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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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塞尤用一种少年人才该有的、跃跃欲试的目光望向罗伊斯，问他，“你刚刚为什么要亲我？”
事实上，骤然发现自己丢失了整整十一年记忆的马尔塞尤，问了罗伊斯一长串问题。
只不过，罗伊斯所听见的，就只有最后一个了。
罗伊斯或许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现年二十八岁的、曾经的朋友、现在的队友、未来的对手，以及整整十三年的暗恋对象，自己为什么要亲他。
可是，罗伊斯可太知道该怎么告诉年仅十七岁的、视他为最好的朋友所以无条件信任他的、从七岁开始的青梅竹马，自己为什么要亲他了！
只是，他真的要这么做吗？
罗伊斯剩余不多的良心，在疯狂叫嚣着阻止他。
这实在是太过了！
已经完全超出了那条线了！！
埃尔遭遇车祸刚刚苏醒，还丢失了整整十一年的记忆，他这么做和趁人之危有什么区别？！
罗伊斯因为内心的纠结而剧烈喘息着。
他鼻翼翕动着，又瞪着一双绿棕色的眸子，死死盯着马尔塞尤——好像一头被赶上了斗牛场的公牛。
罗伊斯所表现出的异常，使得刚刚失忆的马尔塞尤，不安极了。
马尔塞尤抬起手，犹疑着扯了扯罗伊斯的袖口，“马尔科？”
“你怎么了？”
马尔塞尤的举动，有些像个孩子。
说得再准确些，像个全心全意信赖着罗伊斯的孩子。
当然，对于心理年龄只有十七岁的、骤然来到了十一年后的马尔塞尤而言，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罗伊斯、忽然长得比他还要成熟的罗伊斯，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在这个世界最值得信任的存在。
于是，罗伊斯注视着那双令他沉迷了整整十三年的、现今承载了满满亲近和信赖的湛蓝色眼眸，蓦地把心一横。
罗伊斯内心的羊驼，把那两团名为“理智”和“良心”的草料扯了出来，一蹄子踹得远远的。
并且狠狠啐了一口。
管他呢！
老子豁出去了！！
罗伊斯心里那只坚持不懈撞了十三年的小鹿，终于瞅准时机，在他的心房上撞出了一个豁口。
“砰”的一声，罗伊斯心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崩断了。
但是，犹如天光乍现，罗伊斯的心头，忽然间竟是无比敞亮！
罗伊斯深吸了一口气，回答了马尔塞尤的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对方其实最不放在心上的一个问题。
“埃尔，我亲你是因为……我是你的男朋友啊？”
啊……啊？？
从好友处得到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马尔塞尤的嘴巴缓缓张大，一双蓝眼睛也瞪得溜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这个进展……属实是十七岁的马尔塞尤没有想到的了。
毕竟，马尔塞尤的上一个记忆，还是最好的兄弟罗伊斯因为在多特蒙德得不到机会而向德丙红白艾伦的主帅自荐并且成功，在下个赛季便将转会红白艾伦的U19。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马尔塞尤心底五味杂陈，又是心酸，又是为了罗伊斯感到高兴。
他当面恭喜了罗伊斯，却在晚上回家后阴郁了好久，还很丢脸地哭湿了枕巾。
结果呢？
结果半夜三更，马尔塞尤床边的窗户，直接被敲响了。
正因为要与好朋友分离而伤心失眠的马尔塞尤抬头望去，便隔着窗户，见到了罗伊斯那张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白皙的小脸。
该死的！他的房间可是在二楼！！
马尔塞尤吓得当即便清醒了，赶忙爬下床，手忙脚乱地开窗户。
窗户打开了，骑在窗外橡树的枝桠上的罗伊斯，便仰着那张小脸，又歪着嘴，傻兮兮地冲着他笑。
罗伊斯在马尔塞尤的帮助下，从窗口爬进了房间。
然后，他不顾好友面上混合着惊喜、惊吓以及忧虑的古怪神色，张开手臂主动拥抱了马尔塞尤，还踮着脚尖、仰着头，在马尔塞尤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埃尔~~我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也永远和多特蒙德在一起！”
“而且我不是还在威斯特法伦嘛，也没有多远！”
“以后我有空就回来陪你，你也可以来艾伦镇看我，我们还像现在一样睡一张床！”
罗伊斯用青少年变声期时特有的沙哑嗓音，向马尔塞尤许诺，然后就被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暗恋对象抱了满怀。
最初的感动过后，马尔塞尤抬起大掌，毫不客气地在罗伊斯的屁股上拍了两下。
“啪啪”的轻脆声响，在一片昏暗的少年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罗伊斯气得想抬脚踹这个胆敢打他屁股的混蛋，却怕两个人的打闹声吵醒了大人，才最终没下脚，而是默默在心底给马尔塞尤记上了一笔。
