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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唤双成,歌弄玉,舞绿华。一觞为饮千岁,江海吸流霞。”
      李东方拨弄着琴弦,字字句句地唱着。
      李雾听不懂这样文绉绉的词,只隐约觉得在如此寂静的夜里,听身边人这样悠悠地唱,居然还有几分国泰民安的味道。
      想完李雾就在心里偷偷给了自己一个嘴巴:什么国泰民安?这四个字怎么会和李东方这种人扯上的?应该是危险至极还差不多。还未等他腹诽完,就听王叔孟姐梅豆一众拍掌叫好。原是李东方一曲唱罢,正笑吟吟地把琴递还回去。
      “大人唱得好,实在是好!再来一碗这流霞酒吧?”王叔说着就又倒了满满一碗,这次是用双手恭恭敬敬地举到李东方跟前。
      李东方接过碗来又是深深一嗅:“这酒香气扑鼻,确是好酒。不如,这杯大家也一起干了吧。”他语气温和轻柔,却带着不容推辞的意味。
      邻居们对视了一下,受宠若惊一样地应着:“好好好,我们再陪大人一杯。”说着便手忙脚乱地又分了一点酒,这次连李雾的碗里都有。
      李东方举起酒碗:“来,敬——我们的朋友,李雾。”
      众人随声附和,连忙跟着把酒一饮而尽。
      李东方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便看着身侧战战兢兢的人。
      此刻李雾皱着眉,拿着酒碗的左手一直在微微发抖,送酒水入口的时候大约是急了,连着咳了几声,呛得自个儿眼尾都红了。待咳声停了,李雾才大口地喘着气平复,觉得嘴里鼻腔里均是又苦又辣,还混了点鱼油的腥味儿,全无半点美酒滋味。
      李东方看够了他,眼里笑意更浓,起身随意拍了下衣袍下摆,负手垂眸道:“我与李雾还有事要谈。这顿饭,就当是我请大家的了,各位慢用。”
      李雾惊愕地抬头看着对方,怔愣了片刻,缓缓站起身,游魂一样地跟着李东方走了。
      身后还传来王叔的叮嘱:“李雾,可要好好帮大人做事啊!”
      去他娘的好好做事,李雾心里恶狠狠地骂道。

      二人回了李雾的小屋。房主李雾本人倒是站在屋子中央不知所措,李东方则自在得像是回了自己家一般。
      他先是又慢吞吞地把手洗了一遍,用帕子细细抹干,再掂了掂茶壶,抱怨道:“怎地连水都没有。去烧一壶热的。”
      李雾苦着脸赔笑:“大人,我这就一只胳膊……哎呦!”话还未说完,另一只胳膊就被李东方抬手接了回去:“现在去吧。”
      李雾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忍着痛晃出了屋门去打水。他白天就被舒棠和李东方折腾了半天,这会儿胳膊刚接上,使不上多少力气,一壶水提了半天才架上炉子。
      李东方倒是不急,趁他忙活的这会儿,搬了张条凳坐在主屋前,看李雾慢腾腾地在院子里挪来挪去,一言不发。
      李雾一边蹲在炉前烧水,一边狠狠地骂自己,当初怎么就惹了这么个煞星。
      骂着骂着就又连带着也骂起了那算命的,什么招摇撞骗的神棍,还说自己是李东方的克星?我呸!他是我克星还差不多!
      本想今夜找个机会逃走,谁知看样子这煞星今晚是准备把自己牢牢看住,那就不得不听他摆布了。
      等一壶水烧好,李雾赶紧敛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换上一副笑脸到李东方跟前去:“大人,水烧好了。”
      李东方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一扬下巴:“提进屋去吧。”说着便站起身,抄起自己坐的那张条凳,跟在李雾后面进去,又放在了屋子中间。
      “坐下。”李东方不带感情地指着条凳发放指令,李雾也不敢违抗,正好刚才蹲得双腿酸麻,索性就听了他的。
      李东方把桌上的茶壶、茶杯用热水仔细烫好了,重新倒了半壶水晾上,手里还拿着一杯,一边吹着热气,一边眼里含笑地盯着李雾的脸。
      被盯的人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手脚都要无处安放,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太过乖顺又触了这煞星的霉头、正要起身,便看着李东方又端着铜盆出去了。
      李雾愣了一下,忍不住回头跟着望过去。见那人径直到了门口,把原来盆里的水倒了,去水缸里舀了瓢凉水,再回来倒了剩下的半壶热水,还拿手试了试水温。
      李雾心里更是奇怪:这人又要玩什么花样?
