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圣西罗[足球]》黄梅吉茶

4、第四章

　　“我们翻遍了资料库，都没找到圣西罗的资料。”
　　助理教练的话，让加利的思绪，或者说神魂，从那场太过美好的幻想里抽离出来，回归现实。

　　他转头注视着自己的伙伴，发现对方的神色，看起来古怪极了。
　　事实上，加利的脑子也正乱作一团浆糊，神色中透露出的迷茫想来并不比助理教练要少上多少。

　　加利可以确认，这个叫作“圣西罗”的少年，真的是AC米兰二队的球员。
　　可是当他想要搜寻脑海，找到从前与圣西罗相处的回忆，或者想要找到圣西罗与米兰二队签约的明证时，却发现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
　　而助理教练也告诉他，“找不到圣西罗的资料”。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这个孩子的身上有古怪。

　　助理教练指了指距离训练场不远的安保人员，隐晦地询问要不要喊保安把这个莫名混进训练队伍的小家伙赶出去。
　　短暂的沉思过后，加利摇了摇头，告诉助手再等等。

　　新赛季第一天训练，加利不想给球队带来混乱和不安。
　　而且……加利眯了眯眼睛，看着那个再不复最初的变扭，在训练队伍中一骑绝尘、遥遥领先的身影。就凭借这个速度和耐力，只要脚下技术还过得去，至少可以当个“跑不死”来用，放上场去消耗对手的体力。

　　然而，加利很快就被打脸了。
　　射门训练开始，而圣西罗第一脚触球，就放了高射炮。
　　是的，是触球，不是射门。
　　加利甚至可以发誓，这是他职业生涯中见过的最离奇的一脚高射炮——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接个球都能把球踢上天？！
　　不只是加利，短暂的怔愣过后，整个训练场都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原谅U20的青年球员们吧，毕竟在他们并不算长的职业生涯里，也从未见过这样离奇的接球方式。

　　耳畔里传来助教乃至弟子夸张的大笑，加利觉得他受够了！加利坚决不能容忍这种家伙在队里，败坏AC米兰的名声，以及破坏他的金牌教练梦想！
　　助理教练惨不忍睹地扭过头，再次询问加利是否要去向安保人员寻求帮助。却见气得满面通红的加利，正怒气冲冲地撸着袖子，准备亲身上阵，赶走这个不晓得怎么混进了他的球队的奇葩。

　　然而，加利走了甚至还没有一半的路程，脚步便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仍然是射门训练，从第二次尝试开始，圣西罗明显在调整动作。

　　第一次触球的时候，圣西罗接球就放了高射炮。
　　圣西罗的第二脚仍然高得离谱，但是至少发生在射门阶段。
　　第三脚射门，则是重重地砸在了门框上，砸得整个门框剧震。
　　球门前的多纳鲁马被震得一个哆嗦。他面上夸张的嘲笑不见了踪影，神色中则多了几分慎重。

　　圣西罗的第四次起脚了，皮球在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之后，笔直地飞向了中路。
　　无甚技巧的射门，简直像是专门送给门将的。
　　多纳鲁马挺身迎上，张开十指关想要自以为轻松地将皮球收入囊中。哪里想到，皮球上带着的巨力冲得他后退了两步，足球也不受控制地脱手，在草坪上弹了两下，随即滚入球网。
　　多纳鲁马回头望着在身后球门里做客的皮球，尝试着移动隐隐作痛的手指，鼻翼翕动，喘出了一口粗气。

　　一脚漂亮的重炮！
　　加利感觉到自己的气顺一点了，但是显然还不够。

　　完成了重炮轰门的圣西罗，漂亮的黑色眼眸微微眯起，凝视向了虚空中的某处。
　　从加利的角度来看，这个孩子似乎是在总结前几次射门训练的得失。
　　不管基础有多差，能学习、能进步，就是好孩子，加利暗暗想着。

　　片刻之后，圣西罗收回视线，接着第五次站在了罚球点前。
　　只见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快速跑动起来。
　　跑到皮球面前时，圣西罗准确无误地停住了步伐，左脚稳稳踩在地上，右腿抬起，大力摆动，如同一条鞭子。
　　回想起圣西罗先前的大力射门，加利本以为自己还会听到一声巨响，但是并没有。
　　圣西罗的右脚脚尖接触到了皮球，却不是爆射，而是轻轻一搓，以及一挑！
　　足球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随即被圣西罗挑起，化作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奔球门左路而去。
　　四两拨千斤！

　　皮球高速旋转着，直奔左路而去！
　　多纳鲁马纵身飞扑！
　　然而，就在多纳鲁马舒展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飞行的皮球时，飞行中的皮球忽然转向，竟然画出了一道近似勺子的弧线，旋转着绕开了多纳鲁马扑救的身影！！
　　多纳鲁马的扑救已经做出，无法再做出改变！

