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法则》揽山

4、古镇

　　去往临城的飞机降落已经是晚上，天气初初入秋，沈知絮一身驼色风衣，手里拖着行李箱下了飞机。

　　一场大雨刚过去，临城的空气都泛着新鲜。

　　虽然是出差，但她依旧抱着来异地旅游的好心情，直到一转头望见同样从飞机上下来的周敛，扬起的嘴角瞬间被压下。

　　与往日不同，男人一身酷拽的黑色冲锋衣，微分碎盖的刘海堪堪遮住眉毛，看起来比以前年轻不少。

　　周敛转头正好对上了沈知絮的视线，四目相对，男人神色微顿，眉头轻轻挑起，满脸写着两个字‘好巧’。

　　沈知絮敷衍地将嘴角抬起一个微不可查的角度，就低头打开叫车软件开始打车。

　　为了方便拍摄视频，沈知絮把酒店订在了古镇附近，离机场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临城没有地铁，沈知絮只能打车去酒店。

　　沈知絮将行李箱拖至角落，开始等待司机接单。

　　五分钟过去了，软件页面上还是‘正在为您呼叫司机’。

　　“这里不好打车。”

　　沈知絮猛地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拖着黑色行李箱的周敛已经走到了她旁边。

　　闻言，沈知絮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

　　周敛将自己的行李箱放到沈知絮的行李箱旁边，一白一黑，异常般配。莫名的，周敛心情不错，他懒洋洋地靠在沈知絮一旁的墙上，转头对沈知絮说：“我无所不知。”

　　沈知絮：......

　　她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

　　沈知絮低头玩手机，继续等待司机接单。

　　周敛见旁边的人不依不饶，一副打不到车就不罢休的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两只手一手拖着一个行李箱朝机场外走。

　　沈知絮察觉动静，立刻对着周敛的背影喊道：“周敛，你拿我行李箱去哪？”

　　一边喊，一边向前追了上去。

　　“你要想今晚睡在机场，就继续打车吧。我是舍不得那么贵的行李箱陪你在机场过夜。”周敛嗤笑一声。

　　......

　　坐在周敛跑车副驾驶里，沈知絮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有问题大多数情况下不会过夜的沈知絮直接发问：“你在临城还有车？”

　　周敛不语，瞥了眼沈知絮提醒她道：“系好安全带。”

　　沈知絮这才反应过来，她轻声：“哦。”

　　“你来过临城？”低头系好了安全带，沈知絮继续问。

　　这次周敛点点头回答了她：“以前来过。”

　　“我怎么不知道？”闻言，沈知絮脱口而出。

　　周敛低头轻笑，转头与沈知絮对视：“你查户口的吗？”

　　“不是。”沈知絮语速极快地回答完，随后坐直望向前方不再搭理周敛。

　　正逢晚高峰，周敛开了两小时的车才到酒店，等到把车停好，他转头一看，身旁的人早就睡得不省人事。

　　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睑，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饱满的唇微微嘟起，满脸乖巧的模样。

　　比平常看起来顺眼多了。

　　周敛沉默几秒，在心中暗忖。

　　想法一出，周敛又沉默了几秒，然后为了防止自己再胡思乱想，毫无留情地将沈知絮叫醒。

　　沈知絮一睁开眼正好看到周敛那张带着若有若无笑意的脸，瞬间被吓得猛然睁大眼睛彻底清醒了。

　　起猛了。

　　......

　　第二天一早，沈知絮被六点的闹钟叫醒后，先是条件反射地按灭闹钟，然后在半小时后被敲门声叫醒了。

　　“你是猪吗？”

　　早餐店里，周敛抱着胳膊望着一手拿着一个包子的沈知絮。

　　闻言，沈知絮抬头望了眼周敛，眼神中充满自以为是的威胁。纯素颜的沈知絮不像平日艳丽，多了一份清纯，此刻嘴里充满刚刚咬下的一口包子，浑然小仓鼠模样。

　　周敛一直都知道沈知絮长得很好看，从小到大追求者无数，光是被他都撞见不下二十次。

　　周敛只定睛看了几秒，就移开视线，云淡风轻道：“是猪也挺好，能吃能睡没烦恼。”