      李东方把铜盆端回架子上,从自己怀里掏出了块帕子,放在热水里投了投,拧干后用了点力展平,然后一帕子糊到了李雾的脸上。
      “烫烫烫!”
      李雾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跳着就要站起来,被李东方略带不耐烦地摁住:“不许动。”
      猫受了威胁,只好忍着烫乖乖坐回去,闭着眼睛随对方摆弄,只是指尖还紧紧抠着自己的裤子。
      李东方拿着热帕子,仔细给李雾擦额头、鬓角、鼻梁,感觉对方的脸颊肌肉正不由自主地有些放松,想是越来越适应这温度。这时手指摸到对方用来伪装的假胡子,便坏笑着一把揭掉,惹来猫又一声压抑的痛呼。
      原来猫被拔胡子是这么叫的——李东方心里乱七八糟地想。
      有意思。

      等李东方把李雾的脸和脖颈都擦到满意才终于罢了手,拍拍对方的脸颊:“行了,睁开眼睛吧。”
      李雾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睁开,看对面那人正悠哉地拿着茶杯喝水,模样看着好像不是身处茅屋陋室,更像是在什么酒肆茶楼一般,自带一份骄矜贵气。
      李雾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李东方究竟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明明刚才还在威胁自己、折磨自己,这会儿却好像做起了亲和的兄长。
      总不能是帮他洗干净了脖子、让他准备好等死吧?李雾想着便又是一抖。
      李东方注意到了他眼神的变化,举着茶杯发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李雾咽了下口水,继续赔笑:”就是觉得,太劳烦大人了。”
      “不劳烦。”李东方放下杯子,走到李雾跟前,一脚踩在条凳上,从靴筒里慢慢摸出了一截铁片。整个铁片不过两寸长,被打磨得极窄极薄,想来是专门藏匿起来的利器。
      李雾见状,不由得又是一惊。
      作为不能错过一点意外之财的贼,当初把李东方一砖头拍晕了带回家的时候李雾是有把对方浑身上下都认真摸了一遍的。那时候的李东方也穿的是这双靴子,李雾可是什么都没找到,又觉得这双官靴与自己尺码不合才没扒下来。
      想不到这靴筒内还藏了这般利器,定是匿于缝线、褶皱之类的地方,加上本身极薄,才没让自己一下子就摸出来。后来又恰巧赶上李东方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在一旁,不然这人也未必没机会逃出去。
      他身上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和危险?李雾根本不敢想下去,只觉得自己当初真是做了一件大蠢事。
      李东方拿着那薄刃在李雾眼前晃了晃,又随手在身上摸出了一小块磨刀石,就着杯子里喝剩的一点点水,打磨起了铁片的锋刃。李东方还特意把手举到李雾的右耳旁,让他听着磨刀石和铁片尖锐的摩擦声。
      一下一下,一声一声,这声音激得李雾的心突突乱跳。但他不敢起身挪地方,只好尽量往另一侧躲,让自己的耳朵离那声源远一点。
      可躲着躲着,李雾便发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贴近李东方撑在条凳上的腿。
      这下可真是左右为难了。
      李雾只能在心里恶念地想:我现在要是突然站起来,这煞星是不是要因为条凳失了平衡摔个狗吃屎?不过想归想,让他做却是万万不敢的,只好继续忍着。
      李东方当然不知道李雾这会儿在想什么,只是看着他的眼睛,也不说话。大概是觉得有趣,嘴角一直是上扬着的。
      等李雾感觉自己好似整个人都被那刺耳的声音大卸八块了,李东方才停手。拿着那薄刃在烛火上稍微烫了烫,又举回了李雾的眼前。
      李雾被这一下吓得牙都打战了,磕磕绊绊地说道:“李……李大人,过去是我冒犯了您,小的给您赔罪了。您有什么不满打我骂我都行,可千万别对小的动刑啊……”
      李东方一扬眉,轻飘飘地开口:“你说,动刑?”说完就拿着刀片往李雾脸上比划。
      李雾吓得双眼一闭,两只手下意识地就想护着,生怕迟了一步自己这脸上就少了什么东西。可下巴被一只手死死钳住,竟是连低头躲避也不能。
      李雾索性心一横:罢了,反正这人就是个疯子,就算明天帮他拿了鱼暝锁只怕也难逃一死,早死晚死都一样。转念又一想,自己虽不像话本子里说的是什么有潘安之貌的美男子,但总归也是不差的,如今只怕是要死得面目全非,实在难看得紧,不知道变成鬼、下了阴曹地府会不会也是个血淋淋的丑样子……
      想着想着,李雾才后知后觉,自己脸上并未有一丝疼痛,只是听得“簌簌”声轻响。
      他好奇得很,壮着胆子眯眼看去,只见那煞星正认认真真地盯着自己的脸……拿铁片给自己修鬓角!
