些，但时机从不嫌迟。”
过红尘向前一迈，剑随身而动，剑刃寒芒隐隐要刺穿人心魄，剑气惊起一片落叶飞舞。竹叶忽起忽落，过红尘紧握手中剑柄，目光犀利如炬，须臾间，片片竹叶化为两份，剑式只在瞬息间。
此刻的过红尘不是翩翩君子温如玉，而是行走至江湖间豪放不羁的剑客。
一瞬他感觉到过红尘的视线随着他而牵动，很短，大概是错觉吧。——
剑招停，剑入鞘。
过红尘仍然是往日那副散漫不经样，他展颜一笑，笑如春风暖阳，温柔和煦：“如何？”
“很不错。”
他刚才单注意出剑挥剑时的过红尘，与竹叶刷刷斩落的瞬间，就没特意去记剑挥舞的走向。况且速度太快，他也不一定看得清，牧灵对此感到十分无奈。
过红尘表现欲强烈：“无妨，再看几次便是，这次我速度慢些。”过红尘持剑横抚剑刃，剑刃如镜，反射清晨辉光。
“剑不要握太紧，也不要太松，对，没错。”
“步法乱了，不是向右侧步，应是侧向滑。”
牧灵迅速将左脚向右前方快速滑动，同时右脚紧随其后，一套滑步动作下来，差点重心不稳。
紧急时刻，他将身体重量分配至单脚，以保重心在一只脚上，而另一脚就悄咪咪轻提起，维持平衡状态，万幸保持住了身体稳定。
过红尘指一推，牧灵只觉不妙，身体已经向侧边倒去，过红尘从后面拉住了他，差点就与满地落叶来了个亲密接触。
“要使脚下动作保持稳定，小聪明可不行。”
“手抬高些，不对太高了，像这样。”过红尘手下压牧灵腕骨。
“对，没错，如若快点就更好了，我教你的这剑法，是我一位故人惯用剑法，现他已经不用，这剑式要求速度，同时又要求稳……”
既然是惯用的，那他这位故人为何现在又不用了。听着有些奇怪。
“发什么呆呢，别想偷懒。”——
休息的时候，牧灵对这剑来了兴趣，左看看右看看的，问道：“你这剑可有名字？”
这么好的剑，必定也有一个好名字。
过红尘从他手中拿过剑，指了处不起眼的地方，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处的纹样与其他的有所不同，像是俩字。
还没等他看清，过红尘就直接说出那俩字来：“无名。”
牧灵：“？？此剑名无名？”
“没错。”可能也觉得自己取的名字太过随便了，自嘲道：“惭愧，其实我并不善于取名。”
“过红尘长得仙风道骨，文绉绉，取名上……有些一言难尽。不敢苟同，真是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但他没资格这样说人家，生而为人有一两个缺点很平常，索性没说出来。
“顺带一提，这客栈题名也是以我剑之名。”他问：“是不是很有趣？”
牧灵昧着良心回道：“是的，的确。”
“那这剑是谁造的，不会也是你那位朋友吧。”
“那可说不准。”
“此话怎讲。”
过红尘笑出声：“太久远了，忘了。”将剑抛给他，牧灵单手稳稳接住：“话这么密，看来休息的不错了。”
牧灵打量着手中的剑，除了名字随便外，不得不说这的确是把好剑。
过红尘背手站立：“这套剑法，好在瞬息间，好在技巧。看似稍微使力便能杀人于瞬间，其实所需花费的功夫并不少，这在我所知的剑法中也是名列前茅的……”
经过红尘这一方的介绍，得出结论这剑法很难，他不一定能悟懂，现在也只不过是看过红尘的慢动作，才了解了具体走向，速度同样还是跟不上的……
牧灵陷入沉思，明明还有其他的选择，却挑了最难的。他连基础都未练过，过红尘却直接跳过，让他就这样直接上手，这未必太过信任他了。
牧灵不解反问：“既然你也说了，这剑法很难，为何让我学这个，我一个初出茅庐的，为何不让我先练习一下简单的？”
过红尘道：“因为我相信你。”
此话一出，牧灵先是一楞，不知道该说什么。旋即过红尘岔开话题道：“你试试，即便不能领会，起码也试试。”过红尘浅笑，似苦笑，混杂了不知缘由的深意。
……
练剑个把日后，一次晨时练至日落戌时才休息，不得不说的是，他虽然喜欢说丧气话，却十分刻苦，这段时间过红尘一直伴随指导他，也是看得出的。
前面一段的确有些难上手，但到了后面徐徐递进，越来越熟练了，不像第一次那样磕磕绊绊。
不知是不是天赋异禀，他感觉越到后面，越觉得身体下意识知道该往哪挥，该使多少力，除速度不能达到极致外，进步神速。
“手还疼吗？”过红尘将一瓶药膏拿出，将药膏均匀涂抹在虎口：“这个可以缓解手部的酸痛感。”
牧灵感谢示意自己来便可，从过红尘手里接过药膏。
“你也是，受伤了这么也不说，如果我没发现，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
牧灵往手上涂抹药膏：“我还没问你，你教我那剑法叫什么，因该有名字吧？”
“无名。”
看表情，便猜到心里在想什么，过红尘连连摆手：“并非你想那样，此剑法真无名，并非叫无名。”
“原来如此。”牧灵兴起问道：“那这是为何？”
“我那故人没跟我提过，还不知它有没有名字，我也不好擅自主张定下，所以就一直耽搁着。”
牧灵看向过红尘，他的眸子似在诉说某件悲伤的往事。原来如此，难怪他当时那样说。
他随即转开话题：“你这友人剑法虽未取名但与这无名剑倒是挺配的，一个是无名剑法，一个是无名剑。”
过红尘：“听你这样一说，还挺像是那回事的。”过红尘感叹：“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能适应。”这句话云里雾里，不知他指的是哪，是他对剑术的掌握？未等他问清楚，而安这时寻来。
“先生，来客人了。”