　　皮球依旧高速旋转着，直至坠入球网。
　　直奔左路的射门最终绕过了门将，从右路入网！
　　一个漂亮的勺子！！

　　多纳鲁马看看第二次在自己球门里做客的皮球，再看看神色淡然的圣西罗，忽然很想抽五分钟前放肆嘲笑队友的自己一巴掌！

　　多纳鲁马的噩梦开始了。
　　因为接下来，圣西罗还有第六脚，第七脚，第八脚射门……
　　落叶球，急坠射门，圆月弯刀……
　　圣西罗在射门训练里，把高难度射门玩了个遍！

　　十次射门训练结束，圣西罗进了七个，而且是连着进了后面的七个，再而且，他攻破的是极有机会升入一线队的青年队天才门将——多纳鲁马把守的球门！
　　一组射门训练结束，安东尼奥·多纳鲁马，米兰青年队的门神，无精打采地跌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地对着草坪，俨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然而，圣西罗主动举手，要求再加一组射门训练。
　　多纳鲁马看起来，恨不得能一头撞死在门前。

　　再来十个球，也是同样精彩！
　　场边的加利以及全体教练组成员，已经看得呆了。

　　而且接下来，绕杆、往返跑、抢圈训练……全部的日常训练项目里，圣西罗的表现都和射门训练时如出一辙。
　　刚开始的时候，小家伙都表现得非常糟糕，简直比儿童队的孩子还要不如！如果不是还记得先前射门训练里圣西罗的奇异表现，加利只怕真要忍不住叫来安保人员，把人赶出米兰内洛了。
　　果真，加利的忍耐没有白费！无论是什么训练，只要进行了一段时间之后，圣西罗都可以迅速调整状态，表现从惨不忍睹到差强人意，再到远超同侪！！

　　常规训练结束，球员们其实已经累了。
　　但是考虑到一整个夏歇期带来的充足体能储备，加利看看明显意犹未尽的圣西罗，宣布再加一场队内训练赛！
　　根据圣西罗先前在射门训练里的表现，加利把这个奇怪的弟子安排在了锋线上。

　　果真，圣西罗给加利带来的惊喜，还远不止刚刚那么一点点！
　　队内训练赛最初的五分钟里，圣西罗仿佛一只无头苍蝇一般满场乱窜，连球都摸不到。然而，他很快就找准了自己的位置，进而融入了球队。上半场训练赛结束之前，圣西罗甚至贡献了一个助攻。
　　然后，在下半场比赛里，圣西罗神威大发！他在下半场短短十五分钟的时间里梅开二度，甚至在防守端都有着不俗的表现！！

　　等到一整节训练课结束，加利已经可以断言，圣西罗就是米兰二队里最好的队员！！
　　甚至足以直入一线队！！！

　　加利觉得，自己今天的经历，实在是堪称魔幻。
　　他的球队里，有了一个表现异常优异的、很新的“老球员”。
　　但是……这说不定是个好兆头呢？加利又想。

　　AC米兰曾经的黄金一代，或逐渐老去，或被迫远走。
　　就连俱乐部本身，也逐渐陷于经济危机的泥淖之中，隐约可以看见未来的风雨如晦。
　　菲利波·加利，以及无数深深热爱着AC米兰的人们，都时常会为了自己心爱的球队而感到忧虑。
　　他们不知道这支球队的前路在何处，也不知道该把心爱的球队托付给谁。

　　然而今天，一个有些奇怪的少年，如神兵下凡一般，神奇地出现在了米兰青年队的训练场上。圣西罗的出现，是那么的离奇，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但是这说不定是个好兆头呢？

　　加利主动走向了刚从球场上下来，脸蛋儿红扑扑的、整个人仿佛都散发着热气的少年，张开怀抱拥抱了他。
　　“圣西罗！”加利热忱地呼唤着少年的名字，“欢迎来到AC米兰！”
　　“什么叫‘欢迎我来到AC米兰’啊，人家一直都在的嘛！哼哼哼哼要说欢迎也该是我欢迎你才对！”
　　圣西罗又开始嘟嘟囔囔地说一些奇怪的话了，但是加利只是含笑听着，哪怕听不懂也并未打断。

　　等到圣西罗嘀咕完了，加利抬手，揉了揉对方柔顺的深红色长发。
　　“好了，去做个详细的体检吧，再把合同补签一下。”他语气寻常地嘱咐眼前的少年，倒害得圣西罗整个人都僵住了，十分尴尬的模样。
　　加利却冲面前手足无措的少年挤了挤眼睛，发出了一阵畅快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