      忍不了了!哪有这么耍人玩的!
      李雾气得深吸一口气,张口就要骂人,忽觉鬓角一痛,那人掐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指又用力了几分:“不许动。”
      正气结的李雾被这命令般的三个字打得一下子哑了火……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动就不动!
      本来专心干活儿的李东方停了手。
      刚才李雾那一乱动,让刀片不慎划破了他的面皮。虽然不长,也只是刮破了一点表层,但眼看着一条细细的红线在对方被自己擦得白净的皮肤上渐渐浮现,好似是精心打造的瓷器被划了一道伤痕,李东方还是有些不耐烦。
      李雾看他不动作了,眉宇间还隐隐有了几分煞气,正忐忑着,就见那人忽地凑到他脸侧,接着便觉得自己耳边皮肤被什么温热的东西一触,再被轻轻一吮。
      李雾被刺激得又是一抖,感觉自己的脑子“腾”地一声炸了。
      起身后的李东方,用拇指揉了揉那一道细痕,看不再往外渗血,终是又满意地笑了。

      李雾两眼发直地坐在那儿,任由李东方给他修鬓角、理胡茬。
      鸡鹅巷里人多且杂,加上他是在社会最底层混大的,男风之事也不是从未听过,只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摊上的一天。
      方才那一吮,搅得李雾脑子里一片糊涂,什么都想不起来。这会子缓过劲儿来了,只觉得心里蹭蹭往外冒火,把能想起来的骂人词句都在李东方和他爹老子身上骂了一遍。奈何自个儿脸还在人手底下,自是不敢动也不敢张口。
      不用马上就死当然好,那最好也不要破了相。
      李东方可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只专心做着手底下的事儿。还没等李雾心里问候完他家里人的第一遍,就已经都打理好了。
      他掐着李雾的下巴,左看,右看,终于觉得满意了,才松了手。
      李雾揉着被对方掐得酸疼的下巴,气得直磨牙。还没等缓口气儿,就见收好了铁片的李东方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李雾也不想理他,任由他自己翻找。
      不过片刻,就见那人拿了梳子,还有方才帮他擦脸的帕子朝自己走过来。
      李雾品来品去,觉得这煞星目前好像并无意杀自己,至少是今晚不想杀,干脆也不躲不求饶,直挺挺地坐在那儿等着。
      李东方眼里笑意更浓了:“你不怕了?”