有客人来？牧灵来这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来客人了。
过红尘颔首，对牧灵道：“这么久了，你也饿了吧。”随后吩咐而安：“准备点吃食。”
牧灵：“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过红尘：“那我先失陪，也不早了，你好生休息还有给你这个。”
过红尘将一个纹样纹案十分复杂的小球递给他，他以为这是个实心的物件，接过手似乎不是，比他想象中的要轻：“这是书阁密钥，这里面的杂书很多，记载了各式术法，剑练得自认为不错时再去，切记莫要把书带来。”——
过红尘与而安一同走后。
过红尘问而安：“是谁来了。”
“是那位本该割席的客人。”
“好，我知道了。”
“还有，他把您的酒……”
过红尘蹙眉：“我知道了，你先去给他准备膳食。”
牧灵打量起手里的小球，他盯了一盏茶的功夫，硬是没瞧出个花来。小巧玲珑，长得倒挺别致，除其上花纹独特外，没发现其他特别之处，再瞪下去也不可能有所变化，他只得作罢。
与此同时，过红尘那边
“好久不见，过楚。”墨竹声音沉稳，淡定自若的在他这又摸出了一坛酒，自顾自就喝起来，丝毫不顾及他这个东道主。
过楚是他当年拜别师父后取的假名，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了，听着怪不习惯。
墨竹眉眼锋利，数年未见傲骨依旧不减当年，但也沉稳了些。
“有没有想我啊，反正我没想你。”过红尘对此收回他的评价，这家伙压根没有沉稳的样。
随时随地给人一种老子天下第一，不服来战的即视感。
仙魔大战时也是如此，当时说的好听是仙门险胜，平心而论的话其实是平手，作为敌对方主力的某人，也是受创严重。
鉴于他受的是内伤，以至于不影响他输出，这人的毛病就是：死鸭子嘴硬。
和谈时，还大放厥词说什么：“那些渣子，还想要我亲自出面，他们配吗。”
就这样不出面的理由就是不屑于出场，让自己部下去了。搞得民间传言他已经身陨，死得透透的了，不得不说他这是自作自受。
“你来这做什么，也不怕被发现。”过红尘不满道：“解约时间还没到，你拜访来早了，请回吧。”说着就要赶客。
约定时间期限还没到，墨竹他心里清楚，同样他可不希望这虚伪的太平走的太快，起码等他觉得和平是时候走的时候，再结束。但也快了。
墨竹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对此依旧持以鄙夷态度。藐视仙家、藐视众生、同样也藐视眼前这个家伙：“我有什么可怕的，我既然敢来，自然有办法脱身。”墨竹邪魅一笑：“更何况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不帮。”几乎是脱口而出，过红尘现在可不想跟魔修有任何勾搭，被人抓住把柄，那就真是无路可退。不逼他付出点代价，那是不可能的，墨竹可以不顾及，但他不能。
他语气轻佻道：“你当初可是差点害我丢了这条小命，你不该补偿我？”
他说的是仙魔大战后的事，当时因为一点误会，悄悄潜去跟他对打。
趁他残，要他命。赢是赢了，就是赢得属实是不光彩，但这不是重点。
他扫视墨竹身旁叠在一起的坛子，随后视线：“我还不是把你救活了？不然我眼前这生龙活虎的是谁？”
“要不是我说了真相，你是真打算杀了我，你得给精神损失方面的补偿。”
“我还是那句话，不帮。”
墨竹属实是一个没耐心的人“你筹谋了这么久，别人不知道，我是看得清，这可是个很好的把柄。”
过红尘皱眉，“我赌你不敢。”
墨竹十分嚣张：“我是谁，我有什么不敢。”
过红尘面不改色，嘴上却不饶人：“是是我错了，忘了你毕竟是心狠手辣、恶贯满盈、穷凶极恶、无情无。”
墨竹面带黑线，嗤笑：“也没见你对我有多了解，你最好给我放尊重些。”
过红尘视若无睹，转另一方面压他：“如若问身份，我好像比你高，你说是吧，魔主。”
臭名昭著、恶名远扬、传言无恶不作的罗刹狱魔主——墨竹
这时嘴角抽了抽，表情十分的生硬，对此他无法反驳，也并不想承认。
这个可耻的，年纪比他小的家伙。某种意义上，的确算他的长辈。
“那如果我这有你不能拒绝的条件，怎么办？过红尘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过红尘也不想跟他继续唇枪齿战：“说来听听。”
“不急，以防有其他人窥听，先设个隔音法阵。”
短短几刻钟的时间，他竟发现，这间客栈布了一个巨型法阵，还真是不能小看他的实力。
“我这很安全，这都不信任？如果我们希望我们的结盟，不要像我们关系一样这么脆。”
随即过红尘掐了个诀。
……
法阵解除后
“怎么样按我说的做，两全其美，岂不美哉。”
过红尘：“想都别想。”
墨竹伸出右手跟他握手，过红尘也伸出另一只手，正要握时，墨竹手一缩，随后就是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墨竹将一个他喝完了空杯放到过红尘手中。
墨竹满脸笑嘻嘻：“我偏要，你能奈我何。”
“……”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墨菲定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