　　沈知絮又抬头望了周敛一眼，拳头逐渐硬了。

　　在知道摄影师是周敛那一刻，沈知絮就预见未来几个月要在与周敛的相互嘲讽中度过。

　　但今天确实是她起晚了，沈知絮决定保持沉默十五分钟，至少到自己把早餐吃完。
　　想着，沈知絮加快了速度。

　　吃饱喝足后，沈小猪元气满满，抬起头看周敛都多了几分顺眼。

　　“今天先去采集素材。”沈知絮优雅地擦完嘴，对周敛说。

　　周敛：“嗯。”

　　临城刚下过雨，古镇里灰色砖块泛着水光，门口石柱上的牌匾掉了漆，依稀分辨出四个字“临羡古镇”。

　　店铺虽然基本都开着，街上却有几道零星人影。

　　沈知絮正想对周敛说什么，转头只见周敛抬起相机对着牌匾咔擦咔擦拍了几张，然后低头仔细翻看刚刚拍的几张照片。

　　男人侧脸棱角分明，下颌锋利，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她还是有些好奇，周敛什么时候学的摄影。

　　她按下心底的疑惑，先走进了古镇。

　　另一边的周敛抬头看到沈知絮的背影，周围是灰砖红墙的古镇，身着鹅黄卫衣牛仔裤的沈知絮扎着高马尾，没来由地，周敛举起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幕。

　　相机里的沈知絮与年少时的她重合，回忆如风一般涌入心头。

　　到底为什么来临城，你真不知道吗？

　　是，沈知絮不知道。

　　周敛垂眸，漆黑的眸底翻起巨浪。

　　夏日蝉鸣聒噪，球场上人声鼎沸。

　　体育课上，高二八班和高二十三班正在一决高下。

　　‘砰’地一声，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落到了篮球框里。

　　男生吹了声口哨，对另一边抬手擦汗的周敛道了声：“敛哥，牛逼！”

　　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周敛向男生点了点头，随后转头正好看到了坐在球场边上看书的沈知絮。

　　似是有预感般，沈知絮抬头，恰好闯进少年灼热滚烫的视线。

　　周敛朝她挑起眉，正逢少年，恣意张扬，沈知絮虽然一脸无语，但被周围气氛感染，还是跟他说了句“加油”。周敛看懂了口型，再转过头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

　　一旁注视全过程的男生拍了拍周敛的肩，视线在周敛和沈知絮之间游移几回，大胆说出心中猜测：“敛哥，你喜欢沈知絮？”

　　周敛瞬间神情冷淡，恢复平时生人勿进的模样，他抬手将男生的手拂去，语气更加冷淡：“打你的球。”

　　男生悻悻地努努嘴，小声不知嘟囔了句什么，周敛冰冷的视线投去，男生瞬间闭嘴。

　　哨声一响，下一个回合开始。

　　最终，这场篮球赛高二八班以绝对优势赢了高二十三班。

　　结束后，篮球队的队长也就是高二八班的班长在校门口的烧烤摊请客，班长平日对班里人都十分照顾，大家自然愿意去捧场。班长家里有钱，大家也都没与班长客气，在烧烤摊大吃了一顿。

　　吃饱喝足后，等班里人差不多走完了，班长又秘密把几个篮球队的男生叫在一起。
　　几个男生见班长一副神秘的样子，纷纷好奇询问是何等大事。

　　班长欲言又止，直到脸都憋红了心一横对几人说：“过几天是沈知絮同学的生日。”
　　话还没说完，就被几人的起哄打断。

　　“班长，你喜欢沈知絮！”

　　班长红着脸却按住几个起哄的男生，向看起来十分靠谱的周敛求助，却没有望见周敛放在桌上的拳头已经握起，手上的青筋突起，拳头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

　　此后，周敛一直保持沉默，至始至终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最后见几个人也商讨不出什么，班长手一摆解散了这个不正经的小型会议。

　　回去的路上，周敛坐在黑色宾利后座，脑中回荡刚刚桌上班长的几句话。

　　“沈知絮同学平时为班里得过不少奖，我想趁着这次生日好好感谢她。”

　　“我是对沈知絮同学有好感，但我不想打扰她学习......”

　　......

　　用得着你感谢吗？

　　表白，呵，表你妹。

　　周敛冷冷地嗤笑一声，额上的碎发掩住暗流涌动的双眸。

　　恶龙守护的珠宝还是被人觊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