      “反正我也打不过你,跑又跑不掉,随便你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李东方点头:“说得不错。”
      说着他便站到李雾的身后,抬手就拆了他的发髻,一边用沾湿了的帕子擦,一边给李雾梳头。如此一遍又一遍,梳得蜡烛都短了一截。李雾等得百无聊赖,李东方倒是做得饶有兴味。
      梳子按摩头皮的力度刚刚好,搞得李雾都有些困了,李东方才停了手,重新给他把发髻扎好。然后随手把梳子往桌上一丢,帕子倒是仔细投净拧干了才收入怀里。
      李雾正要打哈欠,就觉得手腕上一紧,被人扯着站起来。
      “我说李大人,不,李大爷……今日不早了,明天还要去官印山,您放我睡觉行吗……”
      “睡觉,确实是要睡的。”
      李雾身下一轻,感觉自己被扔到了床上。正纳闷这人的语气怎么有点怪怪的,忽然想到这人奇怪的癖好,吓得忙睁大了眼睛。
      然后亲眼看着李东方又从怀里摸出个黑布条,而自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把一只手绑在了床架子上。
      “李东方!”李雾挣了两下,发现无济于事,暗骂自己迟钝得真不是时候。
      李东方坐在床沿,看他翻滚、挣扎着,觉得甚是有趣。又看李雾试图用另一只手解开布条,不紧不慢地也伸出一只手扣住他尚不安分的手腕,摁到他耳边,俯下身轻声笑道:“你不是说,让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李雾被他笑出来的热气激得一颤。
      对方实在是太近了,之前也不过是在反应过来前被轻轻地一触,如今却是贴着自己的颈侧,对方的每次呼吸、说话,都带得自己的身体跟着战栗。更何况自己还是被他压在床上的那个,怎么看都是大大地不妙。
      李雾急得说不出来话,双手被制,就想试着动腿。结果这人好像早就预判到了他会有此一招,俯身之时便将自己的小半个身子都压在他大腿上。大腿被压住,腿自然难以往上踢,更不要说李雾那三脚猫的功夫本身也左右不了李东方。
      李雾挣扎了半天无果,累得直喘气,只能咬着后槽牙继续在心里问候李东方和他八代祖宗。
      反观李东方仍然一副轻松的样子,显然是制住李雾的时候连全力都未出。他看李雾彻底躺平不踢蹬了,关心似地问道:“累了?”
      李雾一闭眼,咬牙道:“对,累了!小爷说话算话,你要干什么就随便你好了!”
      “好,那换我了。”
      李东方解了李雾的衣带,把他上身的衣服一点点撩开,露出李雾的脖颈和前胸。
      李雾害怕归害怕,却也不敢真闭着眼睛随对方瞎摆弄。右眼悄悄掀了一条缝,正对上李东方看猎物一般的眼神。
      “你这个人真矛盾,”李东方啧道,“明明害怕,偏又好奇,猫都是像你这样的吗?”
      这后半句明显带了调情的意味,惹得李雾脸颊一热,嘴硬道:“你要做什么就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李东方被他的催促搞得忍不住笑出了声:“急什么,这样才有趣。”说完便用另一只手摸上了李雾的脸颊。
      李雾下意识想躲,又被那只手强硬地带回来直视对方。既然躲不掉,又不想输了最后这点气势,李雾只好瞪回去。
      李东方看他这样倒是觉得更满意了,用拇指轻轻抚过李雾的唇角:“这才对。”
      李雾见对方眼里流露出来的神色越来越危险,好像从前在山野里遇过的野狼,只觉得自己今晚怕是要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加上李东方刚才干了两大碗的流霞酒,这会儿近了,惹得李雾也能闻到对方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酒香。李雾面上虽然不显,心跳却按捺不住越跳越快。
      李东方俯下身,把耳朵贴到李雾绷得紧紧的脖颈,再往下贴到心口,认真听着他愈发快的脉搏和心跳,如此听了许久,然后便像野兽一般,伸出鼻尖李雾的胸口和颈侧嗅闻起来。
      他鼻子里呼出的热气时不时喷到李雾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搞得李雾痒得很,却又碍着男儿尊严不想呻吟出声,死死咬着下唇,直逼得喉咙里“哼哼唧唧”的,倒像是小奶猫在撒娇。
      李雾白天跟着马车跑了许久,后来又摔在土路上,身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味道。即便是李东方帮他把脸和脖子擦了干净,身上的汗味儿却是去不掉。李东方闻到这捂了大半天的味儿,皱了皱眉,小声嫌弃道:“罢了。”
      李雾听了他这勉强的两个字更是气得要死,继续在脑子里问候李东方的列祖列宗。这时候忽然觉得手臂内侧隐约一痛,抬眼看去,竟是李东方咬了他一口。
      “你大爷的李东方,属狗的啊你!”