最终，罗伊斯只倚在马尔塞尤宽阔的怀抱里，不满地哼唧了两声，接着像曾经有过的无数次一样，直接掀开被子爬上了马尔塞尤的床。
罗伊斯对着马尔塞尤他哭湿了的枕巾咧嘴笑了一会，直笑得刚刚打完他屁股的马尔塞尤面红耳赤，抬起巴掌又对着他的后脑勺扇了一记。
把罗伊斯从脑袋到屁股都扇了个遍之后，马尔塞尤也笑了出来，再和最好的朋友相拥着入睡。
那一晚，昏暗的夜色里，马尔塞尤搂着罗伊斯远比他瘦小的身躯，默默下定决心要一辈子和马尔科做最好的兄弟。
结果呢？
结果再睁开眼就告诉他，十一年的时光悄然流逝，最好的兄弟已经成了他的男朋友？
说实话，这进展未免有点太快了。
“变成女人让兄弟爽爽”什么的，大约是很多青春年少的男孩子都会和好兄弟开的玩笑话。
但是好兄弟没有变成女人，还是显然让他爽过了这种事……实在是超出了马尔塞尤的理解范畴。
马尔塞尤退回了病床上坐下，以手掩额，“马尔科你等等啊……你让我想一想。”
“我现在脑子里有点乱。”
？？？
！！！
他其实只是试一试来着……
但是好像有希望？
罗伊斯心头，代表着希望的小火苗疯狂燃烧，而且愈来愈旺盛。
“那个……埃尔，我们都谈了十一年了？”罗伊斯试探着、弱弱地补充了一句。
马尔塞尤坐在病床边的高壮身躯，肉眼可见地颤了一颤。
差不多一分钟的沉默过后，马尔塞尤抬起头，用那双带着迷茫却依然承载着满满信任的湛蓝色眸子，注视着罗伊斯。
“好吧，马尔科，你跟我说说吧。”
“我们是怎么开始的？”
罗伊斯有些心虚地错开了视线，不敢直视马尔塞尤的眼睛。
他喉结耸动咽了口唾沫，莫名地觉得口干舌燥。
“那个……呃，就是06年嘛，06年7月2日，我动身前往艾伦镇的前一晚，我们在马尔贝拉的训练场上散步。”
“你说你等我回来，等我回来一起守护多特蒙德！”
“然后，我……呃，我跟你表白了！我说我喜欢你！”说到此处，罗伊斯白皙的耳廓微微有些发红了，似乎是光是幻想自己在少年时跟心上人告白的场景，就足以令他心动再情动。
“你刚开始是有点震惊来着，但是很快就接受了。”
“然后我们就，嗯……确认关系了。”
“第二天，你送我去红白艾伦，我们在火车站接吻了。”
“我们的感情一直很稳定，我在艾伦和门兴的时候，你经常来看我，我也一有空就回多特蒙德。”
“你刚拿到驾照第一次开车就是来艾伦镇找我，就在我租的房子门口，你当着我的面打开了保时捷的后备箱，里面是一整箱的玫瑰花。”
“哦对了，保时捷是你的第一辆车。”
罗伊斯说得越来越顺畅，声音里也逐渐带上了些缥缈的意味。
恍若梦幻。
其实并不完全是梦幻。
至少那一后备箱的玫瑰花，就确实是马尔塞尤送给自己的时任女友的。
当时，罗伊斯在电话里听了最好的朋友也是暗恋对象向他描述了女朋友收到玫瑰花时的感动和喜悦，默默咬碎了一口银牙。
当然，保时捷也确实是马尔塞尤的第一辆车没错，即便是十七岁的马尔塞尤也十分确信自己未来在车辆上会有的选择。
真假掺半的叙述，让全心全意信赖好友的马尔塞尤完全没有起疑。
只不过，马尔塞尤依然打断了罗伊斯的想象，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疑惑，“门兴？”
罗伊斯这才想起来，马尔塞尤不只是忘记了两个人的过往，也不记得自己在红白艾伦和门兴漂泊的经历了。
“哦，我在红白艾伦踢了三年，第一年在U19，之后两年就在成年队了。”
“08年红白艾伦升到了德乙，然后门兴看中了我。”
“我在门兴踢到了12年，才转会回到多特蒙德。”
罗伊斯三言两语说完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又把话题扯回了两个人其实并不存在的恋情上。
“总之，这些年我们的感情一直都很稳定。”
“12年多特表现出对我的兴趣的时候，我一知道消息就告诉你了，我们俩都好高兴！”
“我和多特正式签约的那天晚上，你在家里准备了烛光晚餐欢迎我回来。”
“你的厨艺实在是不怎么样，牛排都煎焦了！”
“但是我们还是好高兴！！”
“我们商量过等同性恋婚姻法案通过了就正式登记，但是考虑到足坛对同性恋的排斥，最终还是决定先不结婚了。”
罗伊斯信口开河，疯狂编造着两个人并不存在的恋爱史。
并且，越说越顺畅，到了后面连磕绊都没有了。
其实，也不完全是现场编造。
毕竟，这是罗伊斯心底，深深埋藏了多年的幻想。
看着马尔塞尤左拥右抱无数美女的时候，看着马尔塞尤一个又一个地换女朋友的时候，罗伊斯时常会幻想，假如他勇敢一点，早一点跟马尔塞尤告白就好了。
假如他们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假如马尔塞尤喜欢的，真的是他，就好了。
假如……他们真的在谈恋爱，就好了。
到了此时，到了忽然得到机会时，罗伊斯便壮着胆子，向心上人倾诉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美好幻想。
随着罗伊斯的诉说，这十一年的岁月好像一幅画卷，在马尔塞尤眼前，徐徐展开，马尔塞尤面上的迷茫神色也逐渐褪去。
只是，等到罗伊斯说完了，马尔塞尤却陷入了沉默。
长久的沉默。
病房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罗伊斯的一颗心，则慢慢地沉了下去。
长达五分钟的寂静过后，马尔塞尤终于开口了。
“对不起啊，马尔科。”他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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