      趴在上面的那个抬起头来看着李雾的眼睛,既认真又戏谑地答道:“不是。”
      李雾再也压不住怒气了,抬腿就想踹人,却还是被李东方一抬手轻松挡了回去。
      方才李东方还觉得李雾任他摆布是最好的,现在到了床笫之间,觉得这猫儿张牙舞爪的样子倒也有趣。
      正想着,李东方便收回了擒着李雾手腕的那只手,改为抵在他的脖子上。倒是并未发狠使力,只是要用这区区一只手限着他、让他不能乱动。
      气急败坏的李雾哪里顾得上这个,忍着呼吸不畅扭来扭去,粗粗喘着气,用好不容易恢复自由的那只手死劲儿地去推他。
      李东方则好像全然感受不到李雾的拳打脚踢,只觉得对方在他的手掌之下颤抖、呼吸,而自己的手心被他的喉结一起一伏地蹭着,奇妙得很。
      他就想看这只猫在自己的手底下反抗。
      李雾已是气极,乱挥的那只手无意中比划到了李东方的后颈皮肤处,狠狠一抓,竟是挠出了一道血痕。
      猝不及防的李东方“嘶”了一声,掐着李雾脖颈的手也跟着松了。只见那猫立刻往后挪了几分,恶狠狠地瞪着他。
      李东方回手一摸,发现指尖上居然带了血渍。李雾本以为这次李东方非要让自己尸横当场才甘心,谁知对方看着不仅没有丝毫怒气,反而更有兴趣了。
      “这算什么,给我留的记号吗?”李东方微蹙着眉,上前再次制住李雾那只自由的胳膊,将自己指尖沾的血先是抹在了李雾的下唇,又把剩余的蹭在了他一侧的眼角上。衬上李雾此刻带着水光的双眼和憋得泛红的面皮,看着倒是更显俊俏。
      李东方眯着眼,语气温柔地下着指令,像是在哄小动物:“那我给你也留一个记号吧,乖,别乱动。”
      李雾恨恨地看着那人慢慢贴近,自己却再也无处可退,直被逼到了床脚、脊背贴上了床柱。李东方却依旧保持着那种李雾看了就心烦的笑,凑到他的心口的位置,张嘴一咬。
      这次可不像方才略带挑逗的咬法,而是一点点发力,由轻到重,像是要咬破李雾的皮肉一般。
      一开始李雾还能勉强受着,到后来愈发觉得疼痛不堪,连眼泪都被逼了出来,终是忍不住大叫出声:
      “啊你大爷的——李东方你这有人生没人养的狼崽子……”
      李东方想忍,却还是没忍住,大笑着松了口。他已经很久没感觉这么有趣了——上次还是在跟踪这个偷请柬未遂的小贼的时候。
      真是巧,都和这只做贼的猫有关。
      李东方贴着李雾的耳朵用气声说道:“对,我就是狼崽子。”
      他再次低下头,对着那个深深的牙印舔着、吸吮着,直到嘴里都泛上了血腥气也不停下,眼眶却略微有些发红。
      李雾的双脚一直在踢蹬着,终于在胸口又一次被刺激的时候身子一歪、失去了平衡。猫的脑袋重重磕在了床架子上,昏了过去。

      天还没亮的时候李雾就醒了,恍惚中就觉得头痛得厉害。手已经被从床架子上解了下来,如今只是还酸痛罢了。
      回想了一下昨夜,李雾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上衣虽然还是那副被李东方拆得乱糟糟的模样,但裤子还穿得齐整,不像是被人动过。刚感慨了两句“幸好幸好”,便又觉得胸口痛得紧,仔细借着月光看一眼才知道左胸口已经被李东方啃得又青又紫一大片,有几处还破了皮,忍不住又低声骂了几句。
      昨夜入睡后并未觉得冷,想是因为某个疯子最后还记得给自己盖条被——当然他可能是怕自己冻病了、耽误今日去官印山。
      李雾赶紧爬起来张望了一圈,小院内根本不见李东方的人影,想是早已走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一放松下来他就觉得喉咙干得要冒烟,急忙回屋,就看到桌上已经放了满满一杯的水。李雾也顾不上多想,上去咕咚两口喝了个精光,又提起茶壶往嘴里灌了小半壶,这才觉得好受了点。
      看时间尚早,李雾随便用清水抹了把脸、倒在床上缓神儿。想着想着便又迷糊着了,这次还做起了梦。
      梦里是墨蓝色的天,悬着一轮明月,一地的沙子被月色映得发白,像是说书人讲过的大漠。
      他忽然听见身后有响动,回过头,看见了一匹孤独的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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